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善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张广道这老家伙还真是人老心不老,才刚担任吴郡太守,就因为虞诵担任扬州刺史,撺掇张映雪来说虞诵的坏话,难道意在扬州刺史吗?
欠收拾了!
这也证明虞诵担任扬州刺史完全正确。
如果扬州刺史不是心向朝廷心怀百姓,而是站在扬州大族一方,铁了心要保全扬州大族的利益,和赵善的政策背道而驰,对朝廷影响极大。
赵善心中冷意蹿升,盯着跪在地上的张映雪,问道:“张广道还说了什么事?”
张映雪只是个小女子,有些小心机,就算善舞,可是在赵善的威压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不敢再有任何的隐瞒。
张映雪跪在地上,迅速道:“回禀陛下,祖父希望扳倒虞诵,避免虞诵针对扬州大族。”
赵善嗯了声道:“就这些吗?他要如何扳倒虞诵呢?”
刹那间提高的语调,迸发出的肃杀之气,让张映雪头皮发麻,浑身紧张。她不想说张广道的计划,可是,她不敢赌虞清欢是否说了。
她也认为虞清欢没脑子,肯定会吐露她去劝说的情况。
虞清欢是个废物,没脑子。
赵善却不一样,一旦知道了虞清欢吐露的消息,肯定能洞察清楚来龙去脉。
张映雪眼中含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迅速道:“回禀陛下,臣妾都交代。祖父扳倒虞诵的打算,是提出了一箭双雕的策略。”
“祖父的打算,不是让臣妾劝说陛下,是让臣妾蛊惑虞清欢,让她劝说陛下罢免虞诵。”
“毕竟,虞诵担任扬州刺史,会针对扬州大族,会影响到虞家,可能导致兄弟相残,是有可能劝说虞清欢的。”
“祖父说陛下同意虞清欢的建议,就达到扳倒虞诵的目的。陛下如果不满,会迁怒虞清欢,就能帮助我。”
“祖父想得挺好,可臣妾找到虞清欢,虞清欢拒绝了。”
“无奈下,妾身才亲自开口。”
张映雪以头叩地,开口道:“陛下,这是全部的经过,臣妾没有半点隐瞒,请陛下原谅。”
赵善眼前一亮。
竟然有这一桩事情。
他昨天见了虞清欢,晚上在虞清欢的院子歇息过夜。从始至终,虞清欢都没有提半个字,也没有说虞诵合不合适的事情。
虞清欢只提了一句话,那就是虞诵是否能胜任?会不会因为虞诵的官职影响到赵善,跟着就岔开了话题。
虞清欢是个秀外慧中的人,不理俗事,却不是不通人心。
这就很好。
赵善对虞清欢反而愈发的赞赏。
目前来看,这是家风如此,虞咏低调沉稳,虞诵锋芒毕露却才能卓越,虞清欢也不差。
张映雪见赵善没有松口,哭泣道:“陛下,臣妾知错了,请陛下饶了臣妾这一回,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赵善看着嚎啕大哭的张映雪,心中却是冷笑。
人贵有自知之明!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却是最奢侈的品质,很多人都知道,却不愿意去做。张映雪就是这样的人,看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深宫大院,从来不缺这样的人,只不过这样的人很快被淹没。
赵善看着哭泣的张映雪,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冷冰冰说道:“做朕的女人,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冷,好好反省吧。”
说完,赵善离开了张映雪的后院。
在赵善走出院子,院子中更是传出张映雪大哭的声音,声音歇斯底里,有后悔更有绝望。
好端端的,忽然一切就没了,张映雪彻底后悔了,恨起了张广道。
为什么要找她?
为什么要把她卷进来?
她成了赵善的女人,可以安稳的待在赵善身边。因为她的多事,导致被皇帝厌恶,就什么都没有了。
赵善不知道张映雪的心思,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他回到书房,才思考着张广道的事情。
张广道要和虞诵斗,赵善不反对。
官员之间有利益的争夺,是不可能和和气气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和打打杀杀。
混迹官场,就是在有底线的范围内,各逞手段。
超出了底线,那就不行。
如果虞诵不是张广道的对手,就算虞诵有好的理念,降不住下面的人,无法执行策略,就不适合担任扬州刺史。
手段合理,没有违法乱纪,赵善不会去管。
可是张广道用盘外招,还把赵善也卷进来,利用赵善来对付虞诵,就触及了赵善的底线,更是不可饶恕。
否则,谁都想从赵善的身上借力。
赵善思考一番,吩咐道:“来人,通知高远来!”
士兵去通知,没过多久,高远进入书房,行礼道:“奴才高远,拜见陛下。”
赵善吩咐道:“去张家传旨,张广道僭越乱法,罢免官职,永不录用。”
“遵命!”
高远毫不犹豫就回答。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有多问,急匆匆离开吴王府朝张家去。当高远来到张家府外,恰好张广道回了府,眼见高远来宣读旨意,张广道恭恭敬敬的把高远迎入了府内。
张广道一脸讨好神情,询问道:“高公公辛苦了,可否赏脸喝杯茶?”
高远冷漠道:“接旨吧。”
张广道见笼络讨好的策略失效,无奈道:“臣张广道接旨。”
高远肃然道:“陛下口谕,张广道僭越乱法,罢官去职,永不录用,钦赐!”
轰!!
张广道脑中仿佛炸了,整个人晕乎乎的,双腿一软就瘫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