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苑外,霍明珠蜷缩着身子靠着墙角睡着了。
即使在睡梦中,她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眉头紧皱。
陪着她枯坐了一宿的霍靖尧看了眼天边缓缓升起的暖阳,疲惫的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
站起身将睡着的霍明珠抱进怀里走到迈巴赫前,拉开后座的车门将她放进去。
关上车门后,他走到大门前,按下了门铃。
几分钟后,傅枭走了出来,见到他,他的眼中划过一抹诧异。
“霍先生,你还没回去吗?”
“傅管家,微微她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看着他猩红的双眼和颓败的面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拧眉沉吟片刻。
他还是将霍微澜昨晚轻生,经过抢救后,现在都还没醒的事情告诉了他。
听说霍微澜又轻生了,霍靖尧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踉跄着步子后退了几步,眼中满是悔恨。
想到她伤痕累累的手臂上又多了条伤痕,他抬手用力的打了自己几巴掌,泪水如倾涌而下。
“微微她脱离危险了吗?”
“我要见她,傅管家,请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看看她好吗?看她一眼我马上就走,我保证,绝对不会打扰她。”
傅枭摇头,严词厉色的拒绝道,“霍先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霍靖尧:“……”
“你走吧,我们少夫人真的再也受不住任何刺激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她。”
失魂落魄的看着傅枭的背影,霍靖尧突然痛苦的低吼出声。
再次抬手扇了自己几耳光,他转身,神色落寞的走向迈巴赫。
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上车,系上安全带他刚准备驱车离开,耳边就响起了霍明珠愤恨的话音。
“你满意了吗?”
霍靖尧身体一僵,扭头看着双目赤红的霍明珠,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爸爸,如果姐姐死了,那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珠珠,不会的,爸爸不会让姐姐死的。”
怔怔的看着车窗外的建筑,霍靖尧坚定的说道,沙哑的话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霍明珠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后,推开车门下车,走到自己的玛莎拉蒂前,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上去,驱动车子离开。
霍靖尧见状,担心她开情绪车会出事,霍靖尧再次看了眼主楼的方向后收回视线,驱车追了上去。
父女俩到家时,一夜未眠的江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常青树兀自出神。
听到玄关处的动静,她按了按眉心收回思绪站起身。
看着一前一后走进屋的父女俩,视线落在二人苍白的脸色上,她抿了抿嘴角,沙哑着嗓子与他们打招呼。
霍明珠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抬脚跑上了楼。
知道她心中有怨,对她有误会,江瑶虽然失落,但并未和她置气。
无奈的按了按眉心,她轻叹一声,叫来忙碌的霍昀。
让他拿医药箱上楼帮霍明珠处理手上的伤后,她又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霍靖尧看了她一眼,走到她的身侧坐下,双手捂住脸,无声流泪。
江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静的等他平复情绪。
良久后,霍靖尧才哆嗦着唇瓣将霍微澜轻生的事情说给江瑶听。
江瑶沉默了片刻,看着他愧疚悔恨的模样,她抿着唇线,没有任何安慰他的意思。
看了霍微澜的半生经历后,她再也无法对霍靖尧的痛苦产生共鸣。
在她看来,霍靖尧现在面对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她不是容不得人的人,况且,霍靖尧对她有恩。
当初结婚的时候,她神志不清,他不告诉她霍微澜的存在也是情有可原。
但后来,她好转后,他若是如实将霍微澜的存在告诉她。
那她一定会将她接回家的。
之后的十几年,但凡他说一句实话,霍微澜也不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
珠珠说的对,若不是因为她不愿嫁给傅霆深,做了有损霍家颜面的事,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想起霍微澜的。
想到这些,江瑶看着霍靖尧英俊的侧脸,心情突然变得十分复杂。
同床共枕十几载,她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他。
可现在她才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
她微微低头,微垂的眼睑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
沉默片刻后,她对身侧的霍靖尧平静的说道,“老公,我们谈谈吧。”
……
观澜苑。
卧室中。
傅霆深坐在落地窗前,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握着钢笔低头认真的翻阅着。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小几,上面堆满了文件。
怕霍微澜醒来又会寻短见,他并没有去书房办公,而是让傅谨将急需处理的文件搬到了卧室。
不是很急的就先放着不管。
落地窗的窗户敞开了一条缝隙,正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室内,将他的身影在墙上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微风拂过,吹的窗边的海棠树轻轻摇曳。
拂进室内的微风吹动他的发丝,也将墙上的影子吹的轻轻摇曳。
房间里气氛格外宁静,除了他翻阅文件和钢笔在纸张上划动的细微声响外,再无任何的声音。
身体就像爬了泰山一般酸软无力,手腕处更是钻心刺骨的疼。
沉睡的霍微澜皱着眉头小声呜咽一句。
轻颤着羽睫掀开了沉重的眼皮,脸色苍白的她安静的躺在床上。
睁着空洞的双眼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木讷的小脸上泪水无声的话落。
她不明白,为什么‘死’对她来说这么困难。
活着很难,死也很难。
她想解脱,可为什么就是这么难!
听到动静的傅霆深立即放下手中的文件,转身控制着轮椅走到大床边。
看着她脸上的泪水,他眼中划过一抹痛色。
伸手温柔的拂掉她眼角的泪水,“微微,你终于醒了。”
霍微澜呆呆的看着他昳丽的脸庞,“傅先生,你为什么要救我。”
“微微,我爱你,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霍微澜抿着唇角安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小脸上满是讽刺。
除了妈妈和记忆中的那人,不会再有人爱她了。
可是,为什么她想不起他的容貌,也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呢?
她把妈妈和他都弄丢了。
“微微,我说了,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丢下你的,你信我,好不好?”
“微微,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可不可以为了我好好的活着。”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乖点,好好的活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