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桑诺皱着眉。
“你的意思是不管我是男是女都不喜欢我？”
“不是，”纪庭深看着她。
“那就是喜欢我？”
“……也不，也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
对啊，那是什么意思？
纪庭深觉得自己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空，半天没想出来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事。
也好半天没有判断出来到底是喜欢更重要一点，还是桑诺刚才突然说他其实是她，不是他，更重要一点。
真的是女孩儿么？
纪庭深抬眼看了桑诺一眼。
脑海中自动就浮现出，最近一个月见过她超乎寻常的身手，还有平时表现出来的男人身上才有的那种气质。
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人看走眼。
还是快从塔克拉玛干走到渤海了。
桑诺也一直没有再说话，被拒绝一次两次还没什么，但第三次告白又被拒绝，她的情绪差到了极点。
之前那两次，还能说是她一直忘了和纪庭深说自己的性别，所以纪庭深才不答应，但今天……
她说的这么明显，纪庭深还是拒绝了她。
还说不是性别的事儿。
那是什么问题。
不喜欢她？
两个人心思各异的沉默了挺长一会儿。
“你，”最后还是纪庭深率先开口，他吐出一个字之后觉嗓子有些发紧，又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刚才是在开玩笑么？”
“什么？”桑诺回神。
脸上的表情皱巴巴的。
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可怜儿。
纪庭深叹了口气，抬手想往她下巴上勾一下，又想到她之前说自己是女孩儿的事情，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刚要往回收，桑诺就自己靠过来往他手上蹭了蹭。
他笑了一下，兜着她的下巴捏了捏。
“就是你说你是女孩子，”纪庭深说，“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桑诺瑶瑶头，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刚开始想和你说的，但忘了，后来一直没有机会，你好像也一直觉得我是个男的，我就没有说。”
什么叫我觉得？
是所有人都觉得吧！
纪庭深心里闪过两句话，嘴上却没说，目光停在桑诺的脸上好一会儿。
当初他确实觉得桑诺好看的不像个男孩子，但由于她身手实在太好了，再加上这个身高，和一身男装，他实在不敢轻易“以貌取人”。
又是一阵沉默。
等他在心里组织好语言准备开口的时候，这次换桑诺先开口了。
“走吧，”她说。
“嗯？”纪庭深一愣。
“那个小孩儿刚刚已经从街角转过去了，要是再不跟过去，就跟不上了，”桑诺说。
纪庭深偏头看了一眼。
鲜艳的小书包确实不见了。
他没想到桑诺在这种时候居然还记得他们原本的目的。
他眯了眯眸子。
放在羽绒服口袋里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
桑诺往前走了两步，见身边的人没跟上来，又退回来，有些疑惑，“不过去吗？”
纪庭深没说话。
“你怎么了？”桑诺奇怪的问。
她鼻尖儿和耳朵都被冷风吹的通红，一脸纯真盯着人看的时候，莫名就有种很可爱的感觉。
纪庭深又盯了她几秒，才摇摇头，“没什么。”
“哦，”桑诺应了一声，“那还继续跟过去吗？”
“去，”纪庭深说，但他的脚步一点都没动。
“嗯？”桑诺朝他偏了偏头。
“桑诺，”纪庭深突然出声叫了她一声，然后在桑诺开口之前，拿出手机按了几下，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条围巾，走过去搭在她脖子上。
桑诺愣了愣。
接着就听到了纪庭深接下来的话。
“我上次说让你考虑清楚了之后再跟我说，今天这些话……就是你想清楚之后的答案吗？”
冬日的太阳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热，在冷风的加持下，每呼出一口气都会迅速在空气中团成一个小圆球，然后在人反应过来观察之前，又分分钟融化在空气中。
只留下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暖意。
桑诺二十年来只跟纪庭深一个人表白过，还连着被拒绝了三次。
她自己都觉得要不是平时跟着那群狐朋狗友混习惯了，都不可能厚着脸皮这么缠一个人。
刚开始的时候，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这么有好感。
或许是他出现的时间，正赶上她孤立无援，又或许是他的温柔体贴，虽然没见过面，但就是觉得她和他离得很近。
但见面之后，不出两个小时她就认出纪庭深，她除了欣喜之外又觉得有点命中注定。
看吧，不管你是什么形态出现，我都能第一时间认出你。
当然，这个想法要是被纪庭深知道了，他一定会挑着眉说：哦？难道不是我身上的香味和表现的太明显了？
“是吗？”纪庭深又问了一遍。
他的手还抓着围巾，往桑诺的脖子上绕了两圈之后，抬手将围巾往上拉了拉，挡住了她的鼻尖儿和耳朵，只露出两只明亮如暖阳的眸子。
他们的距离很近。
近到桑诺难得觉得这个距离有点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
可纪庭深却像是一点儿都没感觉到，他又往前凑了凑，喉结上下一滚，伴着温热的呼吸吐出几个字来，“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风越来越大，太阳的光辉完全成了虚设。
但桑诺却一点儿寒意都感受不到。
从纪庭深说完那些话，到他牵着她穿过街角重新跟上那抹小身影，她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纪庭深。
默认？
默认什么？
真是她想的那样吗？
“抬脚，台阶，”纪庭深没看她，走到一处台阶处提醒了一句。
“哦，”桑诺应了一声。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纪庭深突然抬手拦了她一下。
“嗯？”她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
“到地方了，”纪庭深说，说完勾了勾嘴角，笑着看她，“看了一路了，总结出来什么结论了吗？”
“……挺帅的。”
“哦？”
“不笑的时候挺能唬人，笑的时候又觉得比不笑还吓人。”
纪庭深让她给说乐了，“那拽哥，是希望我笑，还是不希望我笑？”
“我希望你笑的时候真诚一点，”桑诺一本正经的开口道，“你真笑的时候眼角弯弯的，嘴角也弯弯的，很可爱，很……小仙男。”
纪庭深没说话，好半天才抬手又将她滑下来的围巾往上扯了扯。
直接盖住了那双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的眼睛。
“哎！”桑诺喊了一声，“你怎么又这样？！”
纪庭深没松手。
桑诺往后退了一步，虽然看不见人，但不妨碍她挽袖子。
“决战吧！小仙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