晚饭刚好,东风老师到了,手里拎着两瓶酒和一个卷轴。
“这是什么?”我把他迎进门,看着卷轴问道。
“送你家老岳的!”东风老师笑眯眯地说。
老公一听忙接过卷轴,展开来看,是一幅大气磅礴的草书《将进酒》,落款是“东风居士”。
老公原挂在客厅一幅,也是《将进酒》,从网上淘来的,他虽然不懂,却很喜欢。
东风老师应该是上次来我家时,看到了那幅书法作品,对于有强迫症的他来说,肯定看不了那乱码七糟的所谓书法,于是另写了一幅带来。
老公也明白了,看看东风老师这幅,又看看墙上那幅,摸着脖子说:“我这幅在直播间买的,人家小美女用脚写的!”
“呕!她为什么用脚?她没有手吗?”东风老师诧异地问。
“就是绝活呗!直播间老多人了,脚可嫩了,又灵活又好看!”老公道。
“啥绝活?就是哗众取宠,用手能写好,就不错了。
书法界现在很乱,丑书横行,还有吼书,射书什么的,美其名曰有个性,突破传统,我看传统的能继承下来就不差啥了……”
他一边把酒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一边问:“午南探长还没到吗?”
老公这边已经把他淘来的丑书拿下来,换上了东风老师那幅,抱着膀子远远近近地看,许久把那幅丑书“噗呲“一声,扔进了垃圾桶里,回头笑道:“哪天再给我写几个,我送人!还是你写的像那么回事儿!”
东风老师笑了笑,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正这时,午南也到了。
他一身休闲装,看着简洁干练,进门就热情地跟老公拉扯到了一起。
我也纳闷了,他俩儿咋那么好呢?
酒菜上齐,大家坐定,简单寒暄几句过后,东风老师暗戳戳地看了看我。
我立刻会意,给午南夹了块精品小排,笑着问:“午南,外县发现的三个受害者都是啥人啊?”
“都是女的,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不等,里面没有白小梦,你是不是想问这个?”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一下头,道:“她们都是怎么没的?”
老公听了,一拍桌子道:“还让不让人吃饭?不许说这个!影响食欲!”
我吓得一缩脖子,吐了一下舌头。
午南道:“还是别说了,说完,我姐夫就啥也不用吃了。
倒是东风老师,我听高探长说,你和这个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啊?怎么回事?”
“他这就是人在店中坐,祸从天上来的事儿……”我噼里啪啦,从头到尾跟午南说了个遍。
东风老师不住点头,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他还是挺佩服我的语言表达能力的。
午南也乐了,自语道:“这么说就是凑巧了?还一巧再巧,巧的不能再巧了,有点意思!”
“午南,白小梦有个情人听说是个教授,姓兰,你知道不?”我赶紧岔开话题道。
“我就是因为这个回县里的,那三起案子同时指向了这个兰教授。最近调查出他还有个情人叫白小梦,一起住在运通宾馆……”他叹了口气,道:“可惜,白小梦也失踪了……”
“哇撒!这个兰教授是啥人啊?”我问道。
“其实也就是个称呼,是文化局的一个领导,对了,他经常组织书画大赛的,东风老师不知道吗?”
“兰博文!”东风老师吃惊地问。
“是的。”
“我以为谁呢?他是啥教授啊?就是因文质彬彬,还戴着副金丝眼镜,说话也爱拽词,大家才送了这个绰号给他!”东风老师笑着说。
“听说书法县里第一,是吗?”午南问道。
“谁说的?书法也是分门别类的,有人专攻行书,有人最爱狂草,怎么评定谁是第一?他草书写的还行,有古帖的影子,但是脱离古帖,写的就不行了……”说起书法,东风老师如数家珍……
“但是他女人缘不错,死的那三个都是他的情人……”午南笑道。
东风老师不自觉地也笑了。
“还都是跟着他学书法,也就是他的学生!”午南有意无意地跟了一句。
我心里一动,低下头吃菜,这句话多少有点扒拉事儿的感觉。
东风老师点点头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兰教授是有这个小癖好,有的时候还喜欢在学生后背和大腿上写字,说是什么行为艺术!”
“拉倒吧,就是玩的花!”午南嗤之以鼻,转而笑道:“对了,我问一下,是单他有这个毛病?还是你们这个行当的通病啊?”午南给东风老师满了一杯酒。
东风老师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不以为然道:“跟行当有什么关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坏种!他换个行当也是那副德行!这就是个人修为的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问:“这个白小梦也是他的学生?”
“是的。”午南道,“有人看见他们在运通宾馆出双入对,行为举止非常亲近。”
东风老师喝了口酒,点点头。
“那你们把他抓起来没有?肯定是他玩腻了,把这些情人都宰巴了……”我急急说道。
“高探长先期走访调查时,排除了他的嫌疑,没有作案时间,白小梦失踪那天,他在家里看电视,他妻子做的证。”
“那这证词水分很大啊?”我道。
“但是小区监控确实没拍到他下楼,他家的车也没动!高探长他们查的很细。”
“另外三起呢?他都有不在场证明?”我诧异道。
“还在详查!”午南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老公的名言脱口而出!
东风老师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若有所思。
我猜他又有了什么歪主意,这人眼珠一转,准没好事!
送他俩儿下楼时,老公拉着午南还在磨叽,我悄悄笑道:“老师,我跟你去练会儿书法呗?”
“以后别去了!你没听午南探长说,我们这行没好人,都不正经!”东风老师愤愤不平道。
我浅笑低语道:“你还挺小心眼儿呢?你不是不正经,就是有点臭聊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