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收拾好行囊,开上宝马车,就独自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回到佛冈下了高速,在这边买了一些年货,简单吃了个午饭,然后才回老家。
吃午饭的时候,我还打了个电话给手活哥,说我已经回佛冈了。
手活哥听到我这个消息,非常惊讶,笑骂我离开羊城也不和他提前打一声招呼,还说他还想着过年前让我和他去和程三守他们聚一聚。
我对此一笑置之,我就是不想去和他们聚,才会走了再打这个电话的。
不是说我不想和程三守处好关系,我太想和他处好关系了,而是因为我怕我去见他的时候,被魏渡江的眼线发现。
魏渡江这人生性多疑,如果让他发现我回家之前去和程三守见面,那他表面上可能不会对我说什么,背后却肯定会敲打我恶心我。
我实在不想再被魏渡江往嘴里塞屎了,所以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过年你也回老家吧?如果回的话,到时候我们大家在佛冈聚一聚,把黄毛,大林,钟小英他们都叫出来。”
我如此说道,手活哥当即一愣。
“小猪,你这是想把团队重新组建起来?”
手活哥果然很了解我,不过我不会立即承认,因为我知道事以密成的道理。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有些事不要说太早,不然万一出了变故,自己就成小丑了。
所以我就模棱两可:“就单纯聚聚,毕竟大家曾经共事一场。”
手活哥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到时候过年再聚吧,我要晚几天才回去,程三守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
“成,那到时候过年见。”
挂了手活哥电话,我给饭店老板付了钱,然后独自开车回老家。
手活哥则是特意去找到程三守,意味深长笑道:
“三哥,过年有没有空去我老家那边耍耍?”
程三守一愣:“你老家在哪里?”
手活哥:“我老家清远佛冈,距离这里不远,两个多小时车程而已。”
程三守笑道:“佛冈啊,我听说那边温泉挺出名,去玩一玩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过年走亲戚挺忙的啊,不知道抽不抽得出空来……”
手活哥拍了拍程三守肩膀:“你一定会抽得出空来的,知道为什么吗?”
程三守一愣:“为什么?”
手活哥:“因为你心心恋恋的小猪,他老家也在佛冈。”
程三守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笑容:
“你早说嘛,那我必须得抽出时间来去一趟啊!”
礼溪村。
我下午一点多回到了这里。
开着宝马车进村口,只见不少人正聚在村口闲聊。
有老人,有小孩,还有不少从外面打工回来的年轻男女。
“看那车!宝马!”
“谁开宝马回来了?”
“是朱平安!”
“他家不是很穷吗?他妈今年冬天才死了,他才毕业半年多,竟然就开得起宝马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赚的钱?”
村子的路很窄,我缓缓开车进去,能够隐约听到他们的议论。
我对此哭笑不得,有些无语。
农村就是这样,无论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可能会引起议论纷纷。
估计不用等到明天,我开宝马车回来过年的事情,就要传遍整个村子了。
这时候,有个留着非主流超斜刘海的年轻人走了上来,来到我驾驶座车窗再,敲了敲车窗。
他叫朱明富,和我年纪差不多,小时候一起玩得挺好的,他弹玻璃弹珠可准了。
只是后来上了初中,我们不在同一个班,而且我顾着学习,他顾着爬墙出去上网玩游戏,我们就渐渐疏远了。
朱明富的非主流斜刘海遮住了大半个左脸,我摁下车窗玻璃的时候,他用手撩了一下斜刘海,一副耍酷的模样,笑着对我说:
“安哥,混得不错啊,都开得起宝马了,大学生就是不一样!”
朱明富这话说出来,有些羡慕嫉妒的意思,但也是真心佩服我。
我从他的眼神里头,能够看出他这些年生活的不如意,以及对金钱的极度渴望。
我干干巴巴笑了出来,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回答他。
“现在满大街大学生,没什么了不起的,其实兄弟我混得并不怎样,悄悄告诉你一个事实,你可别乱往外说哈,我现在月薪两千五,根本买不起车,这车是租来撑面子的。”
为了让朱明富心理上平衡一点,也为了少招惹一些麻烦,我选择了说出这么一个谎言。
果然,我这么一说,朱明富面露惊讶之余,瞬间心里就好受多了。
他还用同情的眼光看向我:“不是吧,大学生竟然才月薪两千五?我在东莞进厂打工都有两千八!”
“就是啊,没必要骗你,我刚毕业,没什么工作经验,而且又不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的,月薪两千五人家愿意给我,就已经是烧高香了,你不知道,我很多同学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工作,这年头大学生烂大街,不包分配了,真不值钱,话说你那个厂里还招不招人?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进厂了。”
朱明富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兄弟,别气馁,大学生刚出来工资低,但后面肯定会涨起来的,我看好你!”
我笑着感谢:“谢谢你没嘲笑我,你不要把我租车回家过年的事情说出去哈,我回去了,以后有空再聊吧!”
我开车而去,身后村口那些人,还在继续对我议论纷纷,评头论足。
回到家中,发现老家已经荒凉无比,庭院外面长满荒草,屋内地板桌子都铺满了灰尘,窗前甚至挂上了蜘蛛网。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神情不由恍惚。
我妈在屋子里忙碌的身影,在我眼前闪过,她回头走向我,笑着对我说:
“平安,你回来了啊!你都瘦了,在外面受委屈了吗,受委屈了要和妈说,别憋在心里……”
“妈!”
我伸出手,想要去触摸我妈那张挤满皱纹的脸。
只是突然之间,我妈化作了空气,消散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妈,我回来了!”
我只能对着安静的空气喊着。
我知道,我妈一定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