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顾宥鸣成了嫡子,跟顾慎之外出也得到顾慎之友人的诸多夸赞,众人都说没想到顾慎之还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不论样貌,气度,都跟顾慎之年轻时很像。
顾慎之听了心情愉悦,对这个儿子更是上心,倒是周氏听了,心里呕得要死。
明明她的儿子顾宥鹏才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被这样一个小小的庶子抢了风头,周氏满脑子都是怎么样除掉顾宥鸣,因此最近花在顾青鸳身上的心思就少了许多。
顾青鸳看她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有些不高兴,她知道周氏最近对她大哥的关注比较多,有些不悦,既然她娘没时间陪她,那她就自己出去。
想到这里,顾青鸳回了自己的院子,开始为明晚的出行准备起来。
与此同时,顾府前院书房。
“卉娘,我这样称呼你可好?”顾慎之有些尴尬地坐在圆桌旁,看向正坐在榻上绣花的女子。
“按照我现在的名讳,你这样叫我也没错,就是可惜不能再姓张了。”女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自己的相公。
原来顾慎之自把那名女子带回来之后,就一直扔在院子里不管不顾,他本来一点也不相信借尸还魂之事,但是每日管家来汇报,那女子对顾慎之之事皆无不知,确切地说连顾慎之发迹之前的事也了如指掌,这些事情就连身边跟了几十年的管家都不知道。
顾慎之在书房闷头想了几个晚上,招来顾宥鸣。
“你姐和你都知道了?”顾慎之语气略带严肃地问。
“是,姐姐回门那天,我们见到了······见到了那女子。”知道他爹问的是她娘这件事,顾宥鸣如实相告。
顾慎之点头。
“你怎么看?”
“······”
顾宥鸣怔住了。
张氏故去的时候,他才三岁,刚是记事的年纪,再加上时间过去这么久,她对张氏的音容笑貌早已模糊,再加上据姐姐顾青鸾说,这女子的样貌跟张氏完全不同,这突然问他的意思,他也说不说个所以然,但是顾青鸾说是,他就相信。
顾慎之看儿子的表情,才发觉自己问了个多愚蠢的问题。
他们二人结发为夫妻多年,自然有许多事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与其在这里怀疑,倒不如直接当面问,一两件事还能向别人打听,难道七八年发生的事都能打听出来不成。
顾慎之打定主意,又看向自己的嫡子。
顾宥鸣比年前看着壮实了许多,对他也恭顺,礼仪方面也挑不出什么错,这几次带出去,周围的友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顾慎之也慢慢觉得顾宥鸣比顾宥鹏更加优秀,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儿子,心里也觉得高兴。
“你姐那边的事,你多上心,如非必要,不必让周氏知道,虽说我们是商人出身,但是学问不可落下一日,等年后,爹带你去拜访大鸿儒,你可别丢人。”
顾宥鸣点点头:“爹放心,我知道了。”说完,关上门出去了。
顾慎之眼神看向书房墙壁上张氏的画像,思索片刻,去了旁边的院子。
顾府很大,周氏带着儿女们住在后院,卓氏的院子是东院,顾慎之要是不忙,也会歇在东院,前年忙了一段时间,他就直接歇在了前院书房。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顾慎之把那女子带回来,直接就安置在了他的书房旁边的小院里,那院子里平时也没什么人进去,算是个清净的地方。
索性那院子屋子还能住人,顾慎之让管家亲自收拾好,让那女子住进去。
这些许时日过去,他还是第一次来。
来之前管家拿着顾宥鸣调查到的有关那女子的信息呈上,顾慎之细细浏览,大概知道了这女子的身份。
“按照你之前的说法,你这副身体是叫罗卉,那我现在应该如何称呼你?”顾慎之问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姓什么,姓张是万万不能了,只有姓罗了。”张氏一脸惆怅,她的身体的确故去多年,再叫原来的名字,恐引人怀疑。
“那我就叫你罗姑娘吧。”顾慎之也觉得再叫原来的名字不妥,索性两个人的名字都带有卉字,唯一不同的是张氏的惠是贤惠的惠,而这罗姑娘,则是花卉的卉。
“你以前都叫我惠娘,就还是那样称呼我吧。”罗卉把手上的针线咬断,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顾慎之。
顾慎之接在手里。
帕子绣的简单,也没有太多配色,就是几根青竹簇拥在一起,那竹子的竹节绣的栩栩如生,叶子也精巧逼真。
顾慎之看着帕子,熟悉感扑面而来。
张氏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绣工更是一等一地好,从前最喜欢给他绣竹子,说是希望他以后也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商人,像竹子那样坚韧不拔。
看着这几根小小的竹子,顾慎之心里的疑虑也在一点点打消。
“看你腰间的荷包,是我们的阿鸾绣的吧,这孩子倒是比当时的绣工大有长进,就是我还没来得及再教教她,就······”
罗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慎之上前拥进怀里。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儿,声音有些哽咽。
“是,是阿鸾绣的,你走之后,阿鸾伤心许久,不再喜欢女红,后来还是她十岁之后我请的绣娘专门教她的。
我很喜欢,我看到这个荷包,就会想起你和女儿。”
怀里的人儿也有些泪目,她轻轻拍着顾慎之的后背,以前也是这样,顾慎之有了烦恼的事,都会回家抱抱她,她也像这样轻拍着他的背。
“我都不敢相信你回来了。”顾慎之松开怀抱,拉着妻子坐到一边。
“我也不敢相信,刚睁开眼那几天,我都不敢见人,生怕别人把我当妖怪,把我烧死,又怕这原身的家人找来,于是在乞丐堆里混迹了几天,这才稍稍安心。”
顾慎之听得妻子这样说,满眼都是心疼,他紧紧握住妻子的手,两个人互相凝望着对方,皆是满腹话语想说给对方听。
“老爷,太太过来了,在书房等您。”
管家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外响起,顾慎之听了,竟然一时有些心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