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杀一人,这幅暴力的场面,这个凶狠的壮汉,瞬间吓得流民们呆立在原地。
“都不要怕,我们人多。”犹豫了半天,为首的流民汉子低声吼道。
但是谁都知道这句话乃是自我欺骗,对于这种高手,人多根本没有多大的用处。
看着周围同伴闪烁的目光,这个汉子的眼神满是愤怒,“没有粮食,我们根本躲不过官兵的围剿,只有死路一条。而有了马匹,我们就能活。”
所有流民的目光随着他的眼神看向了李毅等人的马匹,顿时迸发出对于生的渴望。
那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伴随着孤注一掷的大吼,所有的流民纷纷围住了朱齐龙,这群乌合之众胡乱挥舞着手里的兵器,轰隆里竭尽全力的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一时间气势倒是足够。
他们舍生往死之下却是无法多增几分彪悍,一方面恐惧下的是小心翼翼,一方面握着武器佯装凶狠,这种矛盾的态度使得朱齐龙都有些诧异和紧张,他面对着这些同时夹杂恐惧和凶狠的流民,一时间有种面对恶狼般的紧张。
身穿儒服的李毅坐在马背上,握紧缰绳,挺着身体,看着朱齐龙和流民的对峙。
“借住。”一声低喊,李毅信手拿出马背上的短棍,将其抛了出去。
朱齐龙举手接住,手中的实质感觉让他瞬间心安几分,竟然率先向着流民冲去。
“嘭……”
没有什么精妙的战术,对于这种流民朱齐龙有着巨大的优势,只是粗暴的一棍,流民的头部被完全敲破,惊惧的惨叫声伴随着碎骨破裂的血沫,流民摇摇晃晃的后退,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轰然倒在了地上。
这声惨叫就像是一个信号,让所有的流民一瞬间全都冲了上来,朱齐龙把他的身体朝着侧后方向猛然撞去,将一名流民撞得重重歪倒地,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使流民的身体轻而易举的抛飞,而随着短刀的逼近挥砍,朱齐龙侧翻滑倒在潮湿的泥泞中,朝向后背猛然一挥短棒,在击中物体的触感下,流民头子惨叫着连连倒退。
朱齐龙转过身扫视周围,眼睛里释放出鹰一般凶狠的目光。他握着短棒,身子前倾,像是一头在捕食的猛虎一般带着凶猛的威势,直接冲了上去。
刚刚还步步紧逼试探的流民一瞬间慌了神,他们再也没有刚刚那狡猾如鬣狗般的勇气,皆是蔓延恐惧的后退,沉闷的敲击声响起,短棒在朱齐龙手里带着呼啸的风声,轻而易举把脆弱的人体当场敲得骨头断裂,然后就是恐惧和无助的惨叫。
只是片刻之间,这十来个流民皆是被朱齐龙用短棒打倒在地,淡淡的血腥和凄厉的惨叫是他们最后的结局。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没有丝毫的犹豫,这群刚刚还想要杀人抢劫的流民一瞬间从凶徒变成了可怜的流民,他们蓬头污面的跪倒在地上,每个人身上带着朱齐龙留给他们的伤口,重重的向着朱齐龙磕头。
其实说到底,佯装强大终究是假的,这群流民最大的武器就是身份的变幻。面对弱者,他们是残忍的恶徒,面对强者,他们是可怜的百姓,这种身份的变幻让他们能够更好的存活,也能更好的施展残忍的手段。
对于打的这群流民跪地乞活,朱齐龙并没有什么得意的感觉,相反,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瘦弱疲惫的流民,他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复杂,片刻之间竟然厌恶更加多。
“公子,这些贼人怎么处理?”朱齐龙转身看向李毅,等待他的命令。
李毅拍着马走进过来,望着面色惨白的流民,平静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为恶?”
对于这里怎么会出现流民拦路抢劫,李毅还是很奇怪的。要知道京畿地区,周边的官兵卫所很多,在这里拦路抢劫,无疑是自寻死路。
流民头子唯唯诺诺的朝着跪下来李毅磕头,恭敬的回答道:“小的们乃是怀安县人,这次乃是看到爷爷们骑着马,看样子有些财货,这才动手。”
说完怕李毅生气,急忙道:“我等是真的饥饿难耐,又被官兵搜捕,这才出此下策,还望几位爷爷饶我们一命。”
经过流民头子的解释,李毅终于知道了他们为什么抢夺自己。
他们也是河南灾民,只是并没有通过保定府,而是直接到了京畿地区。
本来这帮人和一群流民一同北上,想要去京城谋个活路,但是到了固安城之后,立刻就有一批官兵抓捕他们,一时间好多同行的灾民皆被官兵抓走了。
他们一群人人数少,侥幸逃过了官兵的追捕,但是也不敢露面,只得到处躲藏,连吃食都没得讨,只能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情。
今天乃是看到李毅一行人人骑马,看样子十分富裕,这才埋伏下来,想要抢劫马匹、银子,躲过官兵逃回河南。但是没想到竟然碰到硬茬,这才失了手。
流民头子越说越可怜,当下涕泪横流道:“九月份时,怀安那片连下暴雨,连城墙都塌了几处,我等就被官府强拉硬拽着修城墙,却是没想到黄河绝堤,家里老小都被洪水卷走了,只剩下我等这些孤魂野鬼。当官的一边向朝廷伸手要钱,一边却关了衙门不赈灾,***至少又有几万两银子落他们口袋了,我们这些人可苦了,没法在怀安活下去,家又被卷走了,只得北上来讨活,但是官兵却要赶尽杀绝,没人性的狗官,只把我们当成猪狗!”
听着这流民说的话,李毅倒是相信几分。
按照这流民的说法,他们一进入京城地带,就被官府抓捕。那就说明这群官兵这么做,就是为了把流民限制在保定府,一旦逃出来的人,都将直接抓起来。
至于地方官府要了几万两银子却不赈灾,李毅倒是冷笑。朝廷如今一穷二白,消极赈灾之下怎么可能调集这么多钱粮,必定是朝廷宣讲自己调集了钱粮,但是毛都没有给地方官府,地方官府索性就直接关了衙门,避免灾民冲撞。
这般手段不仅失信于民,更是引来地方官府的怨恨,怪不得大明朝廷越来越没有威信,这般做事与小人有何两异。
朱齐龙瞟了那流民头子一眼,吓得他就是一哆嗦。
李毅当下翻身下了马匹,走到那流民的面前,说道:“你们想要活,但是不能抢劫杀人,谋害他人性命。这次我姑且饶你们一次,若是还有下次,定将你们交给官府。”
那流民听了立刻囊头就拜,跪着朝李毅跪伏过来,满脸涕泪的哀声道:“世道如此,只为求活,谢公子不杀之恩。”
其余流民相视一眼,都是跟着跪在地上。
“拦路杀人,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若不是看你们可怜,定当不饶。”朱齐龙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他凶神恶煞,流民们皆是胆战心惊,连连称是。
孙铈这时候也是靠近过来,他一路上见百姓流离,灾民被逼为匪,当下看着流民们着实可怜,心中不忍,掏出几颗碎银子,道:“保定府如今正在赈济灾民,你们若是真的无路可走,可以南下去保定府。这几颗碎银子,就当做路费。”
说着走上前去,就要将银子交给流民。
李毅却是半路拦了下来,目光隐晦的扫了一眼俯首顺从的流民,道:“我这里也有碎银,就一同给他们吧。”
说着从孙铈手里接过他的银子,然后自己从怀里拿出来二两银子,走上前去。
“谢谢两位公子,你们真是好人。”流民头子满脸感激的道。
李毅伸手将银子递给他,道:“你们接下来就南下去保定府吧,不要再做这些恶事。不然被我知道,定当不饶……”
“是是是,小的们只是被逼为匪,这次受了教训,下次再也不敢了。”
流民头子大声的保证,一双暗黄的眼睛盯着李毅手中的银子,傻笑着伸出手去。
就在李毅伸手将银子递过去的瞬间,这流民头子骤然暴起,满是污垢的手向前一探,就要抓李毅的手腕。
在他看来,面前这个根本就是一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自己定能够一举擒住。
很显然,从刚刚的情形看来,李毅乃是这支队伍地位最高的人,只要擒住了他,就能占据上风。
突然的袭击让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流民头子之前的伪装很成功,这人能够大家自然认为他已经悔过。
人心的险恶是无法感化的,私欲和恶念在善意的压制下尚且能够控制,但是面对着李毅等人的马匹行礼,这群流民早早野化的心肠已经满是毒辣。
流民投资得意的前扑就要擒住李毅,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突然的擒拿,却是落了空。
李毅在他伸手的一瞬间手腕一转,轻松的躲过了过去。
“就是现在,快上。”流民头子微微一愣,以为自己乃是大意之下失了手,立刻大喊起来。
跪在他身边的流民瞬间暴起,像是鬣狗一般就扑向李毅。
能够看出来,他们这般干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远处的朱齐龙脸上先是惊讶,然后是愤怒,最后变成了冷笑。他没有想到这伙流民之前的可怜都是伪装,他们欺骗了自己。
凄厉无比的狂叫声响了起来,外面文弱的李毅成功的告诉了他们什么叫深不可测,在两名流民前扑的一瞬间,李毅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在一人的胸口上,巨大的力量没有丝毫阻碍,流民的胸口就坍塌下去,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瞬间毙命。
这场变故让刚刚还气势汹汹,自以为计谋得逞的流民头子瞬间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李毅已经扭断了另一名流民的脖子。
看着瞬间毙命的两个同伴,流民头子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发足狂奔而去,此时他也顾不得自己的同伴,直接向着山坡上茂密的林中弯腰奔跑!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向前逃走!!!
毫无疑问,这支队伍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能够猜到,被自己蒙骗过的这些人,接下来绝不会再施舍半点同情,他们只可能用自己的痛苦来发泄被欺骗的愤怒!一想到自己的下场,流民头子就有些不寒而栗。
但是他刚刚跑出几步远,就听到低沉急促的马蹄声,朱齐龙脸上挂着冷酷的笑容,伸手将他提了起来,几乎是轻而易举的就调转马头,然后将其重重的摔在地上。
流民头子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突然的变故让他眼前发黑,等他清醒过来,面前出现一张俊朗稚嫩的面容。
他面色阴沉地坐在地上,冷冷地注视着站在面前的李毅,粗大的手掌死死握着手里的砍刀,眼神却充满了哀求般的软弱。
李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饶有兴趣地等候。
不久,朱齐龙就已经将逃走的流民全都抓了回来,扔到了流民头子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逃脱。
“这就是你的感恩载德?”李毅脸上满是嘲讽的笑容,他冷冷的看着流民们,道:“是不是看我很像一头待宰的肥羊,明明给你们机会活下去,还是愿意铤而走险。”
在冷酷的眼神下,所有的流民都低着头。
这个时候他们不再求饶,因为欺骗一次之后,他们知道就算再哀求,也无法获得信任了。
在乱世中,每一次信任都是十分奢侈的,但是他们却用这个善良来实现自己的恶。
“公子,有官兵出现了。”这时候朱齐龙低声道。
李毅抬头望去,北面出现了一支队伍,看样子是一个小旗的兵力,正在向着他们这里赶来。
“来了正好,就把这些人交给他们吧。”李毅冷冷的道。
就在这时,流民头子突然跪倒在地,哭喊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我等落在他们手里,只有死路一条啊。”
孙铈闻言冷声道:“你等乃是流民,自是遣返家乡就是,哪有死路一条之说?”
李毅心中一动,并不言语。
那流民头子听了满脸惊恐的道:“之前我和公子说的,流民皆是被官兵抓走。据我等了解哪些流民根本没有被遣返,他们被封锁在十里外的死人岭里,每天搬出来的尸体络绎不绝,这鞋都是我们兄弟亲眼看到的。”
“将流民囚禁在死人岭?”孙铈眼神一凝,转头看着李毅。
要是换成以前,他定当不会认为朝廷会做出这等事,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可是见识了朝廷的狠辣手段。
李毅沉默不语,倒是没有继续追问。
那流民头子见了更是着急,大喊道:“公子救命啊。我等被抓紧死人岭,将是死路一条,还望公子可怜可怜我们,让我们一条生路。”
孙铈当下开口道:“子正,看他神情不像是说谎,不如我们放他们一次。”
那流民头子刚刚露出喜色,李毅一脸冷酷的道:“你怜惜他们性命,他们却没有丝毫道义。今日若不是我和齐龙武力尚可,死的就将是我们四人。你今日放过他们,今后他们伏击过往路人,这些人会放过他们的吗?”
孙铈闻言不悦道:“人之初,性本善。这些流民只是为了活下去,只要我等好生感化,他们今后定当不会再行恶。”
李毅却是嗤笑道:“若是人人都能靠教化,那官府为何还设置监狱牢房,每年处斩恶贼?若是教化可行,我等刚刚都施舍银子让他们离去,他们又为何突然出手,想要擒住我?”
孙铈闻言却是不能回答,他刚刚只想着人命关天,能不造杀戮就不杀,却是没有想到这么多。
李毅自然知道孙铈涉世未深,不知道这等恶徒为恶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刚才恩将仇报,可见其心沦丧,再难醒悟。对此,只有明正罪行,重重处罚,才能以儆效尤,威慑人心之恶念。
说完他看着朱齐龙道:“将这些人全都绑起来,移交官兵。”
朱齐龙闻言点头,他对于这些恩将仇报的流民恶贼也没有丝毫的同情。
那流民头子见自己装作可怜未能奏效,当下彻底撕破脸皮,大骂道:“恶毒小子,竟然逼迫我等至甚,是在无耻之极。我等妻离子散,背井离乡已经可怜至极,你这狗子没人性,竟要害死我等。这等恶毒小子,今后定当家破人亡,子孙离散,永远为奴。爷爷就是下了地狱,也要日日咒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番咒骂可以说是狠毒至极,朱齐龙都听不过去,走上前去一脚提在那流民头子的嘴巴上,将那满口牙齿踢碎,混合着满嘴的血水吐了出来。
“闭上你的鸟嘴,不然老子让你变成死人。”朱齐龙狠狠的瞪了流民头子一眼,吓得他身子一颤,畏畏缩缩的向后缩。
虽然被人这般辱骂,但是李毅依然满脸平静,转头看着孙铈道:“你说人之初性本善,都可教化向善。但是这等人你要如何感化,才能让其心中有真善?”
孙铈默然,由刚刚流民恶毒咒骂可见其性子丑恶怨毒,就是佛祖降临怕是都难以感化。
【作者题外话】:谢谢狩护巨、邪书生、木子、魔尊的打赏,又来好多好友啊。O(∩_∩)O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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