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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国安一时间也不知道这王少钧所言是真是假,所以他不可能当下做决定,只是让人盯着王少钧,不许他再做出过激的举动,到时候闹出乱子来。

如果雪兰出了事,那么……金陵城怕是危险了。

按理说,这雪兰偷摸着跟了千岁爷去金陵城,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否则一旦闹出动静,千岁爷必定会把她抓个正着。所以雪兰不会轻举妄动,只会耐心蛰伏。

下不了决定,陆国安只好来找赵无忧。有些东西明知道不该说,毕竟赵无忧身怀有孕,可……除了赵无忧,陆国安也不知该找谁拿这个主意。

“你的意思是说,金陵城出事了?”赵无忧心下揪起,面上仍是平静如常的神色,“王少钧的生死蛊有了感应?”语罢,她扭头望着温故,“爹,你可知晓生死蛊之事?”

“不知。”温故道,“这估摸是王少钧自己偶尔琢磨出来的,没有什么毒性,但若说是相互感应,估计还是有可能的。下蛊之人对于蛊有着一种难言的感应,就好像你对你母亲一样。”

赵无忧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她得想清楚,这王少钧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雪兰跟着穆百里去了金陵城,如今出了事,到底是什么事呢?是因为穆百里?或者仅仅只是雪兰自己的个人原因?

“王少钧说,让我拿他的命去把雪兰换回来。”说完这句话,陆国安垂下眉眼。

赵无忧只觉得心头一窒,“他的意思是——雪兰死了?”

“约莫、约莫是吧!”陆国安抿唇,“卑职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那王少钧本来就有些神志不清,若不是他还有用处,还牵制着雪兰,千岁爷压根不必留着他。”

赵无忧有些气息微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言说。雪兰的武功还是不弱的,金陵城里还有一个七星山庄,按理说雪兰是不可能在那里出事。

所以——若然真当要出事,那就是整个金陵城都……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别着急,不会有事的。”温故慌忙宽慰,“别着急,别着急啊!”

可这事能不着急吗?赵无忧面上泛着白,眼睛里闪着微许泪光,难怪这些日子总是心神不宁的,难怪自己总是坐立不安,还总梦到他浑身是血的模样。

该不是——该不是成真了吧?

那不是梦?

是一种预兆?

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应?

呼吸急促。赵无忧站在那里,只觉得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可她还是坚强的站在原地,不敢让自己倒下来。若是金陵城真的出了事,那她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太清楚太明白自己身处何境,所以……所以她不能闭上眼睛,她得保持清醒,只有这样才能保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牺牲已经造成,谁都无力挽回,如今她能做的只有尽力保全。

“赵大人?”陆国安低低的喊着,“你没事吧?”

赵无忧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所以……她用力的深呼吸,“我没什么事,既然这生死蛊能有所反应,那我们权当王少钧所言是真的。如今京城和金陵城相距太远,消息又不通,所以我们不能再耽搁了,所有的计划必须提前。”

“可是你这肚子……”温故急了,“不能拿自己和孩子开玩笑。”

“我不敢拿孩子开玩笑,是故请陆千户做好准备,提前离京。”赵无忧眸色沉沉,“若是金陵城出了事,敌军就会长驱直入,到时候别说是京城,就是整个大邺都会覆没。大家不想当亡国奴,想必也会齐心协力共御外敌。”

颤抖的抚着自己的肚子,赵无忧勉力往前走,可谁知没走两步,突然眼前一?。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听到了温故的惊呼,带着无言的恐惧。

赵无忧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漫天飞雪。那人就站在雪地里。这样的情景,像极了那一夜的狼谷,那一夜的月光清澈。他没有浓墨重彩,若刀斧雕刻的五官,清晰的呈现在她面前。

他说:合欢,要好好的。

她突然泪流满面,话语凝噎。

若此生无你,何来安好之说?

若此生无你,纵有万里江山,更与何人说?

我放弃了一切只为与你携手百年,你若只是说说而已,那我这无处安放的余生又当如何是好?

她是喊着他名字醒来的,睁开眼睛是所有人焦灼的视线。脸上湿乎乎的,原是早已泪落,只不过这会清醒了,便也不能再哭。

“如何?”温故忙不迭搀了她坐起。小桑榆在一旁抹眼泪,生怕赵无忧再次沉睡过去。

赵无忧抚着自己的肚子,“没什么事,大概是太着急了。”

“急火攻心,还好还好……”温故如释重负。

小桑榆慌忙倒了一杯水递上来,担虑的望着赵无忧惨白如纸的面色,“大哥哥觉得怎么样?你可别着急,你这样……好吓人。”

赵无忧喝一口水,长长吐出一口气,“我没事,你们都不必担心了,如今该好好想想对策了。请陆千户做好准备,尽快出发。”

“那这王少钧呢?”陆国安问。

“他既然有了决定,还有什么可说的?”赵无忧眸色微沉,“人生难得心头好,总归是爱恨难得,他愿意为她付出不计回报,那便成全他吧!人这辈子,全心全意用命去爱一个人,不容易。”

陆国安颔首,“卑职明白,赵大人可还有别的吩咐?”

赵无忧抿唇,眼神里透着少许凉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若还活着,就趁着这机会离开吧!若是——若是真当回不来了,烦劳千户大人回来告我一声,也叫我能见一见这最后一面。”

听得这话,所有人心里都是颤抖的,可这话没毛病,挑不出错处。赵无忧永远是赵无忧,始终保持着最初的清醒状态。

深吸一口气,陆国安极为敬重的行了礼,“卑职马上去准备。”

陆国安走了,赵无忧定定的坐在床榻上很久很久,最后还是小桑榆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才把她拽回神来,“大哥哥别怕,桑榆会永远陪着大哥哥,照顾小妹妹。”

赵无忧红着眼眶,“桑榆真乖。”

“既然要把计划提前,那沈言是否要提前出来?”温故道,“只要萧容捏不住东厂,他跟赵嵩的敌对就得日日悬心,赵嵩也会占尽先机。”

“行动吧!”赵无忧已经顾不了那么多。

若是金陵城出事,敌军就会长驱直入,到时候京城保不住,她跟这孩子只怕也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保不住穆百里,那她就退而求其次,保住穆百里与自己的孩子。

这是一个妻子唯一能为丈夫做的事情,保全他的骨血,好好的活下去。

有沐瑶在天牢里作陪,沈言的日子并不算太难,早前因为简衍而挨过打,反而是因祸得福,有了沐瑶的悉心照顾。不但如此,也让温故有了可以进天牢的机会。

计划提前,沈言就得出来,但沐瑶必须继续留在天牢里。

从她进天牢陪着沈言开始,她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我就知道,你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是为了保全东厂,免去东厂的无妄之灾。”沐瑶坐在他身边,“我也明白,自己进这天牢很可能就出不去了,不过能陪着你这么久,也算是值得的。现在更好,你赶紧走吧,这儿就交给我。一个人做戏罢了,有什么难的。只要你周全,什么都好说。”

沈言扭头看着她,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的聒噪,他很少去回应她。可突然想到要离开天牢,以后就耳根清净,这心里头竟有些难受起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可他这人习惯了冰冰凉凉的,所以你要让他热情如火,还真是有些困难。

“你出去之后,会不会忘了我?”沐瑶终是问出了口。

沈言一声轻叹。“忘了如何?不忘又如何?”

沐瑶顿了顿,这倒是,忘不忘的好像她也没法子。

无奈的撇撇嘴,沐瑶瞧着这张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欲罢不能的脸,只好压低声音,“忘了就忘了吧!横竖我此生爱过一场,就算到最后死在这天牢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人这一辈子,很少能有无怨无悔的时候吧?至少,我做到了。”

“无怨无悔?”沈言顾自琢磨。

“是啊!”沐瑶一声叹息,“这牢房就跟家一样,在这里从秋日里住到了冬日,这一住就是大半年的,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你准备准备吧,如今谁都不会念着天牢里的你我。估摸着大半年没出去,谁都忘了你与我。来日被忘掉的,大概也只有我一个。”

她故作轻松的伸个懒腰,“以后你若是有空,就多来看看我。我娘说,男儿志在四方,我如今想着也是这个道理。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我在这里做我该做的,就此别过吧!以后,别再来天牢了,我可不想再伺候你了,我这辈子……还没这样全心全意的伺候过一个人。”

沈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然后抬头望着她,“你后悔了?”

“都说了无怨无悔,何来的后悔之说?”沐瑶蹙眉,“就是这无怨无悔的日子太短了,以后怕是要相思成疾的。沈言,临走前你能不能让我死心一下?就说点狠话,或者不耐烦的来几句也行,我怕变成我娘,一辈子无止境的等下去,等到死的那一天。”

长长吐出一口气,沈言蹙眉望着那个将脑袋抵在墙壁上的人。

沐瑶跟赵无忧不一样,赵无忧身段颀长,沐瑶是个正儿八经的女子,就是有些……沈言微微蹙眉,这会子才发现,她好像瘦了不少。

进天牢之前,他还让她少吃点,可如今看着,怎么越看越瘦了呢?就好像缩水了一样。

“以后,多吃点。”沈言道。

沐瑶蹙眉回头看他,“你不是让我少吃点吗?”

“以前是让你少吃点,以后……可以多吃点。”沈言瞧着外头走来的狱卒,这帮狱卒左顾右盼的,可想而知是早前就安排好的人。在这天牢里蛰伏了这么久,始终没有露出端倪,赵无忧的人的确比东厂的更有耐心更有耐力。

估计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吧,赵无忧养出来的奴才,真是一等一的好。

沐瑶也知道沈言该走了,缓步走出了天牢,“我——这一次我不等你回来了,走了就别再来了。至于我,我会自己想法子脱身的。”

话虽这样说,可没等到萧容垮台,她是断然不敢出去的。这一走,沈言不在天牢的事儿就会暴露。所以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要走出这天牢。恐怕不容易了。

沈言也不多说,快速的换好了衣裳,换了一个易容之人留在天牢里顶替他的存在。穿好狱卒的衣裳,在戴上皮面之前,沈言低低的喊了一声,“你过来。”

沐瑶转过身来,“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你放心,我会做得很仔细,不会让人看出来。就算是你的替身,我也会好好的伺候,直到齐攸王府彻底垮塌。到时候我若还活着,就回蜀城去,不会烦着你了!”

“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耳朵都长茧子了?叨叨来叨叨去的,就那么几句话。谁稀罕你回蜀城?有本事,你继续留在我身边。”沈言凉凉的开口。

沐瑶一怔。半晌没回过神来。

沈言继续道,“还没听懂吗?这样蠢笨的人,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若你不是祖上有德,何来的郡主位份。”

“我原就不想当这郡主。”沐瑶撇撇嘴,“你以为当郡主很威风吗?什么官家礼仪,到处都有人说教,我最烦的便是这些世俗礼数。”

沈言长长吐出一口气,“你靠近点。”

沐瑶依言上前一步,乖顺的站在他跟前。

沈言又道,“再近点。”

沐瑶顿了顿,再近点就要……她半低下头,脚尖跟他的脚尖抵在了一起,这距离大概是最近的吧?她想着,要是再靠近点,估计就要走他怀里去了。

面上有些红红的。她不知该如何抬头。

每个女人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都能敛尽锋芒,成为娇羞的女儿家。谁愿意驰骋沙场,左不过是希望仗着你的宠爱,在你的世界里横行无忌。至于旁人的世界,她还真的不感兴趣也不想体会。

“抬头!”沈言道。

沐瑶抬头,迎上的是温暖的唇。他的温度不像他的态度,没有半点冷意,唯有温暖与柔软。

下一刻,他极是无奈的轻叹一声,将沐瑶拥在怀里,“你说的,自己的东西得盖章。上次是你先动嘴的,这次换我来。既然这郡主你当腻了,也不知这沈夫人的位置,你不要不要试试?”

沐瑶愣住。这是什么意思呢?脑袋当即一片空白,这是……是他的回应吗?

这心里头的欢呼雀跃,几乎难以形容。

沈言松开她,然后快速戴好皮面离去,也不管这沐瑶是否回应,走得很快。

霍霍进来的时候,瞧着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沐瑶,有些回不过神来,“郡主这是怎么了?郡主?郡主你中邪了?”

沐瑶犯了花痴,这会子只觉得唇上也是火辣辣的,心里暖暖的,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下一刻,霍霍凑近她耳畔一声大喊,“中邪了!”

惊得沐瑶险些一掌劈过去,“我在回味呢,喊什么喊?”

霍霍一愣一愣的。“奴婢以为郡主中邪了,这一个人站在这儿笑得太吓人了。”

沐瑶当即拂过自己的脸,“很吓人吗?”可又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吓人也不怕,没想到大冬天的,这冰碴子反倒化了。早知道这样,就该让温故早点把人弄出去,我也就能早点听到这话。”

许是觉得害羞,沐瑶蹲在地上,捂着脸笑得有些难以自抑。可她不能大笑,免得被那些人听到,所以只能偷笑。

但这么欢喜的事情,要让她憋着笑,实在是太困难。

最后拉长着苦瓜脸的是霍霍,极是无奈的望着天牢里那位,憋着笑了好几天的郡主。估计郡主的脸都要笑僵了,可这人呢就是忍不住,还是想笑。

霍霍托腮,只得一声长叹。

自己哄郡主大半年,郡主都没有这样高兴过,那沈千户三言两语,郡主估计都能笑上大半年的,这大概就是区别。

无奈的摇摇头,没救了……

这天牢已经很久没人关注了,虽然外头的兵都还在,但是没有了当日的紧张气氛,这盘查便没那么严格。所以沈言出天牢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毕竟这事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安排妥当,如今只是提前罢了!

有沈言坐镇东厂,这问题就容易多了。有了主心骨,不再群龙无首,东厂的力量就能时刻调拨。而陆国安,则可以安安稳稳的去金陵城驰援。顺道这一路上,把东厂的消息都送出去。

齐集东厂的势力,到时候赵无忧一声令下,这里应外合便会成为萧容的致命一击。

沈言从天牢里出来,自然不可能在外头招摇过市,第一时间就来了蝶园,听从赵无忧的吩咐。对于沈言和沐瑶的事情,赵无忧也听温故提起过,他们二人若是能修成正果,也未尝不是好事。

这是沈言第一次见到如此模样的赵无忧,不再是白衣翩翩,而是大腹便便。就是这样一个玩弄权术的礼部尚书,丞相之子,怀上了他兄长的孩子,如今放下了所有的权势。

说起来也是不容易,到底是穆百里不容易还是赵无忧不容易。沈言也说不清楚。

“不知该尊你一声大嫂,还是照旧称你为赵大人?”沈言站在亭子里。

今日的阳光真好,可落在心里还是冷的,她觉得自己又回到最初的模样。清冷,消瘦,身上冰冰凉凉。手中捧着汤婆子,却还是觉得寒凉刺骨。

她莞尔一笑,“随便吧!”

瞧着眼前的沈言,因为在天牢里待得有些久,这看人的眼神好像没有往日犀利了。赵无忧敛眸,“想必你也该知道,金陵城可能出事了。”

“陆国安临走前已经交代了卑职,所以该知道的,卑职也都知道了。”沈言惯来直言不讳,“赵大人只管告诉卑职,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是。”

“好!”赵无忧一声轻叹,“天牢里头你不必担心,郡主毕竟还是我赵无忧的妻子,算起来也是丞相府的人,萧容不敢拿她怎样。”

沈言的眼神有些闪躲,赵无忧便知道,沐瑶那丫头成功了。这样也好,大家都有个归宿,都不再是曾经那冷漠疏离的模样。

“烦劳沈大人入一趟宫,务必护住皇上,只要皇上还在,这太子监国随时都可以不作数。”赵无忧面色微沉,一如昔日执掌朝政时的冷峻模样,“其二,逐步换掉这宫里头,齐攸王府的势力,不管你用多久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的人都给我换下来。”

“锦衣卫指挥使曾谦不知所踪,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了,不过那倒没关系,副将方鸾是我的人,拿着我的信物去找他,他可以帮你做好这件事。”

“其三,我要京城,乱!”

沈言赫然抬眸看她,“乱?”

“孙子曰,乱而取之,兵不厌诈。”赵无忧抚着自己的肚子,面色苍白,“如今丞相府和齐攸王府算是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得谁,这京城外头的局势如何只有萧容心里清楚。所以,丞相府对付齐攸王会不遗余力。而萧容知道太多,反倒会畏首畏尾。”

“这一进一出的,赵嵩显然占尽优势,而萧容必定会有些吃力。咱们再添把火,让这京城乱起来,让萧容好好的忙活着。他会以为这是赵嵩捣的鬼,到时候这两人就会更加狗咬狗。”

“懂了!”沈言颔首,“卑职这就去办!”

赵无忧笑了笑,“别忙,我还得给你一些东西。当日夏家垮台的时候,我这手里头存了不少对付文武百官的好东西。你顺带着给诸位大人都提个醒,免得一个个好了伤疤忘了疼。”

沈言一愣,然后会意,“好!”

想了想,沈言临走前又问了一句,“敢问赵大人,这孩子何时出世?”

“快了。”赵无忧低头,眉目微沉。

“可想好名讳了?”沈言又问。

赵无忧笑了,“等他回来再取吧!”

沈言不语,只是点点头。听陆国安的口气,这金陵城那头的情况似乎不太好,所以兄长能不能赶回来,也是个难题。但赵无忧不说,他自然不必找不痛快。有些东西就像伤疤,是不可轻易碰触的。

瞧着沈言离去的背影,温故一声轻叹,“你启用了所有的力量,这是打算搏一把吗?”

“原本时机未成熟,可如今想着若是效仿萧容也无妨。横竖现在已经有了太子,挟太子以令诸侯未尝不是个好选择。”赵无忧音色暗哑,“爹,我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温故颔首。“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谢谢爹。”赵无忧望着自己的肚子,他还能回来吗?兴许吧!

陆国安临走前来了一趟蝶园,收了赵无忧几封信。有一封信是给穆百里的,剩下的是要陆国安分发出去的。他有些犹豫,神情有些异样。

“不舍得走了?”赵无忧放下手中墨笔,温故拿起纸张吹了吹,然后折好收入信封之中。

“千岁爷都不在这,我有什么不舍得的?”陆国安轻叹一声,想起了背上的那个盒子,那里头装着王少钧的一颗心。心里头有蛊虫,早前靠心血养着,如今……等到蛊虫蚕食了心脏,这虫也就死了。

所以他必须尽快离开京城,赶往金陵城,路上不能有所耽搁。

“穆百里不在京城,可是素兮还在。”赵无忧轻叹一声,“临走前去看一眼吧!”

陆国安笑得有些尴尬,饶是壮汉也跟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卑职不懂赵大人的意思,卑职这……”

“都是穆百里一手带出来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矫情呢?”赵无忧轻叹,“沈言愣是拖了那么久,而你呢?一个个都不痛快,你这病不是治好了吗?”

陆国安红了脸,“卑职……”

“去不去随你,横竖我已经有了着落,素兮那头全凭天意吧!缘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许是今日错过,来日就不再。”赵无忧意味深长的望着他,“男儿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当干干脆脆。有些话不说,有些人未必会等你。”

“卑职明白!”陆国安接过温故手中的书信收好,转身便往外走。

走到了外头,陆国安瞧了一眼送出门来的温故,“你有什么话要交代的?”

“素兮是个好丫头,就是心里的伤太重,你若是有这福分,可得好好珍惜。”温故无奈,“咱们也不是乱点鸳鸯谱,只是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平安喜乐。”

陆国安笑了笑,“当不成眷侣也可以做朋友的,我去一趟尚书府,就算是朋友也该有个离别之意的。”

温故随着陆国安步下台阶,将一个小瓷瓶取出,“这里头有一枚固生丸,危机时候能吊着人的一口气。留人性命。你好生收着用在关键的时候,这东西里头的药材来之不易,很难得才能出一枚。但愿,永远都用不着这个。”

“好!”陆国安知道温故在担心什么,拍了拍温故的肩膀,然后毕恭毕敬的行了礼,“早前对不住,奉命追杀了你那么久,今儿就道个歉,还望温大夫莫要放在心上。我此去金陵城,一定会拼死护住千岁爷,也当时补偿曾经的过失。”

“你这人就是情义太重。”温故难得笑了起来。

陆国安缓步往前走,“人当有情有义才算个人,否则与牲畜何异啊?我陆国安虽然算不得顶天立地之人,也做过不少伤天害理、滥杀无辜之事。但我自问无愧天地,所以就算此行一去不回。也是没什么遗憾。最可惜的是还没娶个媳妇,倒是让千岁爷快了一步,咱都追不上!”

温故眉头微蹙,“说什么不吉利的,这一去,你们都得平安归来。等无忧收拾了萧容,大家就集体离开朝堂,共享天伦。”

“好!”陆国安抱拳,“告辞!等我归来,必定是大获全胜的一日。”

温故颔首,“一路当心。”

陆国安纵身飞出了蝶园,离开京城之前,去找素兮说两句吧!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养伤和处理东厂内务,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当陆国安轻车熟路的进了听风楼,素兮先是一怔,然后突然笑出声来,也不知是在笑什么。原本绷紧神经的陆国安,微微松了一口气。

瞧着他这身打扮,她便知道他这是想趁夜出城。

“要走了吗?”素兮问。

陆国安点头,“我刚从蝶园过来,是特意过来跟你辞行的。素兮,我……”他张了张嘴,可有些话到了嘴边,愣是吐不出来。

素兮盯着他,可这小子挠了挠脖子,还是没敢开口。

无奈的干笑两声,素兮道,“除了辞行,就没想说点别的?”

陆国安轻叹,“想,可是不知该从何说起,也不知怎么开口。”

“那你随便说。”素兮握紧了手中冷剑。

陆国安点点头,想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我要走了。”

素兮觉得有些无力,也不知该怎么应声,只能敛眸道,“我知道,你若真当没别的可说,那就走吧!趁着如今夜深人静的,赶紧离开京城。”语罢,素兮掉头就走。

“我……”陆国安觉得自己平素也不是这样吞吞吐吐,不会说话的人,怎么到了素兮跟前就成了结巴呢?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内心的波澜壮阔,突然上前一步,直接扣住了素兮的手腕。

素兮一怔,“你干什么?”

“我有一句话,想与你说清楚。”陆国安鼓足了勇气。“你可、可愿……”

素兮蹙眉,“可愿什么?”

手腕上的力道越发加重,陆国安僵直了身子,低低的问道,“等我归来,你可愿让我照顾你?”

“我自己照顾自己也是极好的。”素兮道。

陆国安眼神发直的盯着她,死死握紧了素兮的手腕,可见他内心有多紧张,“我、我说的是照顾一辈子。”

么么哒,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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