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君的老家在广东肇庆市。
当我们一伙人开车来到杨丽君老家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我老家礼溪村周围的那些山,都只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这边的丘陵山地也是延绵起伏,而且比我老家那边的丘陵还要高,还要大,还要让人绝望。
放眼环顾四周,似乎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出路。
这一刻我才深刻体会到,杨丽君能从这里爬出来,简直就是奇迹。
更别说她还生在离异家庭,她的亲生父亲是一个吸血鬼。
贫穷,离异,单亲,父母不爱,她的人生,简直各种负面buff叠满,她能有如今这种成就,其实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无论她用什么手段,也不管她是好女人坏女人,她终究是爬出了那个沼泽,摆脱了原生家庭所带来的种种困束。
而如今,她要回来,了断这一切。
以前她还指望着走考公务员这一条路子,所以她对这个家庭还有所保留,而如今,她已经走上了捞偏门这条路,那她就不会有任何顾虑了。
而此时,宝马车上。
杨丽君坐在副驾驶座上,而我负责开车。
这里的路还没有硬化,还是黄泥路。
杨丽君脸上很是欣喜高兴。
“你们看,那座山,以前我经常上去摘野果子吃!还有那片田,我经常去放牛,我还被老水牛顶过,差点就死在了田里,哈哈,还有那边那条小溪,我爸妈吵架的时候,我妈一生气就会什么都不做,我爸就让我到河边去洗衣服,那时候我才六岁,就要洗全家的衣服。”
不明真相的人,估计会以为杨丽君的欣喜高兴,是因为近乡情怯,只有我心里清楚,她的欣喜高兴,根本就不是因为就快要回到她许久没有回来的那个家,而是因为她就快可以亲手收拾那个曾经带给她无尽痛苦的原生家庭。
我以前不理解小秀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父母,但是后来事情经历多了,我就渐渐明白了。
“杨丽君,那你很牛逼啊,六岁就会洗衣服了,这么懂事!我记得我六岁的时候,还得我妈追着喂饭,不然我就不吃,我就到处玩,玩得满身泥巴。”
徐文令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杨丽君突然露出个复杂的笑容:
“你知道六岁就要自己洗衣服,这意味着什么吗?”
徐文令一愣,说不出话来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心知肚明。
别人客气夸两句,或许会说你六岁就洗全家的衣服,很懂事很有能力。
可小孩子懂事的代价,往往都是不幸的童年。
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
而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来治愈。
而杨丽君,很明显就是属于后者。
“等下到我家里,朱平安你来做我男朋友,赵九指、文令哥和三守哥你们不要进去,就在村口等我们就好。”
我当即一愣,感到意外:
“要我做你男朋友?”
杨丽君冷冷问:
“怎么?你不乐意吗?你连我都做过了,还怕做我男朋友?”
杨丽君突然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词,差点没把我呛到。
而徐文令、程三守和手活哥三人,则是哈哈大笑出来。
我连忙解释:
“不是,我没有不乐意,只是你不提前打一声招呼,让我临阵磨枪,这不太好啊,搞砸了怎么办?”
杨丽君笑笑:
“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你肯定不会答应我这个要求。”
不得不承认,杨丽君说的是对的。
她太了解我了。
如果她提前说让我假扮她男朋友,我确实不会答应。
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好玩。
“让手活哥假扮你男朋友吧,手活哥才是专业的,我在他面前,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我如此推脱。
然而,杨丽君就是认定要我:
“朱平安,我就认定你了,你是不是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我?”
我最后没话可说了,只能说道:
“如果到时候事情搞砸了,你可别怪我。”
杨丽君却笑了笑:
“你要是搞砸了,那更好。”
我们把车停在了村口,手活哥等三人在车上等着,我和杨丽君步行进去。
我和杨丽君都是两手空空的。
我对此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先去镇上买点礼物?第一次空手去见你家人不好吧?”
杨丽君却说:
“没什么不好的,给他们买礼物,那还不如给你买避孕套。”
我当即无语至极。
杨丽君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简直过分了。
很快,我就跟着杨丽君来到了她家门口。
抬头看去,只见是一座破旧的院落小屋。
泥砖墙,黑瓦顶,红砖地板。
客厅里乱糟糟的,旁边就是柴房,柴房没有灶台,做饭就用搭起来的架子做。
柴火的烟熏得柴房乌漆嘛黑。
烟熏的痕迹甚至顺着柴房的侧门进入了客厅里面。
客厅的木质长条沙发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
那人赫然就是杨丽君的老爸,杨大富。
“我回来了。”
杨丽君不冷不淡说了这么一句。
她甚至都没有喊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一声爸。
杨大富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杨丽君,当即从沙发上坐起来。
“过年都不回家,我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杨大富一开口,就话里带着刀子。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遂心如意的,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死。”
杨丽君毫不客气,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
杨大富脸上不高兴,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
“他是谁?”
杨丽君立即将我拉上前一步:
“他是我男朋友,也是我的大学同学。”
我连忙客气打招呼:
“叔叔好。”
杨大富冷冷道:
“你就好了,读了大学,找了大学同学做男朋友,你弟弟却连高中都考不上,当初就不该让你读那么多书,都是你吸光了你弟弟的运气。”
我听了这话,很是无语,一时间不明白杨大富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自家女儿能够上大学不是很好的事情吗?他这话说得,反倒怪罪杨丽君那样。
“是是是,是我吸光了杨天贵的运气,但是你可别说我能读大学是你的功劳,别忘了从高一开始,我就没再向家里要过一分钱,你忘了吗,你可没少阻止我去学校,甚至闹到了教室里面,硬是要拉我回家嫁人,若不是校长和班主任护着,你早就得逞了。”
杨丽君脸上冷笑。
我一旁站着,满脸惊愕,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大富面色铁黑,恼羞成怒:
“我就算再怎样,也是你爹,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爹!真是读书读傻了,一点教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