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没说。”唐秉忠朝徐文栋挥了挥纸条道,“这么小也写不下。”看着他追问道,“现在咱们怎么办?这队伍走还是停下来。”
徐文栋想了想道,“大部队交给俊楠指挥,按原计划行事,咱们带上一千精兵去追主上。”
“行。”唐秉忠翻身上马,低头看着徐文栋说道,“我先走一步。”
“哎哎!你看你心急的。”徐文栋只好骑马回去,将队伍交给了郭俊楠,带上一千精兵,朝着楚九他们追了上去。
*
趁着十五的皎洁的月色,陶七妮他们骑着马又整整的跑了一夜。
“休息一下吧!马儿和人都撑不住了。”姚长生追上陶七妮看着神色憔悴的她道,“前面正好有河。”波光粼粼的河水泛着银色的光辉。
连日来赶路,人困马乏的。
陶七妮看着天上最亮的启明星,拉着缰绳缓缓的停了下来,“好吧!”
马儿们停了下来,陶七妮跳到车辕上,打开车门看向里面道,“钟姐姐怎么样?还好吧!”
“我没事,就是困。”钟毓秀看着阴影道,“停下来了,我先睡会儿成不?”
“睡吧!”陶七妮走进去,抓起她的手腕,三根手指搭在手腕上。
温热的触感让钟毓秀打起精神看着她问道,“我的身体怎么样?”
“小家伙很坚强,舍不得离开你。知道娘亲辛苦,很乖。”陶七妮放下她的手道,“安心睡,有我们呢!”
“妮儿,把小少爷放进去。”陶六一抱着熟睡的楚泽元走过来道。
“好!”陶七妮转身出了马车,将楚泽元抱了过来,放在钟毓秀身边,盖好细软。
早晨天凉,别着凉生病了。
陶七妮走出车厢,关上车门,从车辕上跳下来,看着陶六一问道,“爹、娘呢!他们还好吧!”
“下了马,直接躺在鹅卵石上了。”陶六一看着她忙说道。
“我去看看。”陶七妮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别管我,我没事,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嗯!”陶六一开始下令埋锅造饭,抓鱼的抓鱼,生火的生火,这些对他们经常在野外行军打仗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陶七妮走到陶十五和沈氏跟前,看着他们俩道,“怎么样?还好吧!”
“还行,能撑得住。”陶十五手撑着鹅卵石龇牙咧嘴的坐了起来。
“逞能。”陶七妮看着他不客气地说道,“大腿内侧磨破了吧!”
夏日里穿的单薄,加上连日来赶路,这大腿内侧肯定磨的血呼啦差的。
失策啊!忘了在大帅府的时候现成的药,配些了。
也是这么想想,在他们的监视下也不敢,生怕漏了馅儿。
“不算啥。”陶十五故作无事地摆摆手道。
“等到了庐州,我给你们配些药,很快就好了。”陶七妮看着他们宽慰道,“在坚持、坚持。”
“我们没那么娇气,这比走路强多了。”沈氏扒着陶十五的胳膊坐起来道,时不时的抽着冷气,可见有多疼。
“哥,有止血药粉吗?”陶七妮四下张望,看着走过来的陶六一道。
“有,有。”陶六一快步走过来道,“俺就是专门来送药的,先凑合着用。”说着从衣服内掏出一个瓷药瓶,“给,爹娘。”
陶六一看着他们俩又道,“用俺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们去那边涂药。”陶十五和沈氏两人相携着,微微弯着腰,勾着腿,如罗圈腿似的,避开他们。
陶六一看着爹娘的样子一脸的心疼,“不能慢点儿吗?”
“哥,慈不掌兵。”陶七妮深邃不见底的双眸看着他严肃地说道。
“算俺没说。”陶六一深吸一口气看着她说道。
“别怪我不近人情,我原来都没打算停的,就连钟姐姐都要骑马的。”陶七妮语气和缓地看着他说道。
“你……你……”陶六一微微低头小声地说道,“楚夫人有孩子的。”
“是啊!必须有所取舍,不然被抓回去,我们会没命的。”陶七妮清冷的目光看着他说道,“所以这时候不能有一点点仁慈。”
陶六一挠挠头诧异地看着她说道,“那个逃荒路上的妮儿又回来了,冷静、睿智。俺知道你说的都是对的,只是一时间不好接受。”
“我知道,感情上一时不好接受,人之常情很正常。”陶七妮面色柔和地看着他说道,“这样的哥哥很有人情味儿,我喜欢,不像我冷冰冰的。”
“怎么会?千万别这么说自己。”陶六一看着她笨嘴拙舌地说道。
“爹娘,回来了。”陶六一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寻声看过去,赶紧上前搀扶着陶十五道,“爹,俺扶你。”
“我没事,你看看你娘。”陶十五看向沈氏道。
“娘有我呢!”陶七妮搀扶着沈氏说道。
“我没那么娇气,以前下地,双手、双脚,磨的都是血淋淋,不照样干活。”沈氏撑着陶七妮的胳膊说道,“妮儿,你怎么样?别只顾着我们,你也是骑马的。”
“我没事,皮糙肉厚的。”陶七妮神色如常地看着他们说道。
兄妹俩扶着他们俩坐在了鹅卵石上,沈氏拉着她道,“你也坐下歇歇,驾车更不容易。”
“我没事。”陶七妮面色柔和地看着他们说道,顺势坐在了沈氏的身旁。
“等一下。”陶六一看着他们一脸的奇怪,挠挠头道,“你们说话怪怪的。”
“怎么了?我们说话哪里怪了。”陶十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说道。
陶六一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转,“啊!知道哪里了?原来都是俺,现在怎么成我,我们了。发生了什么吗?”
“呵呵……”沈氏闻言摇头失笑道,“是顾大帅给妮儿请的嬷嬷,专门教她穿衣打扮,礼仪的。我们也跟着学来着,这就改了过来。”
“学礼仪?为什么?”姚长生走过来看着他们好奇地问道。
“还不是嫌弃我们土腥味儿重,粗俗,缺乏教养,好好教教我们用膳,坐卧合乎他们的规定。”陶十五轻哼一声看着他们道。
“在我眼里他们也是乡巴佬,跟他们学礼仪,没得将你们教错了。”姚长生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就算在差,也比我们懂得多。”陶七妮看着他们无所谓的说道,“学学也没什么?”
“反正是拖延时间。”沈氏看着他们笑道。
“拖延时间?”姚长生挑眉看着他们说道。
“妮儿‘粗鲁’让顾少帅嫌弃的不要……”
陶十五的话还没说完,沈氏手伸到他的后背扯着他的衣服。
“你扯我衣服干什么?”陶十五不解地看着她说道,“我没说错,他顾少帅是嫌弃妮儿吗?何止嫌弃,被吓的也不轻。”
沈氏闻言闭上了眼睛,真是没眼看,没耳听了。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陶七妮云淡风轻的看着他们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在顾大帅眼里就是个单纯的傻瓜似的。钟姐姐的事情东窗事发之后,非要娶我做他的儿媳妇。我当然不同意了,可你明着拒绝,形势比人强,那不是自找罪受吗?那就曲线救国喽!”淡定从容地看着他们又道,“顾少帅哪能看得上我,人家的莺莺燕燕海了去了,那我为了增加他的厌恶感,自然泼辣、粗鲁,不修边幅,怎么邋遢,怎么埋汰怎么来了。在做出一副花痴的样子,他是肉眼可见的厌恶,极力的反抗这门亲事了。”顿了一下又道,“通常呢?别看父母强势,可终究拧不过儿女。”非常感激地说道,“感谢顾少帅啦!为我们逃跑做出了贡献并且争取时间。”
“花痴?”姚长生晦暗不明地双眸看着她问道。
“这你应该有经验吧!”陶七妮眨巴眨巴桃花眼一脸纯真地看着他说道。
“我有经验?”姚长生诧异地指着自己说道,“我怎么不知道啊?”
陶七妮灵动地双眸上下打量着他,手凌空从上划拉到下,“姚先生玉树临风,相貌堂堂,家世在燕京城又是一等一的,我可不相信京城的少女没有爱慕你,偷偷看你的。”笑眯眯地又道,“是不是满足啊!虚荣心爆棚。”
姚长生闻言心疼的在滴血,为了拖延时间不惜把自己打扮的如小丑似的,“没有,我那时一心读书,没注意过。”
陶七妮闻言挑眉,可不太相信,在别眼里他可是香饽饽。
“跟咱们猜测的差不多。”陶六一看着姚长生说道。
“猜测?”陶七妮在他们身上转了转。
“二妞,他们来通风报信……”陶六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说道,“知道你对顾大帅有用,暂时是安全,咱们才能从容布局。”
“你这书里都写了什么了?”陶六一看着她好奇地问道。
“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陶七妮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看向姚长生道,“抱歉了,那些书估计拿不回来了。”
“跟我抱歉什么?”姚长生温润的双眸看着她温柔地说道,“还要感谢那些书救了你。”
说话当中天渐渐的亮了,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又是个好天气。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陶七妮精致的眉眼看着他们问道。
“没什么要问的了,谢天谢地你们平安无事。”姚长生由衷地感激地说道。
“你谢天地干什么?我可是费劲了功夫了。”陶七妮微微仰着下巴看着他说道。
“对对!应该谢谢妮儿。”姚长生明媚的双眸看着她说道,说着从剑袖里面拿出药瓶道,“妮儿,去撒些药粉,别逞强,不然化脓就不好了。”
“我没那么……”
陶七妮的话还没说完,沈氏接过他手里的药瓶,塞给了陶七妮道,“乖,听话,去抹药。”
“好吧!好吧!”陶七妮握着带有他提温的瓷瓶紧了紧,“我走了。”移着小碎步离开。
“用我帮你吗?”沈氏提高声音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陶七妮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说道。
沈氏看着妮儿走了足够远了,才看向姚长生说道,“长生啊!当时顾大帅提亲时我们拒绝了,说了你和妮儿定亲了。”
“说就说吧!”姚长生看着他们一愣,随即好奇地又问道,“妮儿什么反应?”
“妮儿不相信,问我们是不是权宜之计。”沈氏心虚地躲避着他的视线道,“妮儿问的时候,我们回答是:是!”
“我们不想让妮儿分心,所以才这么说的。”陶十五着急慌忙的解释道。
难怪妮儿对他态度依旧,自己的孝期已过,也算小有家产了,把权宜之计变成长久之计。
陶十五看着敛眉沉思的他,迟迟不说话,“你不会反悔了吧!妮儿现在名声有损。”
“不会,不会,妮儿聪明保住了大家,我不是酸腐的文人,说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姚长生赶紧安抚忐忑不安的他们道,“我现在担心气急败坏的顾少帅会诋毁妮儿的闺誉。”
“什么意思?”沈氏坐直身体,牵动伤口,倒抽一口冷气。
“娘,你没事吧!”陶六一上前两步担心地看着她道。
“你起来。”沈氏将他推开,抬眼看着姚长生道,“姚先生你说话什么意思?”
“这顾少帅的成亲大事,这亳州城是人尽皆知,其他义军,不说天下皆知吧!这有些义军都知道了。”姚长生深邃的双眸看着他们认真地说道,“成亲当天妮儿跑了,甭管顾少帅心里如何的百般不愿,甚至的厌恶。可这对顾少帅来说是奇耻大辱。男人的心里吗?我嫌你可以,你却不能这么做。”
“你怕他往我身上泼脏水。”上药回来的陶七妮看着他镇定自若地说道,“我会怕!”嗤笑一声。
“娘的,早知道咱应该从凤凰岭杀过去,宰了他得了。”陶六一气愤地说道,为自己一时仁慈一脸的懊恼。
“已经过去了,不想了。”陶七妮明媚的双眸折射着朝阳细碎的光,“我也不想你这么做,终究胜之不武,被人诟病,希望你堂堂正正的赢!”
“嗯!”陶六一重重地点头道,担心地看着她道,“可是你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