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手带着不甘的表情掉落马下,李毅半转身子,用长枪攻向紧跟上来的官兵,刚才那绝望不甘的眼神让李毅有些失神,只是用枪头劈头砸下。几乎在他出手的同时,他已经感觉到袭向胸口的劲风。
“好!”他吼叫着半转身体,手上的攻势丝毫没有停止,这个时候,他需要一些疼痛和狂暴。
马刀像是一轮明月般划过,李毅转动的身子避开了要害,但是那带着撕裂的声音准确有力的砍在了他的肩膀上,剧烈的疼痛让李毅张大了嘴,却硬生生的闭上嘴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的枪刺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打的官兵们捂着头到处乱跑,看着这些人这么狼狈的样子,李毅哈哈的大笑起来,撕开破烂的衣衫,放声大笑。
这阵笑声让官兵们士气猛然低落,他们刚刚才因为李毅鲜血直流的肩膀而兴奋片刻,就瞬间被这阵笑声而震撼住了。
有时候他人眼里的强大不是你自身的实力,也有着那常人不能做到的洒脱和不羁。
“还有谁要取我的性命,都来吧,让我今天杀个痛快。”李毅剑眉染血,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看着所有的人,像是那雄伟的高山般,给人一种仰望的气势。
一个官兵选择了后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后退。
又一个官兵选择后退,他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他不想死在这里。
家丁们也纷纷后退,这个少年简直就像是无底的魔神一般,他们从心底感到了无力和绝望。
也有一些没有退去,也没有上前,这件事至始至终的情况都被他们看在眼里,孰对孰错,孰是孰非都是显而易见的,现在李毅强大的实力和匡扶天下的霸气,让他们深深的为之震撼。
“潜龙李毅,我小旗王振,今日得罪了。以后要打要杀一句话,我绝不眨眼。”一个粗壮的汉子向着李毅抱拳,亮出了自己的名号。
这是一种示好,这是一种妥协,这更是一种钦佩。
“潜龙李毅,三眼虎马峰,拜见了。”有一个汉子道。
接二连三的汉子纷纷向李毅抱拳行礼,李毅的勇武得到了他们的承认,而其的为人更是让他们表达钦佩。
在场的百户根本不敢出声,这些人可都是出了名的兵痞,也是高阳出名的豪侠,惹是生非,打架斗殴,不管是官府还是老百姓的事,只要他们看不过去,都要管上一管。
但是因为这些人都抱成一团,讲究一起,甘愿为兄弟两肋插刀,所以就连官府也不敢管。
今日,这些地方豪侠却全对李毅低了头……
李毅坐在马上,向着众人抱拳。
今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双方都是为了讨生活,求生路的,孰胜孰死,只要这件事揭过,也就没有恩怨。
“各位,今日乃是我和王家的恩怨,前事不说,接下来我要向王家讨个说法,你们谁要阻我,还请站出来。”李毅开口道。
豪杰纷纷相视一眼,其中王振民望最高,站出来抱拳道:“我等所来也是为了军功、赏银,但是有你潜龙李毅在,却是没了希望。今日我等卖你一个面子,这就打道回府,接下来的事情,我们绝不参与。”
“本想着趁乱讨点口粮,眼下有潜龙李毅坐镇,我等还讨个鸟,这就离去。”马峰也是开口道。
这些豪杰都是官兵中实力最强的人,他们一去,官兵的战力也就不剩多少。
李毅抱拳道:“多谢各位好汉。今日之事算是揭过了,三日后我在这里摆宴,到时候还请列位赏脸来喝顿酒,到时候大家就冰释前嫌,这些都算是交情了。”
摆酒设宴,这些豪杰最是喜欢热闹,当下一个个开口应下。
豪杰一走,官兵纷纷大乱,张奇峰拿着马鞭抽打着几个百户,也没有人敢去追回他们。
太阳向着远方落去,暖意消减,余晖倒是越来越多。
李毅骑马上前,冲着惶恐不堪的家丁队伍里喊道:“王长林,你给我滚出来。”
声音震耳,每个人都是听得清清楚楚,隐藏在人群里的王长林当然也不例外。
但是刚刚他们人数众多的时候,他都不敢出现,现在官兵战力尽失,他又怎么敢露头。
好久没人应答,家丁的士气更是一落千丈。
李毅看着这一幕,脸上挂满了冷笑。
这时候王长林要是肯出头,他倒是还能看得起他,现在看来,这些人就是一群卑劣的混蛋,春风得意的时候嚣张张狂,一旦事态不妙,就变成缩头乌龟。
既然你不露头,那我就打的你露头。
李毅抬起手臂,早就急不可耐的铁旅纷纷冲了出来,组成战阵,锋锐直指家丁的队列。
正在这时,两股人流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手持着各种武器,杂乱无章的将家丁们通通包围起来,凶狠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吃了他们一般。
张耀文穿着铁甲从队伍里出现,紧跟在他身边的是田掌柜。
两个人在十几人的护卫中越过家丁的队伍,走向李毅。
他们看到了遍地的尸体,他们看到了血染身躯,却睥睨天下的李毅,更加看到了惶恐不安的家丁,要知道他们得到情报的时候,可是知道这里有近千的官兵和家丁,正在疯狂的攻击作坊,但是现在看来,怎么像是近千的绵羊,而且还是害怕被宰杀的绵羊。
“公子,你受惊了。”张耀文和田掌柜收起震惊的心神,对着李毅行礼道。
李毅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
还是田掌柜的自聪慧,立刻开口道:“公子,今日有数股泼皮突然到我们的各个店铺捣乱,伙计们与之发生了冲突,然后就演变成大规模的骚乱。我们那边还在处理的时候,就听说你这里被官兵围住了,这就立马驱散了泼皮赶来。你这,没事吧?”
李毅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神色,道:“我这里没事了,这是一些宵小之辈,以为自己人数多,就像攻进作坊,诬陷我等为贼匪,真是卑鄙。”
听到这句话,张耀文立刻怒道:“怎么会这样?这些官兵和大户真是好狠的心,这就是想要你的命啊。公子,我们不能就这般算了,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张耀文满脸的怒气,噌的一声抽出腰刀,恨不得立刻就去砍了王长林。
还是田掌柜的圆通,立刻问道:“公子,这件事官府一直没有露面,我看必有蹊跷。怕就怕官府真的将我们诬陷为贼匪,那可就糟了。”
李毅想了想,觉得这倒不会。杜宇虽然与孙老不和,但却资历浅,根基不深,而且正是要去京城的关头,没必要招惹自己。
这就说明这件事可能牵扯的人很多,大户们这般兴师动众,是为了自己香皂和纺织机的技术,而官府这般不动声息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毅思来想去,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来,那就是保定知府李文升。
记得昨日杜宇就说李文升要来,今天就发生了这种事,而当初白洋淀一战,自己可是逼得李文升卸甲而归,像他那般心胸狭窄,热衷功利的性子,与这件事定脱不了干系。
但是他们绝对猜不到的是,明明有着近千官兵和家丁,不但没有抢了自己的作坊,还被自己给打的落花流水。
眼下王家与自己是彻底撕破脸皮,而这一战却是没有一个说法。
要是诬陷自己是贼匪,自己立刻就能打破高阳城,回到安新举兵造反,到时候自己武装近万乡勇不成问题,还能裹挟数万流民攻打城池,这个后果,李文升和杜宇不会不知道,所以他们不会。也不敢诬陷自己。
但是保定大户的实力强大,李文升和杜宇也不可能轻易让他们背这个黑锅。
这件事一定是陷入困境,所以才没人站出来收拾残局。
呵呵,都在当缩头乌龟,那我就打的你们不得不出来,打的你们以后再也不敢算计我。
李毅心里想着,开口道:“立马组织你们手里的兵力,即刻想家丁发起攻击,要把他们给我打疼,打怕,打的不敢再招惹我们。”
听了这话,张耀文脸上立刻惊喜万分,领命离去。
田掌柜的则是欲言又止,顿了顿,没有说话。
“老田,你是不是担心我和保定大户彻底撕破脸后,以后将会麻烦不断?”李毅开口道。
对于小恩公一眼就能猜到自己的心思,田掌柜也不吃惊,而是笑呵呵的道:“公子英明,我确实是担心这件事。要知道和气生财,这些大户们都有着很强的力量,这次根本就打不倒他们。一旦翻脸,以后后患无穷,生意也不好做。”
李毅扔掉手里破损的长枪,突然满脸讥讽的笑道:“我和你的想法完全不同。”
“在我看来,这些大户们一个个骨子里都是贱,要是我们这次放过他们,他们下次只可能变本加厉,以为我们忌惮他们。但要是我们这次把他们打疼、打怕了,他们就会放下身段,向我们求饶。所以,我们还是要打。”
最后一个打字出口,铁炉纷纷上前,张志德也指挥着三百手下向着家丁步步紧逼。
李毅骑马上前,看着畏畏缩缩不敢动手的家丁,开口道:“今日之事,前因后果你们都是清清楚楚。这些并非我李毅之错,全是王长林这等奸人贪婪不仁,你等要是放下兵器,此事了解后我自会放你等离去,要是冥顽不灵,那可要吃不少苦头了。”
这番话说完,家丁们面面相觑,像是有些意动。
隐藏在其中的王长林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带着手里的家丁就要突围逃跑,其余家丁们也纷纷随着往外冲,与铁旅等纠缠打斗在一起,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掐掉源头,这个麻烦就迎面而解。
李毅早就一直在寻找王长林,现在他突然突围,立刻暴露的行迹。
李毅骑马追赶上去,俯身一把就顺势抓住了旁边的一个家丁,然后跳下马去,向着王长林冲了过去。
一些死忠的家丁纷纷跑来阻挡,李毅将一人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刀刃劈砍,用来当作挡箭牌的家伙被看成数段,尸体狂喷鲜血!
饶是如此,李毅的右肩也被这一刀斩过,但是并不深。
李毅一脚踹飞那个伤了自己的家丁,双手抓住两人就当成双锤般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将身边的家丁纷纷扫的倒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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