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风落颜视线不由得落向营帐帘子的方向，声音淡漠如寒霜，“偷听够没有？”
随着她话音一落，外头的气息似乎凝滞片刻。
紧接着一双修长的指尖掀开帘子，探出一张俊逸无双的脸。
“风落颜。”萧瑾宸欲言又止，“我不是故意...”
“你故意也好，无意也罢，都没有关系。”风落颜似乎并不想听萧瑾宸的解释，语气如同毫无波澜的湖面，不掺杂半点情感，“我喊你进来，只是想跟你彻底讲清楚。”
萧瑾宸微微抬眸，抿抿唇角，没有开口。
“谢谢你在血宿手中救下我，当初那些事，我不再跟你追究。”风落颜对上他那双墨眸，淡然地道，“如今，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你走吧。”
萧瑾宸轻轻一震，连忙急急地道，“你既已不恨我，为何还要赶我？”
风落颜眯眯眼，随即，唇角扬起一抹嘲讽，“萧瑾宸，我就算不恨你，但依旧磨灭不了当初发生过的事实。”
“难道，你能倒流时空，把事实也抹去么？”风落颜嗤嗤地道，“萧瑾宸，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回不去的。”
听见这话，萧瑾宸浑身的魂魄就恍若被抽离般，整个人恍若不含一丝生气。
风落颜眼神冷的可怕，这回，她心中绝对不会再出现半点动摇。
营帐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风落颜...”不知过了多久，萧瑾宸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别赶我走，只要你能让我待在你身边，哪怕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
“我...只想好好保护你。”萧瑾宸眼眶微红，“弥补我当年的过错。”
哪怕一丝一毫，他总有将坑填满的那一刻。
风落颜眉头微皱，没有应萧瑾宸的请求。
萧瑾宸垂落眼帘，遮盖住眼底快要溢出的伤痛，他笑笑，“梦神医说，你的身子得养着，你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过几日，你觉得舒服些，我带你出去转转。”萧瑾宸柔声道，“我之前与你聊过，兵法中，若无地利，需得创造地利，你不是很好奇吗？”
“前时，我早就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好。”萧瑾宸道，“过些时日，南清的军队就得攻打接下来的三座城池，你如今有了身子，不适合见太多血，我就带你远远的看看，如何？”
风落颜像是未曾听见萧瑾宸的话，重新躺下，钻进被褥当中，闭上眼，一副打算睡觉的模样。
萧瑾宸也不再说话，来到风落颜身边，替她掖掖背角。
只是萧瑾宸离开风落颜床榻边的那一刹那，风落颜恍若间感觉到有一滴水落在她的脸颊上。
这滴水，恍然平静湖面中突然砸进来的一颗石子，将风落颜的心激荡的都是一颤。
萧瑾宸走出营帐后，风落颜抬手摸摸脸颊，果然有一点水渍。
这是...萧瑾宸的泪水么？
他在哭？风落颜整个身子有些微僵。
萧瑾宸的性子如何，风落颜最清楚不过。
哪怕在战场上无数次险死还生，在北梁经历无数痛苦，风落颜从未见他哭过。
怎么如今...风落颜眼神布满复杂。
何必呢？为什么对过去这么执着？萧瑾宸嘴上说着爱她，但若真的爱，就不会一次二次做出那些事。
他对她，不过就是亏欠而已。
方才，自己已经很明确的告诉萧瑾宸，不必亏欠，为何他反倒更伤心了？
后来的好几日，风落颜脑海中依然回荡萧瑾宸落泪的那副画面，整个人都有点魂不守舍。
萧瑾宸也再也没有主动出现过，要不是每天清晨桌上摆的那碗鸡丝粥，风落颜都以为他真的离开南清军营了。
不光萧瑾宸，风落颜近来也没有见到陆奕怀。
风落颜只当是军营中事务繁忙，没有放在心上。
这段时日，风落颜休息的很好。
午时，她着实觉得待在营帐中有些闷，确定自己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后，她钻出帐子透气。
昨夜刚下过大雪，如今光晕穿透云层，暖融融的光直直洒下来，倒是驱散几分寒气。
“出来透气怎么不喊人？”像是长时间守在这里一般，萧瑾宸看见风落颜穿的单薄，俊逸的眉目忍不住皱起。
伸手解开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萧瑾宸把披风披向风落颜的肩膀，把她整个人裹的紧紧的。
风落颜看见萧瑾宸的那一刻，脑海里还满是他先前流泪的模样，一时间竟然一呆。
等反应过来后，她整个人已经被温暖席卷，风落颜神色微变，刚打算推开他，下一秒，耳畔传来萧瑾宸满是温柔的声音。
“别动。”萧瑾宸道，“你好容易养好身子，现在着凉，岂不是前功尽弃？”
闻言，风落颜止住动作，淡淡地道，“多谢。”
“你永远不需要跟我道谢。”萧瑾宸指尖拂过风落颜耳畔垂落的青丝，浅笑道，“外头凉，下次记得多穿些。”
风落颜没答话，只是视线扫向周围。
倏尔，她忍不住面露疑惑。
南清营帐似乎...过于安静了些。
而且压根没有看见李广和贺知两位将军的影子。
“我派他们出兵了。”仿佛猜到风落颜的疑惑，萧瑾宸眼睛一眨，“近来战事拖延已久，我想着尽快帮老三登上皇位，才能办后边的事情。”
说到这里，萧瑾宸眸光扫过风落颜，眸底深处，有一丝忧愁一闪而逝。
风落颜自然不明白萧瑾宸的想法，其实加快攻打北梁的进程，原本也是她的想法。
北梁皇室已经没有威胁，而她体内的往生咒却等不了太久。
她要留足够的时间回天道解往生咒。
“不过答应你的，我都记得。”萧瑾宸笑笑，“原本打算等你身子好些，再重新布置。但如今既然出来了，不如我带你去战场附近看看？”
风落颜原本打算拒绝，但仔细想想，北冰凰族和血蛊族积怨已深，迟早会开战。
虽然天道的战斗跟这片大陆有所不同，是灵力的争锋。
但兵法，说不定能够相通。
她多学些，或许到时候还能够用得上。
“好。”风落颜点点头。
萧瑾宸瞥见风落颜略带犹豫的神情，一颗心忍不住揪起，等她一口答应下来后，俊逸的容颜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上前一步，萧瑾宸掌心熟捻的在风落颜腰间一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