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姐,林欢欢在哪儿?”对面的男人眼睛红得像兔子,因为距离过近,梁浅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其中的红血丝。
啧,这是多少天没睡了啊。
欢欢姐太牛了。
悄无声息地跑掉算什么本事,要跑就得跑得像我欢姐这么轰轰烈烈才对嘛。
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啪。”杜若舟见她半晌不出声,用力一掌拍到桌子上:“梁小姐,我在问你话。”
梁浅眨了眨眼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你吓到我了。”
杜若舟:“......md你再给老子装傻试试?”
梁浅哭得更大声。
杜若舟握紧拳头,恨不能一拳挥她脸上去,刘远川忙道:“老板,还是我来吧。”
这是梁老板的女儿,真伤着了没法儿交待。
虽然杜家不见得怕了远在晋城的梁家,可也没必要上赶着与人结怨,更何况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子,就算他是混黑道的也觉得脸皮发烧。
杜若舟扯了扯领口走到一边:“问清楚点。”
跟杜若舟这个土匪头子比起来,刘远川就显得专业多了。他坐在梁浅对面,说话前还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
根据她的经验,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都是斯文败类,心眼贼多的那种。
果然,刘远川开口就直击要害:“梁小姐,欢姐曾陆陆续续汇了五千三百万到你的户头,然后又悄无声息地转走了,这么大一笔金钱来往,能麻烦你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梁浅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梁小姐,那五千三百万并不属于欢姐,如果你拒不承认,我们会向法院起诉你。这么大一笔资金,你该明白法院会怎么判吧?”
“五千三百万很多吗?你们把我绑来就为了这点钱?”梁浅的眼中闪着真诚的疑惑。她也不看何远川,而是转头冲杜若舟大声道:“听说杜老板的势力在淮江市无人能及,想不到连五千三百万都......啧,黑道这么难混,要不杜老板还是从良吧,做点小生意,发财很容易的。”
杜若舟:......
刘远川偷偷瞄了一眼,很好,老大的脸色又开始发青了:“梁小姐,你别转移话题。”
“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就是说林欢欢用我的卡转了你老板五千三百万嘛,用的哪个账户?”
“发行的储蓄户头,不知梁小姐可有印象。”
梁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逗我呢,我怎么可能有那种小银行的卡?别说了,报警吧,我相信警察一定会还我清白的。”
杜若舟忍无可忍:“梁浅你别太过份,没有你帮忙,林欢欢根本不可能一天之内完成三千万的转账。”
“这话说的,我就一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哪有那么大能耐在银行说上话。倒是杜老板对自己太没信心了,林欢欢之前可是你的人,借着你的名头,这种小银行敢不给几分薄面?还有啊,你自己女人做的事,别老想着往我身上扣,我跟林欢欢不熟的。”
“不熟?你以为我会信吗?”
梁浅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我要你信干什么,警察会信不就好了?”
梁浅就像一块滚刀肉,就连精明的刘远川也无从下手,更别提脾气暴躁,随时处于失智边缘的杜若舟了。最后只能无奈地把梁浅给关起来。梁浅尤不满足,在里头叫嚣:“我要告你们非法囚禁。”
杜若舟和刘远川出了那屋:“老大现在怎么办?”
“先关着,就她那个样子,说银行卡是被林欢欢偷的,谁信?”
“可她不认咱们也没办法啊。”这么个人,打不得动不得,关着还得好声好气伺候着,那不纯属给自己找事儿嘛。
杜若舟烦躁不已:“那就关到她认为止。”
“老大......”
“闭嘴,照我说的办。”
刘远川:......
梁浅的确不好伺候,才关了半天,就折腾得刘远川面无人色。一会要这儿一会儿要那就算了,动不动还用金钱诱.惑他跳槽:“川啊,我看你这老板是不太行了,不就几千万吗?至于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我梁家在淮江市地位是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无亲无靠不是?我这么个大活人失踪了,我徐叔叔会担心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找上门来了。”
“徐家知道吧?做医疗的远航,说来还跟你名字重了个字儿,缘份啊。”
“要不你跳槽到徐家吧,随便你爱干啥都行,年薪两千万怎么样?是不是比跟着杜老板好多了,你看他那一脸谁欠了几个亿的倒霉样,一个女人都能耍得他团团转,你跟着他迟早要完。”
“你看你老板最近刚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要是又跟我徐叔叔对上,董事会上也没法儿交待不是?话说,你们这样的有董事会吗?”
董事会是没有,但杜家盯着老大等着揪他错处的可不少。
刘远川深深看了梁浅一眼,为之前觉得自己欺负了她而感到羞愧。
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他哪有那能耐?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扔给她:“自己找个靠谱的人。”
梁浅接住手机,一脸感激:“放心,我马上给警察叔叔打电话。”
刘远川一个趔趄,额头上的青筯都快蹦出来了:“梁!小!姐!”
“安啦安啦,我懂的,不就是要低调嘛。”她飞快地按下徐耀的电话号码,拨出去的前一刻又后悔了:“川啊,你有乔冠城的号码吗?”
“你认识乔总?”
“还挺熟,他来能救我出去吗?”
刘远川松了口气,示意她快打电话。
早知道这样,他就直接给乔总通风报信了。听她叨叨这么多,简直是对耳朵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乔冠城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接到梁浅的求救电话。
当即二话不说赶去金帝斯。
杜若舟又在抽烟。
他忍无可忍上前夺了他的烟头:“再抽,烟雾报警器都要报警了。”
杜若舟被抢了烟也无所谓:“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为了林欢欢居然连梁乐生的女儿都绑?老杜,差不多得了。林欢欢可以慢慢找,你现在要紧的是稳住局面,那批货还没找到吧?”
杜若舟没说话。
乔冠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这跤跌得有些狠,但跌都跌了,总不能就那么趴着一辈子不爬起来吧?说说吧,梁浅跟林欢欢有啥关系?”
“林欢欢转账的钱用的是梁浅的卡。”
乔冠城愣了一下:“她们有熟到这个地步吗?”
“不知道,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了。”
“问出点什么没有?”
说到这个杜若舟就太阳穴抽疼:“滚刀肉似的,说话比谁都气人。”
他忍不住又去摸烟:“林欢欢挪钱的事儿,她百分之百参与了,没准连她的出逃都掺和了一手。”
乔冠城夺了他的烟:“有证据吗?”
“没有,她让我报警。”
乔冠城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终于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被威胁要报警了。他想了想:“那你关着她也不是事儿,这样,我去她那套套话。”
“你行吗?”
“行不行的总得试试吧,总比你关着她把徐家招来要好。”乔冠城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杜,你真不能这样下去了。不说钟家虎视眈眈,就你本家那些叔伯这次意见也不小吧?被个女人坑一把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男人,谁还没个为色所迷的时候?但被个女人坑一把然后一撅不振就说不过去了吧。”
杜若舟烦躁不已,用力薅了把头发:“我知道了,梁浅在川子那里。”
刘远川看到乔冠城松了口气:“乔总,你可算来了,快把梁小姐带走。”
梁浅不高兴道:“川啊,你这样就过分了啊,咱们刚刚还相聊甚欢呢。”
刘远川嘴角抽了抽,利落地转身:“乔总,人交给你我就先走了,老大还找我有事儿呢。”
乔冠城:......
“梁小姐这是对川子做什么了?”
梁浅一脸无辜:“就跟他浅谈了一下人生理想和价值什么的。”
乔冠城:“......梁小姐受惊了,走吧,我请你吃饭。”
“我要吃烤肉可以吗?”
“当然可以。”
“你会烤吗?”
“我可以请个服务员专门为你服务。”
于是梁浅高高兴兴地跟他走了,果然找他是最快的,要是找徐哥哥,这会子他还跟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门路呢。再一个不小心惊动徐叔叔,她爸指不定就已经在飞来的路上了。
乔冠城身负套话的大任,嫌烤肉的服务员碍事,于是在看她烤了几片后就挥手让她下去了。
梁浅不乐意:“我还没吃饱呢。”
“没事儿,我给你烤,不就那么几个步骤嘛,你放开了吃就是。”
“你行吗?”
“不行我再帮你把人请回来。”
“折腾。”梁浅嫌弃了一把,给自己倒了杯饮料。她并不觉得乔冠城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总裁能烤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结果味道竟然意外的不错。
看来这家店的酱料调得不错。
梁大小姐下了结论,放开地吃了起来,时不时还指挥一把。
肉要烤嬾一点,调料要洒匀一点儿......
乔冠城磨了磨牙,忽然就明白之前川子为啥是那个反应了。梁小姐平时为人谦和,但碰上惹着她的人,估计就是另一副面孔了。
说到底是自家兄弟不对。
他真诚地替杜若舟道了个歉。
梁浅吞下一块牛肉:“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真要道歉也该他自己来。不过我猜,他这会应该没这心思吧。”
“他找林欢欢快找疯了,梁小姐如果有她的消息,请千万瞒紧一点儿。”
梁浅愣了一下:“啊?我以为你该是和杜总一边儿的。”
乔冠城道:“当然是一边儿的,但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找到林欢欢谁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来。好歹相识一场,我也不想看到林欢欢落得个凄惨收场。”
切,说得比唱得都好听。
梁浅半个字儿都不信,这家伙指定套自己话呢,真当她傻啊。她啧了一声,又夹起一只虾:“那你人还怪好嘞。”
乔冠城:......
总觉得她在讽刺他。
这顿饭梁浅吃得心满意足,但乔冠城却很是憋屈。兢兢业业地给梁大小姐烤了半天肉,结果啥也没打听到。
她滑溜得跟条泥鳅似的,无论他从哪个角度切入,都能给你滑到别的地方去。以前偶尔听人说起梁乐生,遗憾他后继无人,辛苦打拼大半辈子,独生女却是个不学无术的,偌大的家产指不定便宜哪个外姓人。
现在他只想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梁浅没回学校,给沈星冉发条短信去了臻悦花园。想了想又找徐耀要了两个保镖,让他们暗中保护沈星冉。
结果保镖没多久就回话说沈星冉身边已经有两保镖了。
两拨人互相发现还差点动了手。
梁浅:......
这找的什么人啊,啥活没干还能把自己整暴露了,徐耀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不过冉冉身边的保镖也不咋样,这人不会是时晏安排的吧?
沈星冉对身边两拨保镖闹出的事儿一无所知,她正飞快地往宿舍楼下跑。
院长妈妈找到学校来了。
孤儿院院长姓郑,今年不到五十,头发却已经全白了。
她本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二十岁嫁人,二十一岁丈夫去世,其实留下的资产不少,但她收养了很多被丢弃的孩子。
那个年代,被丢弃的女婴比比皆是。开始时她只养了两三个,可当她好心的名头被不经意间传出去后,那些想要丢女儿的人就都把孩子往她家门口送。
郑妈妈没办法,又舍不得眼睁睁看着那些孩子去死,只能四处奔走办起了孤儿院。
多少能从政府那里拿点补助,偶尔也能收到点好心人的捐赠。
早些年日子是很苦的,但后来第一批孩子渐渐长大开始反哺孤儿院,孤儿院的日子也就慢慢好了起来。
可是这时候,大家都不舍得扔女婴了,被扔掉的都是些身体有残疾的孩子。
孤儿院的日子再度捉襟见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