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殿下，粮价已经涨到十贯五一石了！”
夏弘点点头，并没有露出喜色，而是对着稳坐堂上的霍亭之笑道：“亭之啊，粮价飞涨，你真的不掺一手，而是决定将粮食卖给本王？”
霍亭之点点头：“是，不过殿下，临来之时族老有嘱咐，要按照市场最高粮食价出售。”
夏弘暗骂一声老狐狸，但还是不动声色的笑道：“今日已然涨到十贯五了，不如就按照今日的价格成交？”
常安的市场大宗粮食交易价格。一直稳定在七贯到八贯左右徘徊，十贯五的价格，可以说已经赚了不少。
但是霍亭之却摇摇头：“族老说了，要不一旬之后交易，要嘛就按照二十贯的价格。”
贪得无厌！
夏弘眼神中带着怒气，恨不得直接开骂，但是他深知霍家自己现在可是惹不起的，更何况将来还指望着霍从易给自己办事。
而且他心里清楚，二十贯绝不是粮食价格的上限，照着目前的态势，只会更高！
于是夏弘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好吧，就这么办吧，说好了二十贯就不许变了，你们有多少粮？”
“六十万石”，霍亭之淡淡的说道。
“这么多！”夏弘有些惊讶，你们霍家攒那么多粮食做什么，准备造反吗？
“怎么，殿下吃不下吗？”霍亭之面带嘲色的笑道。
“能不能吃得下，就不必你操心了，三日之后你将粮食押到灞桥庄子去，咱们钱货两讫。”
“好，殿下痛快，那就这么说定了，在下告辞”，霍亭之也不多留，站起身就走。
夏弘看着他的背影，恼恨的叫过来管家：“老崔，拿着咱们庄子的地契、田契，去钱庄借些钱出来。”
老崔点点头：“殿下，咱们借多少？”
“二百万！”
“这么多？！”老崔惊讶，“咱们，能还的上吗？”
“哼”，夏弘嘲弄着撇起嘴：“区区二百万而已，等粮食涨起来，咱们的庄子、田地至少翻个好几倍，你就放心吧。”
“是！”老崔应下，就准备出门。
“等等！”夏弘叫住了老崔：“本王总觉得不踏实，你派人去晋州死死盯住了，一旦有大量的粮队出现，就赶紧汇报！”
“您是说...担心陛下从晋王那边调粮？”
“不可不防啊，谁知道那个老六怎么想的，会不会给”，夏弘叹道。
“还有，通知河东道的那些人，给本王看紧了，不许晋州粮商一车一马过关，谁敢放晋州的粮队进关，本王要他的脑袋！”
“是，老奴这就去办！”
***
几天过后，常安城的粮价悄悄的在疯涨，价格已经涨到百姓们无力承担，从原来的勉强糊口，到现在搜尽身上的余财，也买不起一斤粮了。
即便是这样，也是有价无市，粮店纷纷贴出售罄的告示，关门歇业。
而在这几天，朝廷终于打开了常平仓，并下了榜文，命令粮店必须开业，而且必须按照原价出售，否则严惩不贷，违者弃市！
粮店终于开门营业，只是奇怪的是，每日开不多时粮食就卖没了，能买到平价粮的百姓更是少之又少，常安城依旧一片怨声载道。
不出几日，常平仓的粮食几乎就被一些神秘人买尽了，傅渝一看不好，赶紧上奏朝廷，下令暂时关闭常平仓，否则灾民来了以后，恐怕连赈灾粮都拿不出来了。
但是奇怪的是，朝堂之上却是一片形势大好之声，百官歌功颂德，称赞太子。
“太子殿下果然英明，此策一处，坊间的粮价果然下跌，售价几乎与之前一致！”
“不错不错，臣前几日居然还质疑殿下之策，实在该死！”
夏康略有些得意的看着众臣，同时带着希翼的目光看着文帝，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模样。
谁知文帝却面无表情，只是‘哦’了一声，转而看向李开：“李卿，果真如此吗？”
李开想了想，上前一步说道：“实在惭愧，臣这几日并没有时间去走访，
但是几个派出去巡街的御史倒是回来说过，旨意下了之后，各坊的粮店大都已经开门，并且价格确实如他们所说，已经基本平稳。”
文帝点点头，随口说道：“好，太子做的不错”，就没有下文了，夏康闻言一阵失望。
等散朝之后，文帝却又将御史大夫李开、户部尚书傅渝，以及吏部尚书霍从易等人留了下来，以及那几个走访的御史。
“这几日朕在宫中也待的有些乏了，正想出去走走，都说坊间粮价已经平抑，朕也想出去看看，众位爱卿，不妨就与朕一同出去转转。”
“这...”众臣面面相觑，不知陛下这又唱的是哪一出戏，但还是答应下来。
文帝简单更衣之后，带着同样微服的众臣，就从宫里西边的侧门出了宫，先奔着最近的西市去了。
西市的一处粮店内，伙计正举着苍蝇拍，无聊的赶着苍蝇。
文帝穿着便衣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七八个同样是便衣的大臣和御史。
只是奇怪的是，伙计见了几人，压根没有热情的上前招呼，反而懒洋洋的说道：“今儿粮食卖完了，明儿请早。”
文帝奇怪的看了一眼周围垛着的的粮食：“这不是粮食吗？怎么说没粮了？”
伙计看着来人气度不凡，也不敢呵斥，只能说着：“掌柜的说了，这些粮食不太好，先不卖。”
“不好？哪里不好？”文帝说着就要打开一袋瞧瞧，却被伙计拦住：“诶诶，你干嘛？”
“我瞧瞧粮食到底哪不好，要是成色还行我就买点回去”，不顾伙计的阻拦，文帝拆开了一袋粮食。
白花花的粮食顺着开口就漏了出来，文帝抓起一把瞧了瞧，又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这粮食不错啊，哪里不好了？”
伙计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问：“您说好就好吧，您要多少？”
这伙计看文帝不太好惹的样子，决定卖他一点，赶紧把这瘟神打发走。
“贵店今日粮价几何？”这时身后的御史大夫李开张嘴问道。
“六十文一斤”，伙计懒洋洋的答道。
文帝算学还不错，心底下大致算了下价格。
大夏的粮食计量单位很简单，常用的模式就是一石约等于十斗，一斗差不多十六斤，这么算下来一石粮食的价格差不多九千钱多一点，基本和粮价暴涨之前的价格持平。
文帝满意的点点头，身后的李开也赞许的看着那两个巡街御史，悄声说道：“干得不错。”
两个御史含蓄的笑笑，但是掩饰不住眼中的得意之色。
这时文帝笑道：“这么便宜？不是听说最近粮食暴涨吗？”
那伙计越看这几人越是狐疑，只想着赶紧将他们打发走，没好气的回答：
“这不是圣上下旨了吗，不许咱们涨价，哪个要是私自涨价可是要掉脑袋的，问那么多你到底买不买？”
“买”，文帝笑了：“我要买十石粮。”
“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