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
若说是暗卫就说得通了。
后宫之中，除了太医以外，不允许有男子进入。
但暗卫是皇帝的人，可以任意出入任何地方打探消息。
这个祁晋，是专程保护皇帝安全的，可见皇帝对他格外信任。
“陛下派你来护着我，只是今天这段路，还是以后你都在我身边？”
“回娘娘，从今日起，祁晋就是永宁宫的人了。”
“那陛下怎么办？”
“陛下的身边还有其他人，这一点，娘娘大可宽心。”
顾江漓煞有介事地绕着他走了一圈，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个彻底，他小腿肌肉和两只手臂的肌肉都很强健，应该是速度和力量都很出众的人。
“你是暗卫，想必功夫不错了？”
“回娘娘，手刃十个歹徒不在话下。”
“那你们暗卫，可以随意出宫了？”
祁晋一愣，“是，暗卫不需要出宫令牌，只要陛下口令，便能随意出入任何地方。”
“以你的功夫，用一颗石子杀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二十岁的女子，难吗？”
祁晋的眼神终于有了些慌乱，他快速地眨了眨眼，接着回答：“用石子杀人，不难。”
“只要一击击中眉心，那人很快就能毙命，对吗？”
“……对。娘娘，是否有人需要臣下手？”
“那倒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对了，你们如果没有得到陛下的授命，应该也不能随意取人性命吧？”
“没错。”
“明白了，既然陛下把你安排到我这里来，你就按照陛下的旨意办吧，我的身边没跟过暗卫，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你，你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吗？”
祁晋又愣了片刻，继续道：“能。”
“那就好。”顾江漓露出释然的笑容，“这是杜朔，是永宁宫的大太监，我贴身的大宫女是荷花，荷花是我从云疆带过来的。他们两个都信得过，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他们就行了。”
顾江漓此时像一个引领新人入职的总管，给他介绍了永宁宫的情况。
祁晋挠了挠后脑勺，冰冷的脸上出现些许奇怪的表情。
“娘娘，永宁宫的情况，臣来之前就了解过，多谢娘娘为臣忧心。”
顾江漓一边往屋里走着，一边笑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需要保护吗？我一个小小的后宫妃嫔，难道真的有人想要害我性命不成？”
话说到这，祁晋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许多。
“娘娘，陛下曾说过，若是您问起陛下的用意，就让臣告诉您，您虽然是后宫妃嫔，但也是云疆王室的公主，您的安危不只是关乎到您一个人的性命，所以，必须要有人在您身侧护住您。”
话说到这里，顾江漓有些明白了。
皇帝能有这种顾虑也并非是他多心。
她自己也遭受过被人背叛谋害的事情，可见想要害她的人就藏在暗处。
皇帝察觉到了，所以对此有所防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陛下费心了。”
祁晋拱手，“陛下深谋远虑，爱国爱民，是当仁不让的好君主。”
顾江漓原本有些凝重的心思在听到他这番话以后变得轻松了许多。
如今外人皆传，皇帝是个昏庸无度嗜血残暴的暴君，就连宫中的宫女提起皇帝都免不了打个寒颤，害怕得不行。
她来到这里这么多天，从来没听到谁说过皇帝的好话。
倒是这个祁晋，他一脸的郑重，仿佛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
他是真心实意的认为皇帝是个好人。
顾江漓心思一转，有了主意。
祁晋作为暗卫，曾经是离皇帝最近的人，皇帝是怎么样的人，他说不定真的比其他人更了解。
这是她熟悉皇帝的一个重要途径啊。
顾江漓勾唇一笑，看向祁晋的眼神多了几分算计。
祁晋被这眼神看得后背发凉，“怎……怎么了娘娘？”
“没事。”顾江漓笑意更浓，转过头大声喊道：“荷花，今晚上吃点好的，我们好好招待招待永宁宫的新朋友！”
————
入夜。
祁晋看着一大圆桌子的饭感到有些惶恐，“娘娘，臣区区一介臣子，配不上这等菜肴。”
“谁说的！”顾江漓皱紧眉头，强拉着祁晋入了坐，“在永宁宫，我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吃！”
顾江漓夹了一筷子放进他的碗里，然后注视着他。
在祁晋看来，这道视线实在是太过不怀好意，让人根本没办法安心吃饭。
他努力夹起碗中的菜，颤颤巍巍递到嘴边，可看了看顾江漓的眼神，最终还是放弃了。
“娘娘，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您这样盯着，臣实在……吃不下去。”
“吃不下去，我的眼神有那么吓人吗？”
“不吓人，就是感觉吃了以后，您会从臣的嘴里撬出些什么，您直接说吧，臣一定知无不言。”
“当真知无不言？”
“娘娘请说。”
顾江漓一拍手，“好，我就欣赏你这样的性情中人，我的确有事想问问，是关于陛下的。”
谁料，此话一出，祁晋当场站起身来，立刻后退两步拱手抱拳：“娘娘，臣想起还有别的要事，臣先告退了。”
“荷花，关门。”
顾江漓根本没给祁晋逃跑的机会。
荷花站在门边早就准备好了，顾江漓一声令下，双手一推，大门立刻紧闭。
祁晋想走，荷花站在门边叉着腰，挺直胸膛，绝不退让。
祁晋满头大汗，不得已又转过身去，“娘娘，陛下的事，臣不能多言，您要不，换个别的问吧。”
顾江漓摇头笑道：“祁晋，我入宫为妃，是陛下的女人，除了陛下就没有别的更在乎的人了，我想知道的事，只与陛下有关。”
她缓步走向祁晋，言语温柔，“你放心吧，这屋子里都是信得过的人，你就算告诉我了，陛下也不会知道的，不是吗？”
“可臣不能忤逆陛下的意思。”
“你没有忤逆他的意思，陛下让你来保护我，可有刻意叮嘱过你，不准提起有关于他的事情吗？”
“背后议论主子，本就是重罪，臣不能明知故犯。”
“祁晋，透露陛下的事情不是在害他，你是在帮他。我是来照顾他的，是来解救他的，你促进我与陛下的感情，就是帮助陛下啊。”
“您……能解救陛下？”
“对啊，难道你看不出来，陛下对我，与对其他妃嫔不一样吗？”
“有何不同？”
“整个后宫，除了我，还有哪位妃子身边跟着暗卫？”
“可那是因为您是云疆的公主……”
“即便如你所说，陛下要保护我，大可在永宁宫外安插侍卫保我平安，可他却把他的心腹派来给我，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重要吗？”
“这……”
“你想想，你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可曾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么上心，竟然舍得把他最信任的暗卫送出来，陛下在暗中，应该还让你们为我解决过麻烦吧？婉心的死，不就是陛下为了替我出气，才让你们对她下杀手的吗？”
“可……”
“你还犹豫什么？陛下心中有我，信任我，爱护我，所以我想了解他，为他分忧，替他排解苦楚，有何不对？你作为陛下最信任的暗卫，难道不想让他更加顺心如意一点吗？”
祁晋沉默了。
他所有反驳的话语都被堵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顾江漓也静静等着，不打断他。
没过多久，祁晋眼眸一亮，变得坚定了许多：“娘娘，今日之事，确保只有屋内三人知晓？”
“我确定。”
“好，娘娘想知道陛下的什么事，尽管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