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走了很久,沈星冉也没回过神来。
一直以来,她都没把时晏的求和当回事,时间能冲淡一切,她以为只要她拒绝得够坚定,走得够远,他就会渐渐放手。
他的世界诱惑那么多,一个沈星冉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直到刚刚,她才陡然意识到,时晏是认真的。
认真的求复合,认真地想要娶她。
若是在一年前,她该有多激动,可现在她却是怕了。曾经的伤害教会她一个道理,菟丝花的深情依附在别人眼里只会是个笑话,她只有成长为一株木棉,才有资格站在橡树的身边。
不管是哪一棵橡树。
沈星冉被自己励志到,当晚又多背了五十个单词。
时晏则在网上冲浪,在无数个情感帖吧里学习、总结经验,第二天一早顶着黑眼圈去给沈星冉送早餐。
沈星冉正准备去上班,看着他手上的早餐有些一言难尽:“时总,你就不能把心思放在正事儿上吗?”
时氏集团到现在都没出现经济危机真是奇迹。
时晏道:“现在追媳妇就是我的头等大事儿。”
“那你换个目标吧,毕竟我现在并不打算谈恋爱。”
“我先排个队呗,我的冉冉这么好,肯定会有很多人在追。我要不先占个位置,等你想恋爱却被别人捷足先登,我找谁说理去?”
沈星冉狐疑地看着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些情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冉冉你要是喜欢我还能再多说点儿,你公司在哪儿,我送你去上班呀。”
“呵呵,连我的住址都查到了,你会没查到我在哪儿上班?”这家伙的钞能力太过逆天,都跑到国外了还能追来,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时晏摸了摸鼻子:“我只知道你在Sd的商务大楼里,具体哪家公司还没有查到。”
沈星冉哼了一声往前走。
时晏赶紧跟上,又把早餐往她怀里塞:“我的车就在楼下,冉冉你看看喜不喜欢。”
“干嘛,又打算冲我砸钱?”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马上要回国了嘛,车子放那空着容易坏,所以想请你偶尔帮着开一开。”
沈星冉简直对他刮目相看:“说真的,你到底是去哪里学的话术?”
但凡当初他有现在的一半会说话,她也不至于能狠下这个心。
楼下停着一辆奥迪A5,并不是高配置版,但适合女孩子开。时晏把钥匙递给沈星冉:“冉冉,你要不要试着开一下?”
被沈星冉拒绝后,他又殷勤地为她打开副驾的车门,还试图帮她系安全带,被沈星冉忍无可忍地拍飞。
这家伙开车也不消停:“冉冉,张苗跟催魂似的,我今天再不回去他就要爆走了,我下周再来看你。”
沈星冉拒绝道:“真不用,你来了影响我上班。”
“我不打扰你,就陪你吃个饭。”
“我减肥,下周绝食。”
时晏:......
时晏把车停到了Sd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又把钥匙强行塞给沈星冉后就跑了。
沈星冉无语半晌,晃晃脑袋去上班。
卡米尔已经正式离职,她刚把办公室打扫一遍,闻樱就到了:“赛琳,今天bY公司有个收购计划,一会儿你做好会议记录,速记行吗?”
“没试过,不过我有录音笔。”
闻樱拍了拍她的肩:“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因为这个收购计划,沈星冉从早上开始就忙得脚不沾地,至于难缠的时晏,早不知被她抛到哪个爪哇国去了。她也有幸见到闻樱在谈判桌上大杀四方的模样,深深地被她身上的气势震住。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闻樱在离开闻家后,淮江市圈里的人没一个敢看低她。
即便没有闻家这个背景,闻樱也是淮江市一颗冉冉升起的商界之星。
闻樱在法国依然过得很好,但没了她的闻家就不行了。
闻崇对于闻樱的离开稍稍惆怅了一把,闻夫人却是半点没体会到闻承业的苦心,闻樱一走,就急着把闻幼晴往公司塞。
美其名曰,让她当闻崇的左膀右臂。
她坚定的认为,闻幼晴身上流着真正的豪门血液,怎么可能比不过闻樱。她只是没机会施展而已,若得了机会,不知道要比闻樱强多少倍。
可惜,闻幼晴贫民乍富,对于管公司不光没经验,还喜好以权压人。
没多久就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被董事会联名提议免了职。
闻夫人气得半死,扬言要去找董事会那群老不死的算账,被闻承业痛骂一顿才消停。
这边女儿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闻崇又出事儿了。狗改不了吃屎,赌徒也不可能受一次教训就收手。在第二次挪用公款东窗事发后,董事会再次提议将他赶出公司。
闻承业就一儿两女。
闻樱远走法国,闻幼晴已经被挤兑走了,若是闻崇再被赶出公司,他后继无人,只能花大价钱保下闻崇。
闻崇一见有人兜底,赌得更欢了。
不过他也学聪明了没敢再挪用公款,而是偷偷将自己名下的股份给卖了。
商人骨子里重男轻女的基因并没有绕过闻承业,以前的他即便将闻樱当作继承人培养,股份的大头还是准备留给儿子的。
闻崇刚出生就得了5%的公司股份。
后来为了让他在公司立足,闻承业又给他转了5%。
加上闻承业手上的40%,闻夫人的10%,闻家人坐稳董事长的位置毫无悬念。可惜闻承业没想到,儿子会是个败家子。
虽然少了10%并不足以动摇闻家的根基,但他败家子的属性还是让闻承业感受到了绝望。这一气非同小可,这位曾也是商界枭雄的老人在IcU躺了半个月才出来。
闻氏的董事会已经炸锅了。
闻樱走后,闻承业就没少被那对儿女气进医院,但他老人家经历的风雨多,气过之后都缓了回来。
可这回,他觉得自己缓不过来了。
闻崇没救了,闻幼晴就是个草包。闻家这几年本来就在走下坡路,若是把家业交到这两人手里,要不了多久就得被对手吞得精光。
只有闻樱回来,闻家才有救。
闻承业决定把闻樱找回来,当初因为闻崇那三个亿的事儿,他棋差一着,不光没借此绑住闻樱,反而让她将闻家的恩情撇得干干净净远走法国。如今想要她回来,光是亲情牌怕是不够了。得有点实质性的利益才成,比如干股。
他还没想好怎么跟闻樱开口呢,闻夫人费舒兰哭哭啼啼地拿了份文件给他过目——遗嘱。
闻承业的血压再次升高。
费舒兰一边给他拍胸口一边啜泣:“老公,我不是诅咒你,但你得为两个孩子着想啊。养女在法律上与亲生子女拥有同等的继承权,你总不会希望将来家业落在闻樱那个外人手里吧。”
“蠢货,你那一儿一女,哪个保得住公司。”
“崇儿还小,等他懂事自然就没问题了。至于幼晴,只要给她找一个强大的姻亲,还怕她帮不上崇儿的忙吗?董事会最近动作频频,一个个都想将我们闻家取而代之,你可千万不能在这时候搞分裂,让他们奷计得逞啊。”
他手里那40%的股份必须是她的孩子的,闻樱半点都别想沾。
闻承业的声音苍老无力:“这股份我可以给闻崇,但你管得住他吗?如果再被他拿去卖了当赌资,我还不如给闻樱呢。好歹她能把我这份家来传承下去,而不是被你儿子败得精光。”
费舒兰忙道:“管得住管得住,他已经知道错了。”
“这话也就骗骗你了。”
闻承业拒绝签那份遗嘱,并在当晚给闻樱打了个电话。
他没提家里的那些破事,只说自己病了一场很想她,希望闻樱能回来看看他。大洋彼岸的闻樱消息并不闭塞。
她早有预料会有这个电话,只是没想到这个电话来得比她预计得还要更早一些。
看来父亲是真的老了。
他已无力管住闻崇,更掣肘不了董事会那帮人精,只能开口向她这个女儿求助。
可惜,好不容易才从那个泥潭脱身,她又怎么可能傻傻地往回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