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墓室,下面传来了摩擦声,然后是轰隆隆的沉闷碰撞声。
“你们下来吧。”
唐春生手持虎牙,虎牙上端还有半米多长的圆柱体石条。
而背后,整面墓墙都下沉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好奇道:“唐哥,你怎么知道这是机关的?”
“朱雀的眼睛是宝石做的,青龙上面是蟒皮,玄武背上的长矛头是金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只看一眼这个墓室的结构,就能断定出这个是机关吗?”
唐春生笑了笑,扔给我一个东西。
接着一看,是一条金镶玉的项链,玉石是和田籽料。
唐春生道:“白虎口中的尸骨上拿下来的,值点钱。”
“唐哥,你真的好厉害。”
“呵呵,我厉害啥,我哪有个叫过半天的人,不管什么墓,从找墓到封盗洞,不会超过半天,那才是高手呢。”
我有了一种井底之蛙看苍穹的感觉。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在盗墓行内算是牛逼的人,见到真神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是杂碎。
被认为是看家本领的手艺,在唐春生这就是个小儿科。
“想啥呢,往里走,看看啊。”
唐春生说完,又按下对讲机,让唐春成把两只大鹅扔下来。
“唐哥,换了空气,还用大鹅吗?”
“大鹅驱鬼啊,辟邪。”
“墓主早就进轮会了。”
“防着点,有好处,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咱没提前准备,要早知道是机关墓,得弄点大黄狗去前面探路。”
两只大鹅放下后,唐春生带我们走进了墓道,前面一片漆黑,唐春生晃动几下手电,然后点燃了墙上面的一个小孔。
霎那间,一条火龙窜了出去,整个墓道灯火通明,同时传来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冒着火苗的浮雕石刻马、浴火重生的凤凰、刀剑冒光的武士将军、龟壳就要化龙的神龟。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连唐春生都感叹头一次见到这种墓穴。
如此诡谲离奇的布局,一时间竟让我们不知所措。
本想往前走几步,唐春生拦住道:“别进去了,这个墓,咱们搞不定。”
“唐哥也不行吗?”
“我算个啥,这是羽化登天墓,我也是听老一辈人说过,机关众多,百不存一。”
话音刚落,向前走的大鹅被从顶端落下的石头劈断了脖子,扇着翅膀甩的到处都是血。
后后背瞬间起了一层冷汗,要是我向前走一步,掉脑袋就是我了。
“走,回去。”
我没有说什么,如行尸走肉般跟着唐春生。
上去后,张家兄弟用一节短的通风管封住了洞口。
返回农家乐,唐春生叫我出去,他给我发了支烟道:“你叫许多,是吧。”
“是。”
“不错,好小伙子,发现了这个墓,老九门的碗里,有你这根香了。”
“姚师爷也参与了。”
“这个墓,是谁找到的?”
“我想到的。”
唐春生点了头道:“姚师爷,我听说过,在外面带一群孤魂野鬼的角色,上不了台面,小伙子,你的春天要来了。”
“春天,为什么这么说。”
“羽化成仙墓,怕是得把老九门的高手都找来,才能动得了,里面的东西,随便给你一件,都够你吃一辈子了。”
说完,唐春生立马补充道:“我的意思不是说就给你一件,我想说墓里面都是绝世好东西。”
我点了点头,看唐春生的神态,好像十分高兴。
唐春生越是对这个墓兴奋,我越觉得害怕。
对于我们来说,这个墓值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洛阳那边,满足江那边的需求,换回四驴子被做局杀人的证据。
我试探道:“唐哥,你说的人,大概多久到?”
“嗯?着急吗?”
“不是,我问一下。”
“人到得快,准备东西需要时间,可能得七八天吧。”
“我还知道一个墓,在洛阳,有没有兴趣?”
听到洛阳这两个字,唐春生的笑脸一下子冷了,他问:“洛阳?谁的墓?”
“曹丕的。”
我心里有了一丝希望,唐春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了谁的墓,这事可能有缓和。
唐春生继续问:“盗墓,一个接着一个来,这个墓还没整明白呢,去什么洛阳,小伙子,好好在这干。”
我把四驴子被陷害和江那边的事都说了一遍。
“许多,我觉得你们想利用我们的关系去洛阳。”
“这个墓作为见面礼,不够吗?”
唐春生盯着我看,我也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虔诚,甚至是祈求。
“唐哥,四驴子的证据在人家手里,洛阳我们不敢去,您帮帮忙。”
唐春生沉默一会道:“洛阳是古董特供区,能进去,怕是东西带不走啊。”
“我们不要任何古董,只有江那边人说的金丹。”
“你说的金丹的事,我也有了解,秦朝时期,有术士为做长生丹药,铸造九尊青铜玄鸟樽,用巫医剖开三百童男童女胸腔,将心头血与天落陨石融合,做成了丹药。”
“三百人,这么多?”
“当然了,徐福带着五百童男童女东渡,你以为那五百童男童女是什么?是祭品啊。”
我咽了一下口水道:“江那边的人说的是十二金人炼金丹的事。”
唐春生呵呵道:“秦朝时期,一个术士用一种方法,十二金人、处女经血、孩童心头血,各种各样的都有,十二金人美女化丹的事,只是其中一种。”
“唐哥,直接和江那边的人硬刚,能行吗?”
“肯定不行啊,你能杀一个,杀十个,能杀一千个人吗?”
“那洛阳...”
唐春生没接我的话茬,他说他打个电话,让我等消息。
我又找到花木兰,跟和她说去洛阳的事。
花木兰胸有成竹道:“肯定会去的,咱们和霍老太尊打招呼了,然后庞家又和我爷爷是老相好,庞家干活,霍家不追究,没事。”
四驴子道:“你看看唐家兄弟干活,那才是盗墓的呢,咱他妈连个皇协军都算不上。”
确实,我们见唐家兄弟,与河伯见海没有区别。
花木兰道:“等会,有个问题,曹丕墓,在哪,你们知道吗?咱们找墓需要多久?”
“一个月,给我一个月,我肯定能找到。”
花木兰冷笑道:“狗哥,你就是不能有事,有点事压着你,你脑子就成浆糊了,分不清主次,你把凤阳的活干好了,好好表现一下,以后在老九门和上下八门也有一号了,对吧。”
“四驴子的证据还在人家手中呢。”
“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让江湖势力担保咱们,老九门中,和江那边的人也有合作,他们作保,咱们晚一些找曹丕墓,又如何?”
我盯着花木兰,这几天,她越来越让我感到陌生。
“狗哥,咱们的思维方式不一样,你们是男人,想通过努力去完成一件事,我是女人,需要依附,很简单,要么操我的牛逼,要么操我妈的牛逼。”
这句话让四驴子张大了嘴,她一字一顿道:“操你的牛逼?”
花木兰扇了四驴子一巴掌,四驴子挨打还笑呵呵,他沉浸在刚才那句话中,低声道:“如果你妈那样,那你是遗传啊。”
下一秒,四驴子啊的一声尖叫,花木兰一口咬在了四驴子的额头上,那架势,和原来玩的小霸王游戏似的,我忘了叫什么名字,是一个对打游戏,一个王八有啃头的技能。
花木兰吐了一口,四驴子额头上的牙印清晰可见。
“我说正经事的时候,你俩别扯犊子,要不是因为驴哥的事,狗哥脑子乱,我才不愿意说这些呢。”
“妹子,你继续说。”
“你们他妈的就是典型的穷人思维,遇到事总想自己结局,假如有一大片水稻需要收割,一个心眼的人自己干,两个心眼的人雇人干,知道三个心眼的人怎么干吗?”
四驴子抢着道:“三个心眼一起干,庄稼地,除了蚊子咬屁股,没别的毛病。”
花木兰白了四驴子一眼道:“不对,如果是我,我用雇人的钱去找监狱管事的人,让劳改犯出劳务,钱花了、关系也疏通了,活还干完了,这才是花钱。”
我弱弱道:“妹子,你们南方没有收割机吗?”
花木兰被气笑了,指了我和四驴子几下,气呼呼走了。
四驴子懵逼道:“真的啊?”
“什么玩意?”
“牛逼的事。”
“滚。”
四驴子咂舌道:“不是,我听了半天,花木兰啥意思?”
“她让咱们先把这个活干好了,在老江湖面前露个脸,有了梯子,能攀高枝。”
“不懂。”
“去去去,回床上,趁着这股热乎劲,你导一管子。”
“呵呵,我没牛逼,我有虞青莎。”
我一个字都不想和四驴子说,为了他的事,我脑子都爆缸了,他还和我扯犊子。
亲了四驴子一口后,我直接走了,不想和他多逼逼。
出门时,唐春生向我走来。
“许多,你的事,我打电话问了,老太太作保,你们干完这个活,再去洛阳,到时候,一起去。”
“江那边的人同意了?”
“老太太出面,放心,直接找的大使馆关系。”
有能力人的一句话,真比普通人努力一辈子都管用。
唐春生帮着沟通江那边的人,我们留下来准备盗墓。
其实我们也不用什么准备,唐春生的意思是我们跟着下去看个热闹。
看个热闹,我真他妈喜欢这个词,要是能一直看热闹就好了。
我提到了斩龙人这股势力,唐春生说的很形象,他说城管可以管小商小贩,管不了卖切糕的。
都是做特供的人,谁断了特供的路子,特供断谁的生路。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许某人站起来了,以后不会再被各种江湖势力打扰了。
要是早点跟着庞家人干,许某人都得住信号塔的塔尖上。
也是,没名气,又没能力的人,庞家也不会要,而我的技术,和庞春生相比,就是幼儿园水平,还是小班。
当天晚上,唐春成又借来两人,一男一女,男的得有四十岁的,女的二十出头。
唐春生介绍说男的叫老蒯,女的是庞老太太最器重的孙女庞飞燕。
庞飞燕这个名字是我瞎编的,小时候看《少年包青天》时,庞飞燕可是我的女神,清纯、无邪。
老蒯话很少,打了个招呼后,直接去房间,庞飞燕倒是挺机灵,她主动和我们聊天,隐约中,我感觉她在向我们套话。
好在花木兰也是大家族出来的,说话滴水不漏,庞飞燕一问我们具体情况,花木兰开始扯爷爷奶奶的故事。
庞飞燕戴着鸭舌帽和墨镜,栗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才会显露颜色,人很瘦,该大的地方大。
相貌我不好形容,四驴子说像是朋友圈那种五千全国可飞的女菩萨。
四驴子管这种叫女菩萨坐飞机下凡。
我感觉庞飞燕的脸做过整容,颧骨和下颚都动过,我看不好其面相,不过能在庞家脱颖而出的人,其智商和情商都得遥遥领先。
趁着花木兰和庞飞燕聊起来了,我和四驴子果断撤退。
出门后,四驴子道:“一老爷们,怎么整个老蒯的名字?”
“咱他们上哪知道去。”
老蒯是东北话的一种用法,在东北,老蒯指的是年长的妻子,比如五六十岁的老汉,可以称呼自己媳妇为老蒯。
另一种说法比较少用,老蒯专指不是处女的女人,也就是有过性生活的女人。
不管是哪种意思,我觉得那个男人不应该叫老蒯。
这和叫老太太老逼登一样。
恰在此时,唐春生出来了,举手比划让我过去。
屋子内,老蒯正在画图,只扫一眼,我觉得这个是个专家。
白纸上挂着古墓的形状,只有一根圆珠笔,横平竖直,古墓图画是立体的,第一个墓室里面的朱雀玄武青龙白虎都被画出来了,再往内,是一个墓道,紧接着是一个巨大的腔室,两侧各有一个长条形的耳室。
巨大空腔下面,有着一个圆形的空腔,下端是两个平行的墓道。
唐春生笑道:“看不明白了吧。”
“蒯哥进去了?”
“这种墓,老蒯不用进。”
不用进?
没进去,怎么画出来的墓室图,靠意淫啊。
此时,老蒯再次落笔,在我们进去那个墓室连着的墓道上画了一把巨大的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