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陆星河与纪盈盈从山中寻找药材回来。
这几天他按照计划从附近深山老林寻找了一批价值不菲的药材,勉强够支撑未来的店铺门面了,当然这是指凡人眼中的价值。
两人刚到陆府门口,就见孙文魁急匆匆地赶来,压低声道:“老爷,不好了,宋老他们刚才在咱府上挖出了一具尸体!”
孙家祖宅已经被陆星河买下,因此称呼就变成了陆府。
听见孙文魁提到“尸体”二字,陆星河心中忽然一叹,反倒有种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的踏实感。
他面如平湖,不动声色地问道:“慢慢说,怎么回事,陆府中怎么会挖出尸体?”
“老爷还是自己去看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大概。”孙文魁一边带陆星河两人向府中走去,一边迅速介绍经过。
刚才宋老那群人正在修葺陆府中西边那座院子,不小心挖出一截黄铜锁链。
有工匠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继续挖掘,想看看底下到底有什么,但最终结果却让众人极为吃惊,黄铜锁链的一头,牢牢拴在一具尸体的左脚上。
说话间,陆星河便跟孙文魁来到了西院,只见这个院子几乎被掏空,挖开了一个深有十二尺的大坑。
坑中竖着五根翠绿石柱,各拴着一条婴儿手臂粗的黄铜锁链,而这些锁链的另一头,牢牢锁住一具身穿大红凤袍女子的四肢和玉颈。
而在她身下,是一块平整的暗银色大石,而且身外有道灵光护体,不沾任何泥土。
不过孙文魁这些凡人看不到灵光,只觉得这种情况十分诡异,在将女尸挖掘出来后都不敢接近,但又耐不住好奇心翘首观望着。
“陆老弟,你终于回来了!”
宋老等人都围在大坑四周,见陆星河到来后,他立刻靠了上来。
宋老年逾古稀,见惯了各种离奇古怪的事情,给人修建房屋时不止一次挖出过尸体白骨,甚至是各种珠宝字画的事情都屡见不鲜,因此还能保持镇定。
不过在挖出坑中这具古怪女尸后,他心里总有种发毛的感觉,于是询问道:“陆老弟,这些柱子好像是传说中的仙家阵法,这女尸恐怕不是什么善茬儿,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请长生观的仙师来做法超度一下?”
长生观里的道士都是修士,偶尔也会来渝州城购买灵药,与这里的凡人关系不错。
渝州城的凡人平时遇到处理不了的离奇事情,都会去长生观祈求帮助。
所以在挖出这具被铜链锁住的凤袍女尸后,宋老第一时间想得就是找长生观的仙师帮忙。
陆星河语气稍显凝重道:“我先下去看看再做打算。”
宋老知道他跟仙师学过法术,本事远比他们这些凡人厉害,但还是提醒道:“陆老弟多加小心。”
陆星河轻轻点头,纵身跃进坑内,几步就来到女尸身边。
此女面容姣好,横躺在一块镇魂石上,双目微闭,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看上去似乎正在熟睡,但陆星河以神识探查后发现,此女已经完全断绝了生机。
陆星河莫名松了口气,从数天前刚买下这座宅子的时候,他就察觉到有些地方不对劲,而在看到这具女尸后,他终于确定究竟是为何了。
锁住女尸的石柱与黄铜锁链,实际上是一座简陋的五雷化天阵,通常用于镇杀各种邪物。
再加上整座宅子呈四象阵势,还有屋顶上的各种驱邪避凶的神兽,很明显都是与这具女尸有关。
陆星河再次延伸神识,又探查十几息后,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从各种迹象可以推算出,此女生前是名雷劫修士,已经死了四五百年,不过因五雷化天阵的缘故,才让她肉身不腐栩栩如生。
“陆老弟,怎么样,有没有问题?”上边的宋老见陆星河许久没有动作,不禁主动询问。
陆星河表情沉稳,轻轻摇头说:“没什么,这具女尸已经死透了,各位不必担心。”
听到他这样说后,宋老等人顿时松了口气,这女尸一看就不是良善之人,真死了才能让众人安心。
而陆星河又趁着说话的功夫,再次探查了四周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不禁让他疑惑不已。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具女尸应该是被孙家先祖镇压在这里的,但却没有留下任何有用信息,可能连孙玉安都不知道自家祖宅下还埋着这么个东西。
不然光是五雷化天阵的石柱和锁链,都能随便卖个几万两白银,何至于变卖祖宅远走他乡?
“算了,既然孙家先祖不希望有人知道这些事情,就让她继续埋在这里吧。”
陆星河微微摇头,他神念一扫,宋老等人顿时昏了过去,他这是以大神通将这些人的记忆全部清除了。
这件事虽算不得什么,但要是传出去难免引人注意,说不定还会招来其他修士,他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暂时不想被人打扰。
接着,他准备将此地恢复原状,但耳中却响起纪盈盈的惊呼:“师尊快看,这五根石柱上面有东西。”
陆星河转头连忙看去。
只见这五根翠绿石柱上,分别映照出一道人影,随后五道人影先后飞出合而为一,变成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相貌与孙玉安有几分相似。
陆星河双眼微眯,他已经看出此人只是一缕神念,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于是试探问道:“孙家先祖?”
年轻男子闻言一愣,然后便明白过来,爽朗笑道:“在下孙奉元,见过这位道友,看样子距我离开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孙家竟没落到这种地步。”
他虽然只是一缕神念,但还有些法力,很快就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不见任何悲伤。
陆星河脸上露出一抹异色,询问道:“你似乎对孙家后人不怎么关心?”
孙奉元轻轻摇头,哂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当年我已经为他们留下一笔丰厚的钱财,守不住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何况仙凡有别,自我踏上仙路后,与凡俗后辈渐行渐远,若还执着于血脉渊源,岂不是落了下乘?”
“真算起来的话,我与道友虽是萍水相逢,但却比这些不知隔了多少代的后人更亲近。”
陆星河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孙奉元说得不错,修士与凡俗后人,除了最开始那两三代直系血亲外,还真没有萍水相逢的一句“道友”来的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