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曾经担任过先帝的老师,也是朝廷的大员,虽然现在致仕回乡,但是他依然是大明德高望重的大臣,这一点谁都不否认。
李毅低头沉思,他明白田掌柜的意思,是要孙师愿意出面为李毅撑腰,就算是张横也要退避三舍,收起刚刚露出的獠牙。
“先这样吧,等我想办法找张横谈上一谈,再作打算。”李毅知道再商量也没有结果,索性让众人离去。
柳河等人陆续离去,小玉走过来满脸担忧的看着李毅,“莫要焦虑,总会有办法的。”
李毅右手捂着额头,满脸黯淡的道:“张横不法,这是用灾民逼我就范,我又怎能安心。”
说着他站起身来,满脸恨意的道:“张横这般做就是要让我之前努力付诸东流,逼我就范。若是没有办法,灾民将会蒙受大难。”
小玉闻言神色哀伤,只得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孙铈快步走进来,看着李毅道:“子正,我们一起找父亲商议,父亲心怀仁义,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李毅转过头看着孙铈,摇摇头道:“老师不问世事已久,为的就是不想卷入朝廷争端之中。我们若是将其牵连进来,就是坏了老师的意愿,断然不可。”
“那你就要做事张横这般乱来吗?”
李毅黯然不语,满脸失落。
孙铈见了一甩衣袖,满脸怒气的道:“你不去,我自己去就是。”
说完直接离开。
李毅看着孙铈的背影,只得长叹一口气。
傍晚时分,李毅和小玉回了孙府,刚刚下了马车,就有一人走上来拦下李毅。
这人李毅曾经见过两面,乃是李文升的随从。
“公子留步,我家大人有请。”随从小心的看看周围,恭恭敬敬的开口道。
李毅眉头一皱,李文升这段时间可是一直陪着张横,自己都没有在见过,怎么这个时候要找自己。
他看着小玉,道:“你先进去,我一会就回来。”
小玉体贴的点点头,进了院子。
李毅陪着随从到了一间酒楼雅间,就看到李文升正满脸着急的坐在其中。
看到李毅进来,李文升连忙道:“子正,这下可是糟了。”
李毅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文升连忙道:“张横要将灾民全都聚集到腰山的事情,你可知道?”
李毅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张横此举,简直是灭绝人性。他要将灾民聚集一地,远离府县,但是并无赈灾的意图。其所作所为,乃是有邪魔一般的心肠啊。”李文升言辞激动的道。
李毅不明白,直接问道:“到底如何?”
“之前安民区多建在府县周围,有你提供钱粮饮水,但是张横前来,却是没有拿来一分的赈灾善款,虽然保定府已经尽力筹集粮食,可是再过三日,灾民就将断粮。而张横为的,就是要将灾民尽量迁离府县,一旦百姓暴动,就集结官兵全力镇压。此等,还不是邪魔一般的心肠吗?”
李毅闻言心里一震,张横这般做,难道就不怕朝廷怪罪吗?
但是他转念想到死人岭的事情,好像京城对付这些灾民、流民,也是这般做的。
“这次张横到底带了多少官兵?”李毅突然问道。
他之前得知张横只带了两千官兵,以为其所为的是稳定情况,但是这般做,若是没有重兵包围,张横是断然不敢将灾民全都集中起来。
李文升脸上满是犹豫,他看着李毅,道:“子正,这次我们怕是斗不过张横了,不若你用重金贿赂,也许我等都能多一条活路呢。”
多一条活路?李毅冷冷一笑,看着李文升道:“你要是想要摇尾乞怜,尽管去。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他会不会放过你。”
李文升心乱如麻,他看了看四周,小声的道:“子正,你可别义气用事。这次张横不是一人一家前来,朝中大臣都等着你库房里的钱粮货物填补亏空,勋贵们也着急用你这个反贼的人头去领赏,你若是和张横硬碰硬,最后断然是没有好下场的。我们这次面对的可不只是章为乐,还有整个朝廷文官和勋贵们。”
“文官想要我的财富,勋贵想要功勋,倒是好大的打算。”李毅咬牙切齿的看着李文升,满脸怒气的道:“那就让他们都来,就算我李毅最后死无葬身之地,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李毅这次完全怒了,要是开始他只是对张横的算计报复而愤怒,现在就是对于这个高高在上的贪婪朝廷而愤怒,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看着李文升,冷笑道:“张横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保证?”
李文升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他承诺,若是我能好好帮助他做事,他答应一切事情都与我无关。”
“你相信了?”李毅又问道。
李文升抬头看着李毅的眼睛,他握着茶碗的手微微颤抖,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毅没有再说什么,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打开门就要离开。
“子正,张横之所以大张旗鼓的迁离灾民,就是要逼你交出之前用于赈灾的钱粮。”李文升咬牙道。
李毅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我知道。”
李文升看着李毅倔强的背影,有些难堪的继续道:“那天曹鸣雷之所以及时赶到,是我报的信。”
“这个我也知道。”
李毅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去。
李文升看着李毅远去的背影,突然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力的瘫倒在地。
张横给了他希望,这让他不敢再赌下去。如今的情况看来,李毅已经一点胜算都没有,他要是一条路走到黑,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选择相信张横的承诺,为其做事。
但是另一方面,狡黠的性子让他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那就是暗地里将重要的情报告诉李毅。
如今自己已经位于夹缝之中,生与死的选择也不再掌控之中,但这是自己的决定。
李文升长叹一声,倒是觉得原本心乱如麻已经散去,倒是有一种认命的豁达。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李毅走出酒楼,没有说一句话就钻进了马车。
他明白,李文升已经不想将身家性命再次托付给自己,接下来,他也不会再毫不保留的支持自己。
没有这个保定府最大的官员,李毅就相当于失去了一条有用的通道。
张横成功的除掉了自己的一大助力。
行驶了一刻钟,李毅走下马车,刚进孙府大门,就看到孙铈正一脸阴郁的坐在院落之中。
李毅走过去,看着他道:“谦和,怎么了?”
孙铈满脸有些失落的让李毅坐了下来,道:“我刚刚去找了父亲,但是父亲没有见我。”
听到孙师连见都不见孙铈一面,李毅微微一愣。
“到底为什么?到底为什么父亲大人不愿出面?为什么大明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不能站出来主持大局。我想不明白,子正,我想不明白呀。”孙铈满脸痛苦的说。
他捂着湿润的眼睛,晶莹的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那是无力和悲伤的泪水。
李毅轻轻拍了拍孙铈的肩膀,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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