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崔伟将一沓资料重重拍在会议桌上,投影仪的光束映出他疲惫却坚定的面容。
“张局,通过基站定位和通话记录交叉对比,这个138开头的号码就是秦晓铭在使用。”
张局长皱着眉头翻看报告:“就凭这些?”
“还有审讯录像。”崔伟按下遥控器,屏幕上的嫌疑人突然抬头:“……王总说过会保我……”
画面定格在那张惊恐的脸上。
“崔伟,你想做什么?”
“局长,请你同意批准我们使用监听车。”
张局长摘下眼镜擦了擦:“批准使用监听车,但要注意隐蔽。”
“是!局长。”
“另外在掌握真凭实据之前,一定要记住不要和王红羽发生冲突。”
“明白。”
船身随着波浪轻轻摇晃,苏宁用防水笔在便签上写着什么。
“记住,明天我收到你的bb机留言后,会立刻给王红羽打这个电话。”他将便签推给崔业。
崔业盯着纸条上的台词:“‘我知道你上个月在码头干了什么’……这会不会太明显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苏宁的金丝眼镜反射着河面的波光,“人只有在惊慌时才会露出破绽。”
“好吧!或许你是对的。”
“怎么?有些想退缩了?”
“苏宁,你这么有钱,按理说不至于做这些吧?”
“谁又会嫌弃钱多呢?再说,事成之后,我拿三分之二,这么暴利的事情不做白不做。”
“……”
……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一家三口可谓是其乐融融,当然就缺一位最重要的高淑华了。
可惜崔业一想到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妻子就头疼,就好像一只不着家的野猫一样。
“爸爸,你尝尝这个。“炎炎把煎蛋推到崔业面前,“奶奶说鸡蛋要趁热吃。”
崔业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炎炎真乖!等爸爸忙完这阵子,带你去香港海洋公园看海豚。”
炎炎歪着头:“爸爸你最近好像……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炎炎咬着筷子,“就是感觉更有精神了。”
崔业笑了笑,看了眼手表——8:15,高淑华应该已经在民政局门口了。
此时的高淑华确实等在民政局门口,迟迟没有看见前夫崔业的出现,连续给崔业的bb机呼了两条消息。
而崔业这边的bb机突然震动,屏幕显示两条消息:“到哪了?”
“再不出现就别来了!”
与此同时,崔伟拎着印有国家队logo的乒乓球拍,大步走进了电梯。
“王总,正好路过,给您带个小礼物。”他将乒乓球拍放在办公桌上,“上次听您说喜欢打乒乓球?”
王红羽眼睛一亮:“崔队长太客气了!”
他掏出手机,“我得存下您号码……”
崔伟余光扫过手机屏幕,一条楼盘广告短信赫然显示:“三号码头仓库特价清盘……”
接着崔伟便是告辞离开了,仿佛已经把王红羽掌握在手中。
恰好崔业从外面进来,兄弟俩一个坐电梯,一个走楼梯,完美错过没有正面相遇。
电梯“叮”的一声,崔业快步走出,与楼梯间的崔伟擦肩而过。
两人竟然都没注意到对方。
崔业躲在消防通道里,掏出bb机发出暗号:“金鱼已喂食”。
突然,他余光突然瞥见楼下有崔伟的身影,然后便是看到他上了路边的一辆面包车。
崔业立刻猜测这是一辆伪装的监听车,天线若隐若现,而且他刚好知道刑侦队有一辆监听车。
“糟了!”来不及通知苏宁的他急忙冲进办公室,却听见王红羽的手机已经响起。
“王总,”电话那头苏宁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王老板!秦晓铭和账本都在我手里!三百万!今晚八点码头交易……”
“我凭什么相信你?”王红羽脸色瞬间煞白。
电话那头传来冷笑:“您办公室的百叶窗是去年换的,遮阳布上有红羽集团的logo,窗帘轨道还卡着您女儿的红发卡。”
崔业一个箭步上前,突然捂住胸口栽倒在地。
“喂?喂!”王红羽对着电话吼叫,却只听见忙音。
他颤抖着去扶崔业:“崔老师?!”
电话又响了:“现在往窗外看。”
王红羽猛地转头,正好看见监听车顶的天线转动。
“那是警察的监听车,你已经被警察盯上了。”苏宁说完便挂断。
王红羽跌坐在椅子上,第一次感觉到了畏惧和惊慌,主要是对手太过于神秘和强大了。
救护车很快出现带走了崔业,医护人员确认崔业没有身体问题。
“血压正常,心电图无异常。”医护人员摘下听诊器。
驾驶座上的司机突然停车:“憋不住了,解个手。”
路边草丛里,一只橘色小奶猫怯生生地叫着。
司机狞笑着抬起脚:“碍眼的畜生!”
然而他的出现却是崔业完美的背锅侠,原剧中也是这个家伙的贪婪为崔业挡了灾。
崔业趁机溜下车,蹲在灌木丛后快速拨通一个号码:“情况有变,立刻……”
“我知道了。”
崔伟的徒弟小丁恰好再次遇到崔业,便是把他带回局里做了笔录。
小丁将笔录本推到崔业面前:“崔老师,例行公事,您别介意。”
“明白。”
崔业签字的瞬间,目光扫过墙上的案情板,秦晓铭的照片用红线连着王红羽,旁边写着“码头走私?”
洗手间里,崔业拧开水龙头,锈蚀的水管突然爆裂。
水流喷涌中,他看见崔伟站在门口,眼神复杂。
如果说一次巧合还是偶然,但是多次巧合凑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所以崔伟根据自己的直觉开始怀疑弟弟崔业了。
当然怀疑就是怀疑,崔伟现在并没有任何的有利证据。
接着崔伟亲自送弟弟崔业回家,也是趁机盘问一下崔业。
兄弟俩坐在车里,崔伟询问崔业为何去找王红羽,崔业说了举办围棋大师班的事,将自己的窝囊样子展现得淋漓尽致。
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崔伟点燃一支烟:“说吧!找王红羽干什么?”
“围棋大师班的事……”崔业低头搓着手,“没想到王红羽要掺一股……我……”
“什么?这么说苏宁和王红羽也认识了?”
“是的!他们俩还是我介绍认识的。”
“……”
“叮铃铃……”手机铃声从崔业口袋传出。
“什么时候买手机了?”崔伟再次诧异的转头看向崔业。
如今的新世纪初,手机可是奢侈品,更多的还是bb机。
“呃?有段时间了。”
崔伟伸手:“号码给我。”
“138……265……”崔业报出一串数字,手心全是汗。
对崔业盘问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崔伟也就暂时放下了对弟弟的怀疑。
主要还是崔业的解释太过于天衣无缝,作为刑警队长的崔伟也是很难察觉问题。
紧接着崔伟又是开始心疼自己的这个弟弟了,然后便是停车去路边的药房给崔业买药。
药房里,崔伟把速效救心丸扔进购物篮,又拿了盒胃药。
“哥,你买这么多药干嘛?”
“给你买的!有的时候真的能救命。”
“谢谢。”
回到家之后,崔伟简单交代几句,便是带着小丁等人前往少年宫。
崔业想起账本如今还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急忙给崔伟打去了个电话,佯装身份证丢在警局里,确认他现在的所在位置。
挂断电话后,崔业争分夺秒,抢先跑到少年宫拿走了账本,并将早已写好的本子放在桌上,打消崔伟的怀疑,让他深信自己确实在办大师班。
……
不过崔业还是把已经引起崔伟怀疑的事情告诉了苏宁,然而苏宁却是毫不在意。
等到合适的时候告知崔伟,崔伟一定会做出取舍的,毕竟炎炎的病就是一个无底洞。
苏宁听完崔业的叙述,反而笑了:“怀疑是好事。”
他望着对岸的灯火,“当他知道真相时,就会明白有些事情必须学会取舍。”
“为了炎炎?”
“没错!炎炎的病情很特殊,没有钱就只能没有命,我相信你哥哥崔伟不舍得的。”
“那什么时候告诉他?”
“绝对不是现在!要到最恰当的时机。”
“这……”
“崔老师,开弓没有回头箭!接下来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苏宁,你说的对!我确实没有回头路了。”
“接下来我们需要小心你哥哥崔伟,我相信他一定是不会放弃王红羽。”
“我哥会破坏我们的计划的。”
“放心!王红羽自己会处理这件事情。”
……
其实崔伟和崔业兄弟俩的感情一直都是很好的,之所以会弄成这幅局面大概也是现实了。
接着惆怅万千的崔业便是对苏宁讲起了他的故事,而且还是关于他和他哥哥崔伟的。
“苏宁,你想知道我和我哥的故事吗?”
“好啊!我也是很好奇你们兄弟俩。”
雨水顺着少年宫斑驳的窗棂蜿蜒而下,崔业站在储物间里,手指轻轻抚过那座蒙尘的奖杯。
铜质底座上刻着“1997年全省业余围棋大赛冠军”的字样,已经有些氧化发黑。
记忆里二十岁的自己抱着奖杯冲进家门的样子还那么鲜活。
“哥,我赢了。”
那天他特意绕去派出所,想给刚当上民警的崔伟一个惊喜。
可哥哥只是从案卷里抬起头,警服肩章上的银星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业余组?”崔伟合上文件,声音里带着疲惫,“业子,妈这个月医药费还差八百。”
奖杯在怀里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崔业记得自己当时如何挤出笑容:“哥,这次比赛的奖金有三千……”
“然后呢?下个月呢?”崔伟摘下警帽,露出眼角的淤青,昨晚抓捕逃犯时撞的,“你都二十了,不能总是这样?”
“叮铃铃”,后面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
但崔业知道哥哥崔伟想要说什么,因为这番话早就被他说了无数遍:“下棋能当饭吃吗?”
1990年的海风带着咸腥味扑面而来。
十五岁的崔业攥着围棋班的缴费通知,在码头徘徊到日落。
他知道母亲为了凑学费,已经连续值了三个夜班。
“业子!”
崔伟的喊声从远处传来。
崔业咬咬牙,突然翻过护栏跳进海里。
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时,他听见重物落水的闷响。
哥哥连警校录取通知书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跳了下来。
“你疯了?!”崔伟湿淋淋地把他拖上岸,录取通知书糊成了纸浆。
月光下,哥哥的手在发抖,“不就是三百块钱吗?我给你!”
但崔业永远记得,当夜他在医院挂水时,听见走廊里崔伟对母亲说:“警校……不去了。钢厂保卫科那边缺人……”
接着又是来到了1998年的冬天,他在钢厂值班时偷偷打棋谱,导致仓库被盗。
崔伟闻讯赶来,硬是用警校同学的关系把事情压了下去。
回家路上,兄弟俩在结冰的马路上一前一后地走。
“哥,对不起……”
崔伟突然转身,一拳砸在路边的梧桐树上。
枯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崔业,你知不知道这次差点留了案底?”哥哥的声音比北风还冷,可递过来的手套还带着体温。
“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还想有下一次?”
三个月后,崔业收到了少年宫的聘书。
而崔伟穿着崭新的警服来道喜时,他看见哥哥无名指上的婚戒,只是听说嫂子是某位领导的女儿。
而崔伟也是不出乎预料的做了上门女婿,这也是崔业对哥哥有意见的开始。
“崔老师,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可能也不想做上门女婿?”
“会吗?我看他倒是挺开心的。”
“崔老师,不管怎么说,你哥哥对你是真的好,也别把自己活的这么累。”
“苏宁,谢谢你。”
“与你的哥哥不一样!我倒是劝你尽快和高淑华离婚。”
“为什么?”
“崔老师,变了心的女人要不得!你哥哥和你母亲到什么时候都是变不了的,但是你老婆可就是说不定了。”
“苏宁,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和高淑华还是有感情基础的,她只是事业心太重了。”
“行吧!你开心就行。”
“……”
崔业自然是最清楚高淑华和他自己的关系,但是他心里就是放不下对高淑华的感情。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