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办完,顾慎之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他看向周氏,冷声道:“今后府里的事,你暂且先不要管了,让宥鸣帮着管家打理,你且好好在府里陪着鹄儿修身养性,不要出门了。”
周氏听完,瞬间呆若木鸡。
她从嫁进来就开始慢慢开始执掌府中事务,这么多年过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顾慎之一句话便夺了她的管家之权,让她怎么能答应。
“老爷!你当真要如此”?周氏几步上前抓住了顾慎之的衣摆,满脸的哀求,看上去好不可怜。
顾慎之却大力地挥开她,快步离去了。
徒留周氏在屋内独自哭泣。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马上要端午了,罗氏吩咐管家去买了些食材,闲来无事又在小院里种了一些花草,院子里看上去比往年多了些色彩。
顾青鸾有时也会过来帮忙清理杂草。
马上就要一岁半的辰哥儿已经学会了走路,小家伙看她娘在忙,自己迈着小短腿去抓飞来的蝴蝶。
顾慎之这几天总是忙到半夜,罗氏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每日做好晚膳,等顾慎之回来吃,儿女都在身旁,罗氏觉得很知足。
五月初三这天,顾慎之卯时正就离开了家。
他直奔户部。
端午之后,原本的户部尚书陈益善便要离京,今日也是他最后一日上朝。
今日朝会,甘州来了一封加急信件。
原来前几日甘州发生了地动,地动严重,有许多老百姓的房屋都塌了,一时间很多人流离失所,州府的救灾能力有限,希望朝廷能尽快拨款援助。
甘州地处西北,离京城距离遥远,且不说从京城运送粮食过去需要大量的时间,光是这一路上的人力和物力,就是一大笔花费,更何况年前朝廷才处理了流民事件,现下正国库空虚,哪里来的银子去支援。
早朝开了一上午,也没个结论,皇帝发了火,满朝文武全部不敢吱声。
陈益善站在队伍里,不由得感叹这顾慎之来给朝廷献银子可真是时候。
好不容易结束了四五个时辰的朝会,陈益善递了折子,说是有办法能解燃眉之急。
当今皇帝在南书房召见了陈益善。
陈益善已经年近五十,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也做了将近二十年,先皇在的时候,户部没什么存在感,那时可谓是国泰民安,没这么多的天灾人祸。
谁知先皇驾鹤西去,当今皇帝继位,这才几年,就接二连三地出事。
倒也不能说是当今皇帝不勤勉政事,当真是天灾不可测。
陈益善见了皇帝,递上一封信。
皇帝看完,随即大喜。
他正愁国库没银子,这不就来了。
于是皇帝下诏,让顾慎之在今晚酉时进宫面圣。
陈益善出了皇宫,又直奔户部。
顾慎之已经等了一天。
想到沈应珩也在户部任职,顾慎之为了免去许多麻烦和尴尬,于是很早就来了户部,在陈益善的屋子里一待就是一天,不敢喝一口水,生怕出去被沈应珩看见。
沈应珩早上要上朝,散朝后回了自己的屋子,也没出来。
翁婿二人没碰面。
离酉时还有一个时辰,陈益善抓紧时间告诉顾慎之相关的入宫程序和见到皇帝后的礼仪。
皇宫那可是当今天子住的地方,一般的平头百姓怕是这辈子都进不去一次。
顾慎之听得认真,把陈益善的话仔细记在了心上。
当今皇帝还不满十五岁,要在南书房处理事务,太后也一定在场,因此陈益善特意告诫顾慎之,陈述事情定要很清楚明了,千万不要说谎,否则就是欺君的大罪。
顾慎之双手抱拳,对陈益善深深鞠了一躬。
陈益善却有些遗憾,他没想到自己一向看好的侍郎沈应珩,居然家里出了这样的事。
虽然顾慎之没有说太多,但是陈益善也能猜到几分,能这么大动干戈,把自己的家产拿出来献给朝廷就为获得一个恩典的,对方肯定是朝中官员。
再看顾慎之在户部这么谨慎,生怕见到熟人,陈益善更加确定顾慎之要避讳之人就是沈应珩。
可怜沈应珩还不知晓自己的岳丈捐了大半家产,就为了能让女儿能与他和离,尽快拿到和离书,哎,这当真是缘分不对,要成孽缘喽。
陈益善事无巨细交代完,带着顾慎之匆匆往皇宫方向奔去。
罗氏知道顾慎之今日要进宫,一早便开始担心。
管家这次没有跟着,顾慎之怕自己的妻子担忧太多,因此把管家留在了妻子身边。
顾青鸾丝毫不知情,她带着辰哥儿照例跟顾宥鸣来小院吃晚膳。
眼看酉时已经要过去,她爹还没个影子。
罗氏怕女儿起疑,只得表面强装镇定,招呼三个人用膳,自己拿了小勺,喂辰哥儿喝肉粥。
顾慎之跟着陈益善进了皇宫。
到了宫门,顾慎之被门口的禁军仔仔细细搜查了一番,才放他进了门。
进了宫门,又往东走了一刻钟,过了两扇门,二人才停下了脚步。
这一路上,顾慎之谨记陈益善说过的话,进了宫,绝对不乱看,不乱走。
偌大的皇宫,连地上的砖缝都干净异常,他们二人一路走来,身边也有人经过,皆是脚步轻轻,无人敢言语。
门口拿着拂尘的太监看到陈益善带着人来了,赶忙进去禀告。
顾慎之又在门前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刚才的太监才出来请他进去。
陈益善拍拍他的肩膀,小声提醒一定不要惹怒圣上。
顾慎之重重点头。
他今日前来,只为求恩典,不为其他。
南书房是皇帝平日里处理事务的地方,一进去,一股龙涎香的味道迎面扑来。
顾慎之不敢抬头,径直走进去,规规矩矩地跪在屋子中央,嘴里喊着:“草民顾慎之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随即跟着磕了头。
“起来吧。”一道间于成年男子和少年的嗓音从上方传来。
顾慎之谢了恩,又磕了头,这才站起了身。
皇宫的摆设自然是一般人家里不能比的,饶是顾慎之已经是腰缠万贯的富商,看到皇宫里富丽堂皇的装饰,心里也是小小的一惊。
“朕看你书信里说,你愿意无偿捐献银子给朝廷,只为求一个恩典,朕问你,你捐了这么多银子,所求何为?”
皇帝坐在书案后,居高临下地看向他。
一旁的屏风后,则坐着当朝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