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王的那对獠牙,雪白锋利,令人望之生畏。
看起来像是只需轻轻一用力,便能贯穿他脆弱的颈部皮肉。
嘶。
舟泽有些紧张,又加大了一点力道,抚了抚那一处薄薄的肌肤。
仿佛吸血鬼王已经用獠牙刺破了那里一般。
不知道感觉究竟是怎样的。
舟泽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还从未遇到过一个吸血鬼的世界,这是第一个,当然……也是最后一个了。
舟泽连悲伤都来不及,他此时此刻脑海里只有思忖。
会不会和打针一样,无声刺穿。
只是这个“针头”,嗯,比寻常的那可略大了些。
舟泽正沉思着,倏然听见屏风收起的声响。
他看过去,正正好对上吸血鬼王淡然的目光。
而现在舟泽还维持着摸侧颈的动作。
舟泽:“……”
连忙放下手,立正站好,又觉不对,舟泽调整出放松的状态,恭敬问:“您饿了吗?”
吸血鬼王盯着他,片刻后摇头。
“今日不必跟着。”
接着又转身走进了内间,关上了屏风。
舟泽呆住,“?”
这究竟是……怎么个事儿?
对方还不饿吗?那昨天说想进食?
而且“今日不必跟着”是指他今天可以自由活动吗?
无数个疑问在吸血鬼王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争先恐后地浮现在舟泽的脑海里。
他满目茫然,看了屏风许久。
最后还是吸血鬼守卫轻轻敲门,提醒他可以用早餐了,舟泽才有所动作。
他跟随守卫来到昨日与吸血鬼王一同用餐的暗厅里。
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健康营养,看起来又美味的人类早餐。
他这个待遇,放在整个吸血鬼界也是很炸裂的。
舟泽吃完,下意识想回寝殿,却倏然想起吸血鬼王说的那句“今日不必跟着”。
他疑惑蹙起眉头,想了想,在离开暗厅后,扫了眼守在门口的四名吸血鬼守卫。
舟泽试探地朝寝殿反方向迈步,竟然没有任何吸血鬼出声提醒,更没有阻拦。
看样子,他是真的可以自由闲逛了。
舟泽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的雀跃。
来到这个吸血鬼统治的诡谲世界也不少时日了,他一直被关在各种各样的牢房里,说对外面的世界一点也不好奇是假的。
虽然他也很想和灵魂碎片更进一步,但现在花点时间逛逛,那也是极好的。
想到此,舟泽一路向下,离开了古堡主体。
来到古堡之外,舟泽这还是第一次。
原本以为古堡外的空气,怎么说也是流动着的,一定会比古堡内的要新鲜。
然而,舟泽第一时间闻到的却是淡淡的铁锈味。
新鲜是新鲜,但那是新鲜的血液味。
舟泽:“……”
还不如回去呢。
他脸上的兴奋顿时垮下。
可初次有机会离开古堡,看看外面的世界,舟泽尽管对这空气里的鲜血味倍感嫌弃,也还是忍住,没有转身就走。
与在古堡内看到的不同,天空中高高悬挂着的血色月亮,从外面毫无遮掩地看,更显骇人与冰冷。
它像是巨大的审判者,居高临下俯视一切。
令人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仿佛多加直视便会被割伤眼球。
舟泽沿着古堡外花坛边缘的小路一直往前走,没注意到古堡内正有一双隐秘的血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一举一动。
舟泽的视野里出现因鲜血浇灌而开得格外热烈的无数花,石子路,以及……正被押送的新奴隶们。
咦。
舟泽是听见动静后抬头望见的。
只见古堡正前方的厚重大门被缓缓打开,从那进入了数十位吸血鬼守卫。
他们面无表情地押着一长队用绳索一个接一个绑起双手的人类俘虏,有条不紊往古堡这边来。
其中有一张面孔很是眼熟。
看他们去的方向,应当是先前的地牢。
地牢……
舟泽稍稍回忆了一下,那环境可以说阴暗又潮湿,令人不适到极点。
许多人为了逃离那里,迫切渴望成为吸血鬼的附庸。
当初的赵纯便是如此。
而一想到赵纯,舟泽脑海里便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对原主舟泽来说很熟悉。
——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弟弟,舟白。
没想到他也会被抓。
舟泽读取完原主关于此人的记忆后,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转瞬即逝。
他跟上去。
离得近了,舟泽也将身前不远处的大队伍传来动静听得更为清晰。
有人在极低地哭泣,哭声压抑惊恐。大部分的人则都不敢发出声音。
而反观舟白,他居然是隐隐的一脸兴奋。
舟泽起初有些意外,毕竟被抓来这里有什么好高兴的?莫不是被吓疯了?
但转念一想,舟泽便明白了。
舟白肯定是听说来这里有机会能攀上吸血鬼贵族,从此由人类变为永生的吸血鬼,一路青云直上,所以如此迫不及待。
还真是……难评。
若不是舟白自投罗网,按照从前父母对舟白的保护,舟白绝不可能独自出现在这里。
那他倒要看看舟白能不能如愿,像当初的赵纯一样。
舟泽低低冷笑一声,几不可闻。
他不紧不慢跟随着大队伍步下楼梯,来到更为昏暗的地牢。
眼见那一个个俘虏被吸血鬼守卫推进牢房,人挤人堆在里面,舟泽静默不语立在暗处观察。
他瞧着舟白。
对方很显然没有注意到他,正嫌弃地打量牢房,用被绑住的双手艰难地捂住鼻子。
那眼神里毫不掩饰地表达出两个字。
落差。
他一定以为被绑过来,待遇是被吸血鬼贵族带走,哪里想到真沦为阶下囚。
现在被关进这暗无天日、又脏又潮的地下牢房,舟白也不知道能撑几天。
舟泽淡漠地想着。
从原主记忆里来看, 这个舟白的恶心程度与赵纯不分上下。
如果说赵纯是利用原主,把原主当工具人衬托自己,那种拐弯抹角的坏。
那么这个舟白,便是直白的坏。
自从他和后母鸠占鹊巢进入原主家,原主舟泽便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生父漠然无视,后母虐待,舟白以抢原主的一切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