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泽跟柴恩进安安稳稳地坐在沙发里,那架势就似早就做好了准备会被阎煜找过来一样。
“阎教授,其实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
“上次在审讯室,我该跟你说的都交代的,我以为很快就会听到好消息的。”
阎煜也没瞒着,“本来是可以很快结案了,我们找到了之前受雇于梁丘乐的杀手,那两人不是死侍,作案后没有消失,现在人在监狱服刑。”
“只可惜,梁丘乐现在有了一个护身符,那就是他的精神状态不稳定。”
“精神状态不稳定?”
洪泽诧异地有些无语,“难道神经病犯罪就不用受罚的吗?”
“在法律上精神分裂患者犯罪本来就很难界定。梁丘乐现在有双重人格和躁郁症的确诊记录,虽然之后法院会要求第三方的鉴定机构重新给他做精神认定,但是他只要坚持主张自己在案件发生时丧失了行为控制能力,法院在审判时就必须要考虑这个因素。”
“由于精神疾病的原因犯下的罪责,理论上容易解释做判决,但是在事实的案件审理中会变得非常复杂。”
“更别说梁丘乐身上背负的案件有那么多起。”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尽可能多的证人来证实梁丘乐真实的精神状态。”
“阎教授,那这个案子一旦起诉,是不是会花很长的时间?”
洪泽跟柴恩进最关心的是这个。
“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足以给梁丘乐定罪,光是拒捕时引发的火警还有枪战就够起诉了。但是在移交给检察院最终起诉时,我们肯定得把他身上所有的案子一个不剩的全部挖出来。”
阎煜跟江南西还有刑侦队的人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就是想让梁丘乐主动承认自己所有的罪责,结果到头来因为安楚的意外介入,可能会导致后面的法院审理变得有些微妙。
“梁丘乐一旦主张自己患有精神类疾病,光是在移交给检察院之后,那边就会需要做大量的核实工作,才能确认如何对他提起公诉。然后由于牵涉的案子多,受害人数也多,法官就算合并审理,这前后也要花不少时间。”
“在此期间,梁丘乐的律师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制造各种意外。”
请律师辩护是梁丘乐的权利,谁都没法儿剥夺,这种时候正义和邪恶的较量就没有那么单纯和简单了,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很有可能会存在灰色地带。
听着阎煜说的这些,洪泽有些不淡定了。
“阎教授,你是不是担心检察官干不过梁丘乐请的律师啊?”
“那你不能个人去给他的律师施压,让他不接梁丘乐的案子么?”
洪助理还真的是挺敢说的,柴恩进扭头瞪了他一眼。
“阎教授,你别介意,洪泽这是担心梁丘乐有命活着的话,我俩就活不了了。”
阎煜视线在洪泽跟柴恩进的身上来回扫了两遍。
“所以,现在需要你们联合所有受害人的家属。然后,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就要把梁丘乐曝光到底。”
“爆到网上,向媒体请愿,随便,反正你们混娱乐圈的,应该比我更熟悉要怎么操作。”
没错,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舆论,让普罗大众都知道梁丘乐都做了什么孽,到时候不管梁丘乐打什么牌,最终法院在审理时也会考虑舆论的压力。
洪泽一拍手掌,“了解明白!”
“我跟柴恩进两个人先实名揭发,这样梁丘乐想下手也没机会,只要我们出意外,大家都知道是他动得手。”
利用舆论的压力,是这些年被迫使用的很多的一种招数。
阎煜今天叫洪泽跟柴恩进过来就是这个目的,这事谁做都不好,只有他们两个最合适,不会落人把柄被梁丘乐那边用作反击的理由。
洪泽跟柴恩进起身离开,阎煜把人送到门口。
柴恩进突然回过身,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其实,我们应该一早的时候就这样做,而不是眼睁睁看着辛佐死了再想办法陷害梁丘乐给他报仇。”
闻言,走在前面的洪泽步子一顿。
“哪有那么多早知道?我最烦别人这么叨叨,站着说话不腰疼。”
“风凉话说起来容易,当时我们谁他妈有这个胆子敢反抗梁丘乐?”
阎煜没有作声。
恶人不是一天造成,有些时候,漠然是最好的催化剂。
梁丘乐天生就嗜血吗?也不是,否则他就应该自己动手杀人,像那些变态的连环杀手一样,杀人没有任何理由,只为取乐自己。梁丘乐说白了纯粹就是觉得自己有钱有权,又拿自己的病做借口,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摧毁剥夺别人的一切,包括性命。
***
萧衍上班前还是把猫送去了孔翰墨那边做检查,确定一切正常后,他又把猫带了回来。
这还是萧二少第一次自己照顾捡到的猫咪。
萧衍的两个助理都是男的,但是看到小奶猫完全走不动路,抢着喂食照顾,一天结束,两个人都跟萧二少提出了把猫领养回家的要求。
不过被萧衍直接拒绝了。
“这只不行。”
“领养的平台,自己去看。”
萧衍扔了一张孔翰墨动物医院的名片给两人。
......
阎煜一天忙完,也没机会跟萧衍再讨论梁丘乐的事情。
下班前,他就想着找萧衍一起吃晚饭。结果他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一团黑色的小东西趴在萧二叔笔记本的边上。
“昨天那只猫?”
“嗯。”
“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阎煜坐在沙发里给潇安沅发消息,小女人已经先一步到了餐厅附近了。
“你先逛下,我们很快过去。”
“要是觉得冷,就去餐厅里等着。”
“不冷,我在小公园赏花呢。”
阎煜收到安沅发过来的两张照片。
这才刚开春,居然已经有梨花跟桃花开了。
小女人的摄影技术总算是有所提高,不再是糊的。
阎煜盯着头看手机,嘴角还有若有似无的微笑。
萧衍抱着猫走过来的时候,带着一丝八卦地意味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妥妥地明知故问。
阎煜微仰头,“你好了?”
“那我们走吧。”
“你跟安儿去吃饭吧,我要回一趟山上把小虎接过来。”
萧衍打算让绝育的小虎也体会一下当妈妈的感觉,而且有大猫带着,‘安楚’也比较容易健康顺利的长大。
萧二少决定了,小黑猫的名字就叫安楚,反正正好也是只公的。
***
那边安沅在餐厅外面的绿地小公园欣赏美景,等着阎煜过来。
忽地,有个中年男人径直往她这边走过来。
“潇安沅小姐吗?”
安沅有些狐疑地看向来人。
四方脸、三角眼,额头的发际线很感人,一身西服领带加大衣的装扮虽然很正式,但是仍旧给人一种‘不是好人’的感觉。
尤其这人笑的很假很做作,放在律政剧里,那就是给反派做律师的坏蛋。
“潇小姐,我是梁丘乐先生的律师,我姓钱。”
安沅嘴角一抽,没有接对方递过来的名片。
“有事吗?”
钱律师不甚在意地收回名片,继续笑着跟安沅说,“潇小姐,我这里有一封梁丘乐先生的信,是给你的。”
安沅蹙眉。
这个梁丘乐,搞什么?为什么要让他的律师给自己送信?
难不成是情书?
被这个想法给恶心到了的安沅直接拒绝然后转身就走。
钱律师不肯放弃,紧跟在后面。
“潇小姐,请等一下,你不收会后悔的。”
安沅理都不理继续往前走。
钱律师小跑了几步硬是拦在了安沅的前面。
“潇小姐,你别让我难做人嘛。”
安沅冷下小脸,不悦地道,“这位先生,你莫名其妙跑来给我送信,我为什么一定要收?”
“潇小姐,你这话可就说的难听了啊。”
难听?
安沅心里鄙视,“钱律师,有哪条法律规定我必须要在马路上签收来路不明的信件么?”
钱荪没想到潇安沅看着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脾气居然还挺冲,完全不给面子。
“潇小姐,你不好奇梁丘乐先生想跟你说什么吗?”
完全不好奇!
钱荪低头看向潇安沅的包,打算直接把信塞进去。
他手刚伸出去,就被人拦住了。
“你干什么?”
钱荪一回头。
来人个子高的他得抬头仰视,待把人看清,钱荪笑得一脸谄媚。
“阎少。”
阎煜把安沅揽到身后,“你是谁?”
“阎少,我姓钱,钱荪,这是我名片。”
管你钱孙还是赵李,阎煜也直接忽略了他递过来的名片。
钱荪讪讪地收回名片。
“是这样,我是梁丘乐先生的律师,这里有一封信,是梁丘乐先生要给潇安沅小姐的。”
阎煜看着那白色的信封,心里隐隐有怒火翻涌。
安沅拉了拉他的衣袖,“我们走吧。”
阎煜却在下一秒就一把抽过了信。
......
餐厅的包房内,刚才那封信就被放在桌上。
安沅拧着眉心看向阎煜。
“你确定要看?”
阎煜伸手就去拿,安沅动作迅速地抢了先。
“我先瞄一眼。”
如果那变态写的真是情书,安沅想着可以直接撕了。
不过等安沅打开信纸一眼扫过去时,却发现,这并不是一封情书。
更像是一份独白。
而且最末尾的落款人,写的不是梁丘乐。
“阎煜,阿木是谁?”
难道是梁丘乐的笔名?
阎煜拿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眼里有风云涌起。
这个梁丘乐,果然是绞尽一切脑汁想要给自己洗脱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