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沧澜那天和束无忌交手,时间不多,只看到他几个动作,今晚和长真子交手,是存心要看看他有何伎俩?何况当日和束无忌交手之时,和今晚的聂沧澜,在武学造诣上已有不可同日而语。
今晚他和长真子交手,等于是猫戏老鼠,毫不费力就能应付裕如,所以有时间默默的看清楚长真子每一动作,心头却也暗暗惊异:“通天教门下光是这一套身法,用来对付各大门派的高手,就可立于不败的地位了。”
不过盏茶工夫,两人已经交手了五十几个回合了。
不,其实不过是你使出的一招落了空,而我使出的一招也同样落了空,没有一个回合真正的交过手。
两条人影交织之中,响起长真子的声音:“聂少侠请住手!”
聂沧澜立即站停下来,含笑道:“道兄身法精妙,今晚开眼界的该是在下才对。”
长真子目光如星,摇摇头,笑道:“我们一见如故,聂少侠怎么又和贫道客气起来了呢?”他不待聂沧澜开口,接着又道:“方才这一场,只是互相施展特殊身法,没有真正交手,现在贫道想和聂少侠约定,双方不准施展特殊身法,再较量一场,不知聂少侠意下如何呢?”
聂沧澜心中暗道:“不知他又要使什么花样了?”一面含笑地道:“道兄既然说出来了,在下也只好奉陪了。”
“谢谢你。”
长真子笑了笑,又道:“不过贫道要换一件兵器了。”
他把铁骨折扇往腰间一插,回身走到大树根旁,俯身拾起一柄长剑,锵的一声掣剑在手,朝聂沧澜走来,说道:“贫道要使剑了,但仍是点到为止。”聂沧澜登时想到这位长真子,不知是不是他本人?
因为他外号铁扇子,应该擅长使扇,如今却舍扇使剑,这就证明了一件事,他使剑较使扇更有把握,如果以此推测,那么他就不是真的长真子了。
长真子看他又望着自己怔怔出神,(这是第二次了)不觉微微垂下了头,一面轻声叫道:“聂少侠,你怎么了?”
聂沧澜口中“哦”了一声,歉然道:“没……没什么?”
长真子目光中流露出异样神采,微笑道:“聂少侠是不是想起了意中人?”
聂沧澜道:“道兄说笑了。”
“那为什么聂少侠突然之间想出了神?”
长真子目光斜睨,笑了笑,又道:“我们不谈这些,开始吧!”
聂沧澜点点头道:“好,开始,就请道兄先发招了。”
长真子长剑一领,口中喝了声:“聂少侠请!”
剑光飞闪,人随剑走,一下直欺而上,一片寒芒迎面飞洒而来。虽然只是第一剑,但他在剑招上的功力,果然要比铁扇要强得多了。
聂沧澜存心要看他今晚约自己出来,到底有什么预谋,自然不肯显露自己的武功,看他挥剑攻来,也随手挥起长剑和他抢攻,只是并未使出什么剑法来。
以他目前的功力,纵然没有使出什么招式,依然可以随意施为,化解对方的招式,有时也发剑还击,只是在运剑之时,也只用上了四五成力道,这样,正好和长真子打得旗鼓相当,互有攻守,有时也会被长真子剑势逼退,有时也把长真子逼得后退不迭。
如果有人观战的话,定会被两人的剑光人影,看得目不暇接,认为两人棋逢敌手,相持不下,一时很难分得出高下来。
转眼工夫,两人又已打了三十几招,不闻一点兵刃交接之声!这才是高手比剑,进退攻拒,剑不相交,其实这是聂沧澜尽是避免和对方兵刃接触,为的是不愿削断对方长剑而已。
长真子这套剑法,分明已不是华山派的剑法了,快捷轻灵之中,含蕴了浓重的杀气,几乎每一招都是狠辣无比的杀着,但都被聂沧澜轻易化解开去,只是剑招虽被化解,要想求胜也并不容易。
长真子心中暗暗忖道:“方才双方施展身法,他并不比自己高明,现在自己和他已经打出五十招,自己虽然看不出他的剑法路数,但也不见得强过自己多少,何以本教要把他列为头号敌人呢?”
心中想着,飞快的击出三剑,果然又把聂飞运逼退了两步,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往后纵出三步,口中叫道:“聂少侠请住手!”
聂沧澜依言住手,站在原地,含笑问道:“道兄可是不想比了?”
长真子轻笑道:“因为……”
就在长真子倒纵出去之际,从大树上突然疾如飞鸟泻落两道人影,这两人一左一右相距足有一丈光景。同时,正有一张巨网,快速的朝聂沧澜当头罩落。
原来这两人是两名青袍道人,双手各持着巨网的一头,巨网罩落,两人手中握着的绳子也立时收紧。
聂沧澜依然站在原处,好像来不及躲闪,一下就被巨网网个正着。
他艺高人胆大,本来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挥剑斩断巨网的,但他没有这么做,就是要看看长真子如何处置自己?不,也正好趁机探探长真子的口风。直到此时,他才大声道:“道兄,你这是做什么?”
长真子笑吟吟的走了过来,说道:“贫道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要请聂少侠多多的原谅。”聂沧澜全身已被柔韧的巨网困住了,但他依然屹立不动,问道:“道兄奉命行事,究竟是奉谁的命令?以在下想来,决不会是华山派掌门道长的。”
长真子一直看着他,微微摇头,叹息一声道:“你不用多问,总之,你出道江湖不久,就不应该多管闲事的。”
聂沧澜故意一怔,矍然道:“在下懂了,道兄原来是通天教的人!唉,在下还以为和道兄真的一见如故,想不到……”
“想不到被我骗了?”
长真子脸有痛苦之色,抢着又道:“我……我没有骗你,我们本来可以做好朋友的,只可惜你破坏了本教在少林、武当的两处大事,本教非把你缉拿回去不可,我……我……真的无能为力……”
说话之时,他双目中竟然起了一阵雾水。
这一情形,应该可以相信他说的不是假话了。
聂沧澜笑了笑,道:“好,在下相信道兄就是了。”
长真子牙齿紧紧咬着下唇,脸上忽然有了坚毅之色,目光朝左右两名青袍道人看了一眼,突然长剑疾挥,一下从两人咽喉划过,出剑快得如同闪电一般,两个青袍道人连哼也没有哼出声,往后就倒。
这下连聂沧澜想要阻止都来不及,不由惊地道:“道兄,你这又是做什么?”
长真子已经俯下身去,低声道:“待我解开绳结,放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