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微澜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小跑到他跟前,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吧唧一口,笑的眉眼弯弯,“今天的傅先生是糖果味的!”
说完也不待傅霆深有所反应,她松开他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傅霆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墨眸中华光流转。
抬手附上唇瓣,温软的触感似乎还未消散,轻叹一声,俊脸上满是无奈。
小丫头总是撩拨他,真把他当柳下惠了吗?
……
霍微澜到达店里时,隔壁朱大爷也刚到,见着她,立刻笑呵呵的给她打招呼。
“咳咳,霍丫头,身体好了吗?”
“已经好了。”霍微澜笑着点头,见他捂着嘴咳嗽的厉害,她眼中划过一抹担忧。
“大爷,你这是生病了吗?吃药没有呀?”
朱大爷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就是有点小咳嗽,应该是昨晚没盖被子有点着凉,我一会儿喝点热水润润嗓子就好,不用吃药。”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当心越拖越严重。”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放心吧。”
笑着向她摆摆手,朱大爷收好钥匙走进店里。
霍微澜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想了想她扭头看向一旁整理货物的姜祁,出声道,“姜祁,你去帮朱大爷买点药吧。”
“好的,少夫人。”
姜祁离开后,霍微澜整理了下货架,想着再过两日就是初一了,她拿出手机给供应商边打了个电话补货。
刚挂断电话,就有一个穿着素净的年轻妇人走进店里,语气哀伤的询问她有没有瓮棺和小孩的寿衣。
霍微澜愣了愣,看着妇人发间的白菊和苍白枯败的脸色,轻轻点头,“有的。”
但是……
霍微澜踌躇片刻,还是小声询问道,“不知夫人是要男孩的还是女孩的?”
妇人闻言沉默了许久,忽然蹲下身,双手捂住脸痛哭出声,身体不停的颤抖。
听着妇人悲痛欲绝的哭声,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的霍微澜无措的站在柜台后。
沉默片刻后,她还是抬脚走到妇人跟前,将她扶到凳子上坐下,抽出纸巾递给她,耐心的等她平复情绪。
姜祁回来的时候,见店里的气氛有些凝滞,他顿时一慌,“少夫人,出什么事了吗?”
视线落在默默垂泪的妇人身上,他顿了顿。
“没事,药给朱大爷了吗?”
“已经给了。”
“好,这位夫人要瓮棺,你去库房给她拿一下吧,拿的时候注意点,别碰坏了。”
瓮棺是陶瓷做到,若是不注意,很容易被碰坏。
姜祁点头,抬脚去了库房。
因为小孩办葬礼的事很少见,一年也遇不上几次,因此霍微澜就没将瓮棺放在店里,怕引起客人们的忌讳。
“是个女孩,刚两岁,生病去了,因为是女孩我婆婆并不喜欢她,也不准给她办葬礼。”
“可她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她活着的时候跟着我这个懦弱的母亲,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她走了,我希望给她办场好的葬礼,希望她黄泉路上不惊慌,不害怕,来生能够平安喜乐。”
平复好情绪的妇人安静的坐在凳子上,红肿的双眼木然的看着霍微澜,嗓音发颤,话语中满是自责与愧疚。
霍微澜看了眼说着说着又开始无声流泪的妇人,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她沉默的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转身去准备妇人需要的东西了。
将小孩葬礼所需的一切物品打包好,霍微澜看了眼抱着一个银手镯放声痛哭的妇人,似是被她的悲伤所感染,她的心里也升起了丝丝伤感。
女人一生最怕的就是嫁错人吧。
摇了摇头,霍微澜将打包好的物品放在柜台上,“夫人,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共是七千九百六十三。你的车在哪,我让人帮你搬过去吧,有点重。”
“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好,我想再为她多做点事。”
妇人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看着霍微澜微微摇头。
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扫码付款后,她伸手将柜台上的大箱子抱起,转身落寞的离开。
“夫人,瓮棺易碎,您放下的时候小心一点。”
看着她削瘦的背影,霍微澜轻声提醒道。
想到刚才不经意间瞥到的妇人手臂上的淤青,她微微抿嘴。
送走妇人后的霍微澜一直心不在焉的,时常望着门前的垂柳出神,目光空洞失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郊墓园。
傅霆深坐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芳华倾世的绝美脸庞,他倾身将手中的向日葵放在墓碑前,向身后的傅谨摆手,“我想自己待一会儿,你去那边等我吧。”
傅谨看了眼不远处的凉亭,轻轻点头。
将轮椅固定好,他转身向凉亭的走去。
傅谨离开后,傅霆深伸手抚上墓碑上女子绝美的脸庞,墨眸中满是怀念与歉意。
看着女子的笑脸,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间狭窄却满是爱意与温馨的出租屋。
穿着一件碎花棉裙的女人将生病的他抱在怀里,粗糙却很温暖的手掌轻轻拍打着他的身体,温柔的哼着摇篮曲安抚他的情绪。
穿着蓬蓬裙,抱着一个兔子玩偶的小姑娘递给他一颗棒棒糖,笑的眉眼弯弯,甜糯的嗓音软软的叫着他哥哥,说着她在幼稚园遇到的趣事。
清风拂过,拍打在脸上拉回了他飘忽的思绪。
“母亲,对不起,这么久了我才来看你。”
“母亲,对不起,我没有做到对你的承诺,差点把微微弄丢了。”
“微微生病了,但您放心,哪怕是倾尽一切,我也会把她治好的,前半生,我没有信守承诺照顾好她,让她受了很多的苦难,后半生,我一定会遵守承诺,爱她,宠她,珍惜她,呵护她,护她余生永宁无忧,您放心吧。”
“母亲,微微她把我忘记了,所以今天只有我自己来看您,但我相信,她终有一天会想起我的,您在天有灵,也请您能够保佑她平安喜乐,早点想起我,好吗?”
“对了母亲,我把我们从前租住的那间出租屋买下来了,里面的布置依旧和您在世时一样,但我没告诉微微,我想等她想起我后再给她一个惊喜。”
“母亲,我没有将微微保护好,您会怨我吗?”
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女子的脸庞,傅霆深红着眼眶喃喃出声,嗓音发颤,带着无尽的自责与愧疚。
微风吹的墓碑前的花束轻轻摇曳,抖落的花瓣被风卷起,又纷纷扬扬的飘落,落在他的发间,似是女子在给他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