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车轮悄然转动,一场颠覆大明政权的阴谋已经徐徐展开。
仅是两日后,宁王府的太监纷纷出动,一份份喜帖由小紫禁城之称的宁王城送出,宁王决定提前举办寿宴。
朱奠培在位四十四年,而今已是古稀之年,现在以寿宴的名义宴请南昌城的重要官员,还真没有几个敢不给这位老宁王面子的。
受邀请的江南官员除了江西巡抚和江西总兵外,便是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等高级官员。
此次知晓内情的人都已经明白,宁王朱奠培将在王府设下的鸿门宴,属于大明江西省会的南昌城即将易主。
一旦宁王朱奠培在南昌起事,而京城那边进行配合的话,国祚一百余年的大明王朝将会进入一场大动荡中。
弘治五年的十一月底,已经是深秋时节。
秋日的阳光透过古老的屋檐和班驳的树影,正洒落在一条青石跟运河并行的板路上,闪烁着金色的光点。
运河边老树的叶子在秋风的轻抚下,缓缓变黄、变红,宛如一幅幅流动的油画。每当微风吹过,这些叶子便轻盈地飘落,铺满了青石板路,亦会落在运河顺流水而去。
在苏州城官民的送行中,金碧辉煌的皇船重新启程,正缓缓朝着最后一个目的地而去,亦是后世鼎鼎大名的美食荒漠。
“草民恭送明君,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州城的百姓比迎接之时来得更多,现在的苏州城是真正的万人空巷了,正是朝着缓缓南下的皇船跪送道。
“别了,苏州!”身穿龙袍的朱佑樘感受到这帮百姓对自己的爱戴,亦是朝着自己的子民挥了挥手。
虽然天子朱佑樘离开,但亦给苏州城的商人赠送了一份厚礼。
皇家钱庄此次亦是跟随南下,只是他的使命并不是保护君主,而是肩负着一项新的使命——提振华夏经济。
既然是要禁止白银流通,那亦得想办法将新银元注入市场,而最有效的方式正是向目标群体发放低息贷款。
根据后世的经济学原理可知,低息贷款使得企业更容易获得资金,从而鼓励企业进行资本支出和扩大生产。
这有助于提升产能、增加就业机会,并推动经济复苏,而苏州成为了大明王朝的一个新的试验田。
正是弘治五年天子弘治此次南巡至苏州,通过皇家钱庄发放低息贷款,从而成功给苏州的经济注入了强心剂。
单从后世鼎鼎大名丝绸大王李家诚和轮船大王陈大明的传记,便可以知晓这个经济抉择的重要性,亦是华夏历史的重要转折点。
李家诚是苏州城普普通通的一个丝绸作坊主,一直以来都秉持着诚信经营、质量至上的原则,在业界赢得良好的口碑。
然而,随着市场竞争的日益激烈,大的丝绸作坊主已经出现了兼并浪潮,通过种种手段达到兼并目标作坊。
李家诚的李氏丝绸作坊凭借着精湛的织造技艺和诚信的经营理念,吸引了一批忠心的织工跟随于他。这些织工们都是手艺精湛、勤劳肯干的人,亦是李氏丝绸品质的最强保证。
徐氏丝绸作坊正是看到了李氏作坊的价值,还有李氏作坊的潜在威胁,所以便决定要吞并掉李家诚的李氏丝绸作坊。
在李家诚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以远高于市场的价格从原东家那里买下李氏丝绸作坊的地,而后进行了大幅度涨租。
李家诚因要赶工期守住李氏丝绸的信誉,所以被迫接受此次涨租,从而提高了运营成本。
结果半个月后,他因上了徐氏的套损失一大批货,现在的现金链已经断了,偏偏又遭到徐氏要求涨租。
面对持续上涨的租金,他深知如果不尽快搬迁到租金更为合理的地方,作坊的经营将面临巨大的困境。
但是,搬迁所需的费用对于目前的李家诚来说,无疑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正当李家诚为此焦头烂额之际,他意外得知新设立的皇家钱庄推出低息贷款的政策。对他而言,无异于黑暗中的一缕曙光,溺水时的一根救命绳。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当即前往皇家钱庄提交了贷款申请,接受命运的新安排或者戏弄。
“我真的可以从贵钱庄贷款?”
“不错!鉴于你的信誉十分良好,我们皇家钱庄可以给你们发放搬迁作坊的贷款!”
经过一个比较简单的等待和审核,李家诚拿到了一笔低息贷款,顿时让他欣喜若狂,亦是看到了李氏丝绸作坊做大做强的希望。
他此次理直气壮地拒绝了徐氏无理的涨租要求,在拿到皇家钱庄的贷款后,便即刻着手作坊的搬迁事宜。
由于这笔钱足够他寻找离码头更近的地方,所以他当天便着手安排搬迁,此次的搬迁亦很快给他带来了好运。
纵观他商业传奇的一生,属于李氏丝绸的时代以此为基点,李家诚和织工们共同打造响彻整个世界的丝绸品牌。
至于另一个人物,便是属于京杭船王陈大明的时代。
虽然京杭大运河存在种种弊病,但亦养育一方百姓,更是滋养着活跃在这一条运河上的许许多多的人。
大明现在的经济欣欣向荣,京杭大运河上船只往来如梭,各色人等汇聚于此,形成了独特的运河文化。
在这众多船主中,陈大明其实是极不起眼的一个。
陈大明自幼便跟随父辈在运河上讨生活,积累了丰富的航运经验,特别有一双堪比天气预报的慧眼。
由于他为人豪爽、仗义疏财,因此也结交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兄弟,他们共同经营着一艘货船,在运河上南来北往,虽辛苦却也乐在其中。
然而,近年来陈大明的船队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由于船只老化破损严重,频繁的维修使得运营成本居高不下,而大型的运输订单又因船只状况不佳而屡屡失之交臂。
陈大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知道,如果不能及时更新这艘货船,别说接下大单赚大钱,自己的生计都存在问题,甚至可能跟随货物一起葬身运河之上。
这一日,陈大明运送货物来到苏州城,在茶馆中听闻皇家钱庄开始对外放贷,利息极低。
他心中一动,却又有些将信将疑。毕竟,他这样的平民百姓想要从朝廷的钱庄低息借到钱,无异于天方夜谭。
这些年走南闯北,亦是多多少少知晓当今天子爱民如子。
虽然不可思议,但陈大明决定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前往皇家钱庄咨询贷款事宜。
在钱庄里,他先是介绍了自己的基本情况,而且负责人便跟他讲解了贷款的申请流程、条件以及还款方式。
“铜钱、粮票、布票、黄金和银元均可,我们唯一不会接受白银归还!”钱庄的负责人来自于京城,操着一口京腔道。
陈大明连连点头,简直像是在做梦。
贷款的流程远比想象中简单,在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后,便从皇家钱庄成功申请到了一大笔低息贷款。
陈大明在拿到钱后,便不再急于接单,而是当即购买了一艘全新的货船,而这艘货船一律不接受白银结算。
很快,陈大明的船队焕然一新,重新活跃在京杭大运河上。
凭借丰富的运输经验和良好的信誉,他很快就接到了大量的订单,而他亦是开始组建船队,朝着京杭船王的地位迈进。
这仅仅是众多江南崛起商人的两位,大量的江南小商贩得到皇家钱庄的低息放贷后,仿佛是一只只破茧的蝶,纷纷创造了属于他们的商业传奇。
只是这些人与事都属于后话,现在的视角重新回到天子南巡上。
自从皇船重新南下后,这一支队伍的最前面增加了一个人群。
这帮囚犯几乎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他们的双手被粗糙的铁链紧紧束缚,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这帮卖国贼真该千刀万剐!”
“此等恶事都做得出来,当真枉为大明人!”
“幸得天子贤明,我家小翠这才得以安然无恙归来!”
……
沿途的百姓看到被押在队伍前面的囚犯,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满,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里的人员有不少女子被拐,像赵六四看到自己女儿小翠被官府送归,既是前来叩谢英明的天子,亦是想要瞧一瞧这帮禽兽。
“原以为禽兽长得,但不想是翩翩公子!”有的百姓亦好奇叛国贼长得什么模样,在看到侯昊天和侯劼后,亦是不由得感慨地道。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一些大奸大恶之人本以为脸上写着坏,但人家可能是翩翩君子,甚至是一种正气凛然的官员。
侯昊天和郑劼等核心人员被抓回苏州后,原本还寄望于有人拯救自己,结果成为了天子南巡的反面教材。
他们身穿着囚衣被押送在前头,遭到沿途百姓的白眼,甚至还有不断飞来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以及还挺新鲜的牛粪。
谁都不愿意遗臭万年,但面对百姓们的指责声,这些声音尖锐而刺耳,如同无数支利箭射向他们的心脏。
尽管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后悔了,但似乎一切都已经晚了,天子南巡的终点是杭州,而那里亦将是他们的生命尽头。
经过一段时间的航行,皇船终于来到了南巡的最后一站——杭州。
秦朝设县治以来,杭州已有一千八百多年的历史。
在这个过程中,杭州的名字也经历了多次变化。秦时设县治,称为“钱唐”,后改称“钱塘”。隋朝开皇九年废钱唐郡,置杭州,杭州之名首次在历史上出现。
在历史长河中,杭州曾是吴越国和南宋王朝的都城,承载了丰富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活动。特别是南宋时期,杭州成为了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被马可·波罗誉为“世界上最美丽华贵之天城”。
明朝初年,杭州成为浙江行省的省会,此后一直是浙江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明朝时期的杭州城,基本上沿用了元末的城市构造,废除了部分城门,如钱湖门、天宗门、北新门,同时将余杭门改为武林门。此后,杭州的城门固定为武林门、艮山门、凤山门、清泰门、望江门、侯潮门、清波门、涌金门、钱塘门、庆春门,共十座,也就是现在人们熟知的“杭州十门”。
杭州城是浙江的省会,所以这里有三司衙门,还有负责治理杭州的杭州知府钱森,所以杭州大大小小的官员以百计。
只是再大的官员,亦是比不了年初被派出来的阁老,江浙总督内阁大学士尹直已经率领官员在此迎候。
朱佑樘这一路已经见惯了牌面,对这帮官员的迎接已经司空见惯,便是直接入住已经修茸完毕的行宫。
他在行宫接见了尹直,上下打量着这个忠心耿耿的小老头:“尹阁老,咱们君臣已经近一年不见了啊!”
“老臣时刻谨记陛下,今观陛下龙行虎步,心里甚喜!”尹直看到朱佑樘心里很是欢喜,亦是真情流露地道。
虽然君臣的时间并不长,亦没有师生的名分,但在京城那段时间的相处中,这对君臣反而十分的合拍。
此次南下坐镇浙江,在宁波市舶司幸运地抓到重要的突破口后,江浙的禁银令成效其实要强于南直隶。
朱佑樘想到了忠心耿耿的万安,亦是认真地叮嘱:“尹阁老倒是老了一些!大明贤臣难得,愿替朕做事更是难寻,还望尹阁老能多爱惜自己的身子!”
“得陛下此言,臣足矣,愿以残躯跟随陛下至灯枯,绝不二主!”尹直心里微微感动,便是表态道。
朱佑樘心知接下来的形势复杂,显得似笑非笑地道:“绝不二主?若朕真有不测,朕的儿子便不忠吗?”
“陛下莫以此开玩笑,臣纵是骨粉,亦不会让陛下有丝毫闪失!”尹直的脸色一正,却是认真地表态道。
朱佑樘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大了,便是话锋一转:“事情可安排妥当?”
“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今诸事皆在陛下所料,量他们掀不起风浪!”尹直的眼睛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显得十分自信地道。
朱佑樘憋了一路,便是决定将最糟糕的状况说出来:“临行前,东方道卜了一卦,说咱们此次虽有前谋,但恐要遭波折,当真不能真的玩脱了啊!”
虽然东方道在自己子嗣问题上不靠谱,但不得不承认东方道确实能窥得一点天机,所以此次南巡其实伴随不确定的风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