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开口拒绝,却听凌寒羽低沉着嗓音说道:“拜托你了。”
记忆里,她是没有听到过凌寒羽这样说话的。微愣了一下,她转了转眼珠子,问道:“那个电话……是你家里人打的吗?他们来看你了?要我假扮你女朋友,也是为了……瞒住你家里人吧?”
“是。”他没否认,直接点头。
“好吧。”她撇撇嘴:“感觉像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一样。”
凌寒羽失声笑起来:“江小塔,你是真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着当我女朋友吧?我告诉你,人数,可以绕A市一百圈。对了,你知道A市多大吗?”
她怎么会不知道?
有长相有钱,听说家里人还是从政的,响当当的权二代,她怎么会不知道明里暗里有多少人想当他的女朋友?
“我知道。”她微垂了头,转而讶异自己心中那一丝的不愉快。
不愉快?可是她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你知道什么?”他似乎是忘记了自己问了什么,疑惑地看着她。
“我是说,我知道A市多大的。”她顿了一顿:“我就是A市的人。”
电梯“叮”地响了一声,门缓缓打开。
“你是A市的?你不是这里的人?”凌寒羽惊讶地看着她:“原来,我们是老乡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她在心里哼了一声,嘴上不太高兴地说道:“早告诉你有什么用?早告诉你我们是老乡,你对我的态度就会好一些吗?十万,没的商量。”
“什么十万?”他再度疑惑了起来。
“假扮你女朋友啊!”她推着轮椅,极为缓慢地说道:“我的清誉,十万,这不贵吧?我还亏了呢。”
凌寒羽一愣,斜着眼睛看她,好半天才说道:“江小塔,你掉进钱眼里了吧?”
“我、乐、意!”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两个人已经进了病房。
扶着凌寒羽回到**上之后,她折身出了病房,一路走到了电梯口,电梯很空,还停留在他们这一层,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进了电梯,按下了最高楼的键。
趁着现在有空,有些事情,她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比如,她为什么在听到凌寒羽说,“梦想着当她女朋友的人可以绕A市一百圈”的时候,她心里会觉得不高兴。
更比如,为什么在凌寒羽说之前都不知道她是A市的人后,心里会觉得有那么一点儿难过。
她得弄清楚这件事儿,否则,她会睡不着的!
电梯很快又“叮”地响了一声,顶楼到了。她轻车熟路地走到走廊尽头,紧接着打开了右侧的铁门,走了出去。
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了起来,入眼的是半个城市。
她深吸了一口气,张开手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手刚一放下,却见到了低低的啜泣声。
谁在哭?
她连忙四下看了几眼,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天台的角落边,细细的手臂抱住了他自己的膝盖,整个人随着啜泣轻颤着。她立刻就认出了那是小源。
小源还没注意到她的出现,她刚要出声询问,忽然就想起了上午时小源爸妈的争吵。
当时小源被她们几个安慰地已经不哭了,没想到现在却跑到这里来哭了。
孩子再小,也能分辨的出来,他爸妈不是在闹着玩,而是在闹离婚。
她心里顿时变得沉甸甸地,缓步走到了小源面前蹲下,伸手轻揉着他的脑袋:“别哭了,小源,跟姐姐下去,这里风大,你会着凉的。”
小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小塔姐姐,我不下去,我不想下去。下去,就会看到爸爸妈妈吵架。我不想看到他们吵架啊……”
不想……
她的眼眸暗了暗,拉住了小源的手:“听姐姐的话,我们下楼,姐姐跟你爸爸妈妈说,让他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可是,爸爸妈妈会听你的吗?”小源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一张笑脸满是泪痕。
“当然啦。”她连忙点头:“你爸爸妈妈肯定会听我的话的。上次照顾你的兮兮姐姐说了,让你爸爸不要在病房里抽烟,你爸爸不是就没有在病房里抽烟了吗?”
小源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似乎是这样的,他这才点了头。
“好,那你一定要让我爸爸妈妈不要再吵架了哦!”
“我答应你!我们拉钩!”她伸出小手指,小源这才止住了啜泣,伸出自己的小手指跟她的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送小源回病房后,她甚至没时间去看凌寒羽,直接就跑到护士长那里跟护士长说了天台上的事情。
护士长的脸色一脸凝重:“你说的是真的?小源真的自己一个人跑到天台上哭了?”
“恩!”江小塔点头:“小源还小,如果他爸妈真离婚了,对他的刺激肯定不小。所以我来找你,想让你去劝劝他爸妈。毕竟小源还是我们的患者,患者的情绪稳定很重要,由您出面的话,说不定会听进去您的话的。”
“恩,我知道了。等我忙完这里的事情,就打电话跟他们约个时间,好好地谈一谈。”护士长说着,突然抬眼看她:“不过,小塔啊,你上天台干什么啊?”
她心里一慌,咳嗽一声,说道:“我就……上去透透气,楼层里太闷了。”
“是吗?”护士长上下端倪着她,最终点了下头忙她的去了。
次日。
“你不坐轮椅去?”江小塔大为震惊:“那你要怎么站?你的脚还不能站着啊!”
“我不需要站着。”凌寒羽斜了她一眼,双手拍了两下,病房的门被打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两个人的手里都各自拿着一套衣服。
“少爷,衣服带来了,距离约好的两点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得加快速度了。”男人毕恭毕敬地说着。
“我知道了。”凌寒羽微点了头,看向她:“你出去吧,把护士服换了,头发……就披起来算了。把你那些小辫子都给解了。”
“江小姐,衣服。”拿着女装的男人走上前来,恭敬地递上一套衣服。
十分钟后。
一声灰色的西装穿在凌寒羽的身上,就着两个手下的力道坐在了轮椅上。**倜傥的抑郁少男,这几个字忽然就出现在了江小塔的脑海里。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凌寒羽突然抬起头,看向她。上下看了一眼后,视线最终停留在了她扎满了小辫子的头上,他的眉心一拧,不悦地说道:“不是让你把辫子解了吗?”
“小时候我爸爸特别喜欢给我扎鞭子。”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了这么一句不着头脑的话。
凌寒羽的眉心又皱了皱:“所以呢?”
“辫子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扎着辫子,就好像是我爸爸扎的一样。”就好像,爸爸还陪在她的身边。
沉默了几秒后,凌寒羽挑眉:“你爸爸呢?”
他倒是要问问她爸,为什么会有喜欢给女儿扎鞭子这样的恶趣味。
“去世了。”她表情清淡:“癌症。”
凌寒羽一愣,低头翻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走吧,得在他们到达酒店之前到。”
“恩。”她低声应了一声,率先走出病房。
虽然凌寒羽什么也没说,但是她注意到了他眼底浮现的那一闪而逝的歉意。她的心,微微一颤。
盛天大酒店距离医院不远,十分钟不到的时候车子就稳稳地停在了盛天大酒店的后门。她在这里也呆了很久了,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盛天酒店的后门,而非前门。
“少爷,您先在车上稍等一会儿,我去问问他们人有没有到。”
凌寒羽没有回答,闭目养神,显得很是淡定。
江小塔没有多问,看着凌寒羽的手下下了车,走到了后门,跟后门站着的两个人说了什么,紧接着很快跑了回来,打开了车门恭敬地说道:“少爷,他们人还没有到,我背您上楼。”
凌寒羽这才睁开眼睛,任由手下背着自己。
“江小姐。”另一个手下开口提醒,她连忙跟着下了车。
盛天酒店是当地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凌寒羽定的是四楼的包厢,四楼似乎是被包场了,只有她所在的包厢有人。
手下背着他坐定,恭敬地说道:“要不要现在把服务员叫上来?”
凌寒羽没说话,那手下会意,转身走出了包厢。
包厢内古色古香的,跟外面的装修看起来完全不一致,不过,她很喜欢这种风格。
服务员很快就上来,满面微笑地递上菜单:“凌先生,这是菜单,您看看。”
凌寒羽没伸手,却是看向她,笑得一脸温柔:“亲爱的,你来点吧,喜欢吃什么点什么。”
这样温和的凌寒羽,她还真是第一次见。虽然在那次坤尼受伤后,凌寒羽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没有再对人大呼小叫了,但跟这样温柔的他比,还是……
“亲爱的?”凌寒羽疑惑地看着她,又出声喊了一声。
她顿时回过神,抱歉地一笑,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
这里的菜贵的吓人,她定了定心神,毫不犹豫地拿笔勾了最贵的几样菜。想了想,觉得还不够,又七七八八地点了好多菜,这才微微一笑,将菜单递到凌寒羽面前,学着凌寒羽的样子说道:“亲爱的,你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