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沉,似乎在预示着今晚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又或者说会有血光。
如果我是一个江湖骗子,此刻也可以在街上摆一个路边摊,铁口直断,说先生。您印堂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
可惜我并不是一个江湖骗子,也不屑去骗那几个钱。
虽然说,我不认为猛哥会对我下手,可陈木生恨我入骨,假如陈木生授意,让猛哥对我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儿,我也开始感到了紧张。
旁边一家夜总会的歌声传来,唱歌的男人在展示他如牛嚎般的歌喉。却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唱歌难听也就算了,何必唱出来损害大家的耳细胞呢?
忽然,灯光刺眼,街口驶进来一辆车子,车灯晃了一下我的眼睛,随后徐徐往这边开来。余肠央弟。
那辆车子是猛哥的,我见他开过。在看到车子的第一瞬间,我的神经更加紧绷。
不过,很快我就看到并没有车跟在后面,也就意味着猛哥最多只带了两三个人过来,紧绷的神经又略微放松。
或许,猛哥真不打算对我下手。
车子在龙凤酒楼外面停下,猛哥打开车门下车,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向龙凤酒楼的大门,后面跟着两个小弟。
滴滴滴!
我的手机响了,我掏出手机接听电话。
“喂。小坤,你在哪个包间?”
“我在二楼,我在门口接你,你上来就能看到我。”
“好。”
猛哥挂断了电话。
我随即收拾心情,挤出一个微微的笑容,走到包间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先前带我来的那个女服务员,领着猛哥等三人走上来。猛哥看到我,扬手笑着和我打招呼。
笑容和以前没多少差别,但此时给我的感觉很虚伪。
我笑着说:“猛哥,里面请。”
猛哥走过来后,让两个随从留在门外,随即和我进了包间。
女服务员递上菜单,我将菜单递给猛哥,说:“猛哥,你看看想吃什么。”
猛哥笑道:“随便什么都行,你看着点吧。”
我说了一声好,将菜单递回给女服务员,说:“上你们的招牌菜。”
女服务员笑着答应,随后退了出去,将包间的门关上。
猛哥随即笑着看向我。说:“小坤,你请我吃饭,只怕是有事情想要问我吧。”
我先拿起酒瓶,倒了两杯酒,和猛哥碰了一杯,说:“猛哥,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去香堂的时候,就是你和飞哥给我们主持的入会仪式。”
猛哥笑道:“是啊。”说完叹了一声气,说:“想不到一眨眼就好几个月了,而飞哥……”
猛哥说到这,没有继续说下去,一副很怀缅飞哥的样子。
我说道:“飞哥在观音庙人人都服,我总结下来,有几点,一是飞哥敢打敢拼,西城再强势,也从不曾低头过,二是飞哥讲义气,所有南门的人都知道飞哥,他的丧礼就可以看出来,三是飞哥懂得团结,无论何时何地,都以团结为重,四是飞哥照顾手下的人,小弟有事,他总会第一个伸出援手。”
猛哥点了点头对我的话表示赞同,笑道:“你说得没错,飞哥是这样的人,观音庙也只有一个大飞。”
我说道:“猛哥给我的印象和飞哥很像,以前就听说猛哥当年也有机会当上观音庙话事人,可是却让给了飞哥。那时候我就特别佩服猛哥,觉得猛哥特别深明大义,以社团为先,个人为后。”
猛哥说道:“其实当年我也知道我自己争不过飞哥,所以才会那么大方。”
我笑道:“不管怎么说,猛哥当年的事迹确实被很多人称赞,不是吗?”
猛哥说道:“小坤,你到底想说什么,咱们兄弟就不用拐弯抹角了。”
我点了点头,说:“猛哥当年能这么做,为什么现在就不能了呢?”
猛哥听到我的话,脸色忽然有些难看了,看着我说道:“小坤,我把你当成兄弟,可你就这么看我?”
我说道:“林哥昨天出事,是谁干的?”
猛哥说:“不是很清楚了吗?箫天凡,难不成你怀疑是我?”
我说道:“不说昨天的事情,今早陈凌为什么又被暗算?”
猛哥冷笑起来,说:“你也怀疑是我?”说到这忽然一拍桌子,砰地一声响,拍案而起,怒道:“莫小坤,你当我刘猛是什么人?”
此时猛哥横眉瞪目,怒不可遏的样子,我心中不由一紧,难道猛哥恼羞成怒,要对我动手?
“猛哥,猛哥!”
猛哥的两个小弟打开门走了进来,均是冷冷地看着我。
猛哥看了看两个小弟,挥了挥手,说:“没你们的事情,你们出去。”
“是,猛哥。”
二人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再带上了房门。
猛哥随即点上一支烟,笑着说:“现在恐怕不只是你一个人这么想,观音庙所有人都这么想对吧。”虽然在笑,可脸上颇有苦涩之意。
我说道:“猛哥,林哥昨天是和你约好的,可是你没有到,他又出了事情,你让别人怎么想?猛哥,能不能解释一下昨天去了哪儿?”
猛哥听到我的冷笑起来,随即说道:“我刘猛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何需向人解释?许彦林要你跟我谈话的对吧,他让你跟我说什么?”
我说道:“这次谈话,是我自己想跟猛哥谈谈。不过林哥有亲自告诉我,如果你愿意回头,那么观音庙可以一分为二,你负责一半,他负责一半,在你负责的区域内,完全由你做主。”
猛哥说:“他真这么说?”
我点了点头,说:“我亲耳听到。”
猛哥低头略一沉吟,说:“你回去告诉许彦林,有什么话让他当面跟我说,别找人传话。”说完看了看包间四周,续道:“看来今天的饭是吃不成了,就这样吧。”说完转身便往外走去。
我看猛哥要走,还想试图说服猛哥,站起来叫道:“猛哥,猛哥!”
猛哥忽地站住,回过头来,手指着我,一字一字地说:“莫小坤,你不再是我的兄弟!”说完转身打开包间的门,大步往外走去。
看着猛哥的背影消失在门缝中,我心里有些难受,不可挽回了吗?他的话无疑宣告我和他的关系破裂,而他不愿谈下去,也就意味着,下一次再见,可能就是敌我争锋相对的立场。
嚓!
我打着火机,苦涩地点上一支烟,随即走到包间的窗户边,叹了一声气。
今夜夜凉如水,外面的夜色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便是那微弱的晚风也像是吹进了我的骨子里的寒风一样。
我迷茫了,抽着烟,感到迷茫。
忽然,我将烟随手弹了出去,烟头带着火光,在空中带起一道抛物线,落下下面的街头,滚了一滚,随即熄灭。
既然已经无可挽回,我又何必再自寻烦恼?
我咬了咬牙关,毅然掏出手机,拨通了李显达的电话:“显达,人马上出来了,执行家法!”
说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的挂机图标上一点,挂断了电话。
事情已经很明白,既然分裂少不了,内斗无可避免,那么我只能选择最为简单直接,能让影响最小化的方式。
原本应该由林哥亲自出手,但猛哥今天只带了三个人,却是铲除这个叛徒的最佳时机。
“轰轰轰!”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才挂断电话,对面、左右两边的巷子口,同时亮起了好几辆车的车灯,似乎有人一直藏在那儿。
李显达们没车,绝不可能是李显达等人,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