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众多,可是李毅却不能以为的干活。
往日每日的粮食消耗只在三十石上下,最近开工之后,每日支出的钱粮可是翻了好几倍,要是在没有新的收入,恐怕要不了多久,安新就会有饥荒之危。
正当他在想如何获得钱粮的时候,李四前来禀告,说是有一伙人前来求见,指名道姓的说是要见安新幼虎。
安新幼虎?李毅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自己。
自从靠乡勇之力击败悍匪之后,自己在保定就名声大振,倒是有了个诨号。
“来的是何人?可又说什么事?”李毅整天忙的焦头烂额,如果不是什么重要之人,他也不想见。
李四如今掌管前哨,相当于李毅的贴身侍卫,当下道:“我看他们衣衫褴褛,面色稍有饥色,应当是普通百姓。他们说自己是通口村的乡民,又要事想要求见你。”
乡民?李毅眉头一皱,道:“让他们进来吧。”
一行六人随着李四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四十多岁,头戴破方巾,其余皆是穿着破旧元色短衫,一副农人打扮,看来是乡民无疑。
六人进来,刚刚见到李毅,就纷纷要跪下磕头。
李毅哪里肯让他们跪下,立刻火急火燎的爬起来,扶住为首的老人,连忙道:“老丈何故如此?这不是要折煞小子吗?”
老人面有痛苦之色,双腿弯曲还想要跪下,但是有李毅扶着,哪里挣脱的了。
“老丈,到底为何如此?你且慢慢说来,这样可让我如何办啊?”
李毅最是怕这种人情世故,不由一脸无奈,只得牢牢扶住老人,坚决不受拜见。
老人一脸沧桑,见李毅确实不喜繁文缛节,自得站起来,张口道:“老儿听闻安新幼虎智勇双全,又有浩浩小民之言,所以前来叨扰,还行不要见怪。”
这些皆是礼节,要谈论事情,还要坐定才行。李毅口里谦让,瞟见后面五人立在门口,几乎人人带伤,正低头朝自己窥来,目光畏畏缩缩,像是在偷偷打量自己。
“老丈,这里简陋,还请进来入座。”李毅招呼老者坐下,心里却是有些估计,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何找自己。
为老者倒上一杯水,呈到他面前。老丈诚惶诚恐的接下,却是没有喝,而是轻轻放下,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显有话要说。
“老丈此次前来有何事?如果是方便,就讲出来给小子听听。”李毅开口道。
见李毅如此温和,老丈像下了很大决心,开口道:“首领,俺们是安新西南通口村的村民,世代务农,却也勉强活命。今日求见,只因里长横行霸道,不仅多收我们税赋钱粮,还侵占我等土地。我们前去县衙告状,却是被县令斥责叉出,回来后里长带着家丁又烧了我等田地,让我等活不下去。可怜我们村里青壮前去理论,却是被打死五人,伤者数十人,走投无路之下,得秀才公的指引,前来找你。”
老丈说道惨处,不禁双眼通红,老泪纵横。
侵占土地,私烧良田,殴打苦主。李毅听完不由心里怒火熊熊,双手拳头握的卡卡作响。
李四也是大怒,怒骂道:“这些恶霸,作恶多端,真是该杀。”
李毅心里恼怒,安慰住老者,问道:“老人家,你说的得人指引,到底是何人?”
老丈开口道:“乃是我们邻村秀才公杨常继的指引。他说首领虽年幼,却有勇有智,既然能发出浩浩之民的言论,定有保家卫民之理念,只要我等前来求你,你是一定会答应帮助我们的。”
浩浩之民!?李毅微微一愣,却是想起自己当日在府库对王师爷的言论。
倒是没想到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居然被人传播出来。而且听老者的意思,好像是在读书人群已经有所声望,就连处于乡野的读书人也都听说过。
以言言志,倒是快哉。可是安新幼虎的勇名已经家喻户晓,如今又有浩浩小民之言在读书人中传播,自己倒是有了不小的名气,这让李毅稍稍有些惊喜和脸红。
只是本心所为,却没想到有这么多出乎意料的收获。
李毅收回心神,不由考虑这件事。
老者前来,明显是走投无路,向自己求救的。
但是他们向府衙告状却是被叉出来,明显是官绅勾结,要抢占他们全村的土地。
要知道如果没有知县撑腰,这么一个小小的里长也干不出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情,光光殴打村民还可以说是聚众斗殴,但烧毁乡民田地,则是绝户的而读书段,要是追查起来,就是滔天大罪,寻常人怎敢做此事。
如今时年不利,大灾不断,农家生活本来就十分艰辛,几乎半饥半饱,勉强度日。他们一年辛苦耕作,就算丰收之年,也只是勉强吃饱饭,如诺是遇到灾年,那就要忍饥挨饿的过日子。
这里长烧了他们的田地,不就是要让他们无以为食,只能贱卖土地。到时候他们贱卖土地,却是无处可去。好些的却是要继续给这昔日仇人当佃户,惨的,就要卖儿卖女,变成流民了。
李毅想到这里,却是不由恨得牙痒痒。他接触的乡绅也不少,这些人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满口仁义,但是私下做的事还真是猪狗不如。
看看这些生活本就是穷苦的百姓,他们一年到头辛勤劳作,却只能勉强糊口。可是乡绅们却是要连他们唯一生存的根基也要夺去。勾结官府,仗势欺人,暗地里阴害打杀,无所不用其极,这弱小无靠的乡民又如何对付得了呢?
好在这乡民还得了那秀才公杨常继的指引,能找到这里,李毅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明末本就是土地兼并严重的时期,侵占土地的现象十分普遍,大户庄园就算达万顷也是不足惊奇。
他们丰衣足食,荣华富贵了,但是被侵占土地的百姓却要卖儿卖女,或成为流民,或成为奴仆,这种事情李毅绝对不会让他们在自己眼前发生。
浩浩小民?浩浩小民!若我小民怒起浩浩,则天翻地覆,任他雄霸古今,也只能土崩瓦解,成为齑粉。
当日之壮言还在胸腔震荡,怎可忘却。
今生若无壮志,将何其暗淡。
这个得罪官府、豪绅的担子,他要接下来。替这些受苦、受辱,活的如同草芥的百姓接下来,扛在自己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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