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仲明看着李毅的背影,开口道:“大帅,这李毅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毛文龙坐在椅子上,沉声道:“不管他打的什么算盘,今日又中了他的奸计。”
“什么奸计?”耿仲明有些不明白。
这时候孔有德从门外走进来,道:“一个让我们陷入被动的奸计。”
孔有德向毛文龙躬身行礼,然后道:“从今晚李毅的表现看来,他派出信使,就是让我们阻拦,然后借机提出条件。”
毛文龙点点头道:“姓李的想要去巡查东江各岛屿卫所。你说说,若是让他看出我们的虚实,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孔有德想了想,道:“大帅,依我看来我们不用担心这一点。”
“奥?这话是什么意思?”毛文龙道。
孔有德解释道:“除了守卫金州的陈继盛,守卫大小长山岛的徐敷奏三心二意,其余各个岛屿卫所都是我们的人。李毅要去巡查,就让他去,我们再派一个人跟着去,一站站的打招呼,到时候做足了样子,李毅就算本事再大,也看不清深浅。”
毛文龙听了觉得可行。
他开口道:“既然如此,就让耿仲明陪着李毅前去。若是这李毅看出了一些端倪,就果断出手,不要让他和其他人联系。”
耿仲明听了点头道:“属下必不辱命。”
过了几天,李毅终于得到毛文龙的回复,答应让他巡查各个岛屿。但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危,让耿仲明戴罪立功,随之前往。
一行人的第一站是大小长山岛,此岛屿由旗鼓中军徐敷奏管辖。
李毅登上岛屿,徐敷奏到码头迎接。
徐敷奏是一个胡须杂乱的大汉,见到李毅,拱手道:“拜见李大人。”
李毅笑着道:“徐大人,我可是久仰其名,今日终于得以一见。”
徐敷奏见李毅这般热情,心中杂念稍减,为其一一介绍岛上武将,然后邀请其入宴。
酒过三巡,李毅笑着道:“徐大人,你忠心国事,在这荒岛之上守卫数年。此等功劳,我无比禀报皇上,为你请功。”
听到李毅此言,徐敷奏脸色大喜,高兴的道:“辽东战事艰难,我虽以竭尽所能,可惜未能取得大胜,为国分忧。”
李毅摇摇头,道:“徐大人这就说错了。皇上乃是明君,自然知道这世上有开疆扩土之将,也有守土卫国之将。徐大人就是这守土卫国之间,自然也是立功。”
徐敷奏也知道李毅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若是自己真的能够结交此人,今后官途自然能够顺畅许多。
当下他被李毅说的心花怒放,连连敬酒。
李毅来者不拒,与徐敷奏喝的十分尽兴。
第二天,李毅依然照常起床,想要去巡查军营。
但是徐敷奏却因为喝得太多,竟然爬不起来,可见其品行如何。
李毅也不责怪,在徐敷奏赶来之后,依然态度宽和,让他带自己巡查军营,观看操练。
一直在大小长山岛呆了五日,这些日子李毅和徐敷奏经常喝酒相谈,当知道徐敷奏的马刚刚病死,更是送了他一匹骏马,让其十分开心。
耿仲明本以为李毅这番巡查岛屿,是为了审核兵卒数目,观察东江军的布防情况,没想到他这两件事都没有做,每天只顾着和徐敷奏等将官寻欢作乐。
五天之后,李毅分别前往了鹿儿岛等岛屿,做法也与在大小长山岛一样,并没有去关心防卫情况,而是和将官们吃喝玩乐,还亲自下水捕鱼。
到等到金州之后,李毅见到陈继盛。
陈继盛是东江军副将,乃是毛文龙手下的得力助手,此人知兵善用,是一个不错的将官。
陈继盛对于李毅的到来并不在乎,只是派出心腹迎接之后,连宴请都没有,只说金州卫缺衣少食。
李毅也不怪罪,巡查之后发现陈继盛倒是有些才能,不仅将金州打理的井井有条,军卒缺员的情况也比其他岛屿好了很多。
陈继盛对于李毅这个钦差并不友好,根据李毅了解,好像是其曾经参加过萨尔浒之战。
经此一战,陈继盛对于朝廷派遣不懂军事的文官指挥作战,使得三军受累的情况十分不满,所以连带对于李毅也十分厌恶。
在金州卫呆了数日,李毅却一直没有离去。
陈继盛却是沉不下气,亲自拜访,询问李毅离开的时间。
李毅倒是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等人,但他知道陈继盛只是不想卷入毛文龙和自己的争端,也不多说,去往自己最后一站,长生岛。
这边李毅刚刚离开,戍守复州卫的济尔哈朗不知从那里得知了李毅的踪迹。
当知道李毅就是当初斩杀李永芳,用火铳射伤自己的人,济尔哈朗心中怨恨,率领五千战兵,五千随从军,兵围金州卫、日夜攻打,金州卫城池多处崩坏。守军死伤甚多,眼看城池行将不保。
陈继盛身披甲胄、亲自登上城楼御敌,眼看着无数地后金军如蚂蚁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守卫城楼上地军卒越来越少,苦苦盼望地援军却迟迟未见踪影,陈继盛不由急得直跳脚、仰天哀叹:“援军~~援军怎么还未到?”
“大人不好,后金军杀上城墙了!”
一名军卒忽然惊叫起来,陈继盛霍然回首,看到十数名凶悍地牙喇兵已经涌上了城头。
城头守军虽然奋勇反击,却难敌这十数名凶狠的牙喇兵,刀光闪过,鼓噪而前的明军纷纷倒了下来、血污弥漫开来。
陈继盛回顾身后,厉声道:“城池若破、鸡犬难留,诸位何不随本官拼死杀敌?”
身后军卒手持兵刃,轰然回应道:“誓死追随大人!”
陈继盛锵然拔出佩剑往前一引,正欲下令反击。
“大人!援军~~援军来了~~”正当陈继盛准备以死殉国之时,身边拼死抵挡的守军忽然惊喜地尖叫起来,“快看,援军真的来了。啊哈哈哈~~”
“哦?”
陈继盛急抬头、往西南方向望去,只见萧瑟地荒原上,一支骑兵如飞正向着金州疾驰而来。
这支骑兵人数并不多,只有八百左右,后面紧跟着三千军卒。
“怎么只有三千人?”陈继盛黯然叹息道,“怎么只有三千人!一万建奴攻城,三千人前来救援又济得了甚事,唉~~”
身边小卒却不似陈继盛这般泄气,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大声道:“大人,领兵的好像是右佥都御史李毅,你可知道他是谁?”
“是何许人?”
“他可是被后金军称为鬼神,乃是当初生擒塔拜,斩杀李永芳,击伤济尔哈朗的英雄。”
“一个文官,竟然由此战功?”陈继盛神情惊奇,并不相信,低声道,“李毅此人虽然身材高大,但他只是文官,怎么可能有此勇力。”
“大人不知,但我们听宁远和皮岛的兄弟说起过,断然不错。”军卒兴奋道。
陈继盛虽然依然不信,但是如今援兵到来,金州存亡就在近日一战。
“将士们。”陈继盛趁机将手中长剑往前一引,厉声道,“援军到了,把这些该死的建奴赶下去,杀呀……”
“杀呀……”
士气大振地守军追随陈继盛身后,嚎叫着杀向攀上城头的后金军,惨烈的混战城楼上顷刻间上演~~
……
“大人,我们人数太少,恐怕救援不了金州,自己还会搭进去。”徐敷奏开口道。
金州被围之后,李毅立刻用佥都御史的官职调动大小长山岛以及鹿儿岛等守军,组成援军前来救援。他们人数自有三千人,而济尔哈朗却有一万人马,按照常理来说定然不是对手。
但是李毅并不在意,因为他手里的八百骑兵就是决胜的关键。
“你们为我压阵,只要趁着济尔哈朗夺取城池,我们前后夹击,此贼必败。”
说完这句话,李毅狠狠一挟马腹、催马疾进,身后有漫天烟尘滚滚卷起,骑兵带着勇往直前的气势狂奔,杀意直接笼罩住还在攻城的济尔哈朗军。
李毅霍然抬头,浩如烟海地后金军拥挤金州城低矮地城墙下,数十架简陋地云梯已经架到了城墙上,后金军正如蚂蚁般攀援而上,城楼上真是激战,后金军更加无法及时撤退。
惨烈的杀伐气息虽相隔千步之遥亦能清晰地感受到,李毅的眼神顷刻间变得灼热起来,有幽幽的光芒在眸子深处燃起。
“杀……”
李毅大吼一声,身后的骑兵纷纷大吼,加快马速。
胯下雄健的坐骑似乎也感受到了李毅身上燃起地烈烈杀意,昂首长嘶一声,完成了最后一段的加速,如风驰电掣般冲去,冲向那密密麻麻地后金后阵。
军阵中,济尔哈朗目瞪口呆的望着身后的这支骑兵,他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一支骑兵会从背后冲出来。要知道明军一直都胆小怕死,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悍勇无敌的骑兵。
来不及细想,济尔哈朗连忙分出了压阵的两千人马,前去拦截李毅。
“破敌……”
李毅大吼一声,从马背上拿起安新研制的三眼铳,点燃火绳,直接对准着不断涌来的后金军。
身后的骑兵纷纷将三眼铳对准了下面的后金军,一瞬间硝烟弥漫,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一片片的后金军惨叫着倒在地上。
李毅挥手,手中的虎牙枪倏然一横,下一刻,骑兵们纷纷跟从运转,瞬息之间便凿穿这支仓促而来的无甲兵,然后如同铁犁一般,深深地扎进了军阵中,然后将军阵从中间犁出一条血肉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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