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行浑身剧颤,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汗毛,根根竖起。
“谁……是谁!”他瑟缩着肩膀喊道,从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女鬼了,特别是那种穿红衣服的厉鬼。
声音还在继续,声声断断续续地传进古老的屋子,让辰行冷汗直流。
拼了,反正躲在里面也是死,辰行猛地站起来,目光炯炯地朝门外走去。
“嘎吱……”门被打开了,一股凉风迎面扑来,仿佛带着浓重的尸气。
辰行小心翼翼地迈出左脚,感觉两脚都在微颤,急忙把右脚也提了出来。声音忽然停了,没错,他侧耳倾听,四周安静得仿佛一片死境。
“谁在外面鬼叫鬼叫的,给少爷出来!”他壮着胆子喝道,一个女人幽幽的声音飘了过来,好像没有一分重量。
“你是……谁……!”
不知道扭头花了辰行多少胆气,他吞着口水,差点就撞到了那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女人脸……
时间仿佛停滞了,那张鲜血饱满的唇在辰行急剧收缩的瞳孔里逐渐放大,然后幽幽吐出几个字眼:“我是欧阳秀。”
“你是人是鬼?!”辰行像兔子一样跳开一大步,面色吓得青紫。看他那副样子,女人低下头幽幽道:“欧阳秀是人……不是鬼。”
“那你怎么跟鬼一样在外面扯着破嗓子啊!我擦!”辰行暗吁一口气后怒骂道。女人穿着一身老旧的花旗袍,身段倒是漂亮得没话说。
“我只是帮我妈妈唱的,她今天病了。”
辰行呆了一下,然后就忽然爆发出来:“我操!这个也能帮的,你他x是不是想吓死我啊?!”
女人并不算女人,因为她长发下的脸蛋是年轻的,甚至跟刚上高中的小少女一样清纯。可却因为抹了浓浓的口红显出几分可怖。
她受惊般倒退一步,幽怨的声音变为了柔弱。
“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可是……妈妈真的病了,我不能不来……”
“你妈病了跟你装鬼吓人有什么关系?”辰行走近几步奇怪问道,想看清少女旗袍包裹下的那副诱人身子。
“这个不能跟你说,对……对不起……”她低下头,飞快地转身想要跑掉。没想到辰行却忽然拉住了她的小手!
入手如此冰凉,就好像从太平间拖出来的女尸。
“不要走,你都把我吓成精神轻度衰退了,总不能不负责任吧?!”
“啊?”少女回头看来,小脸上布满了惊诧。“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放开我!”
“不成,除非你进屋来陪陪我我就放你离开,不然……嘿嘿嘿!”辰行故作凶恶状,少女急得颤声道:“你要我干什么?我不能跟陌生人进屋子……”
辰行不管这么多,直接把她拉过来捂住小嘴,然后拉进了屋子。
“呜……放开……我!”少女挣扎无果,被辰行关上了门,他低声要挟道:“再叫,我立马撕了你的衣服!”少女立刻安静了,大眼睛扑闪扑闪盯着他,泪光闪闪。哪还有刚才那副吓人的鬼样子。
辰行这才松开手,低声道:“敢大叫,我立马强x你!”
少女点点头。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妈妈是谁?为什么要在外面装鬼吓我?”
“我不是只吓你的,这里还有人住。”少女目光躲闪,像只可怜的小绵羊……
“妈妈被寒衣门欺负好多年了,所以平时都出来闹,她的精神有点失常,我阻止不了。可是今天她病了,病得很严重。就拉着我说闺女你出去吓人,不然妈妈就不认你。呜呜……”少女的柔软随着呜咽轻颤,辰行一阵口干舌燥。
“那他们怎么欺负你妈妈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妈妈这么多年一直很辛苦,为了找林叔,她整个人都老了许多。”少女抹着眼泪,样子楚楚可怜。辰行心里又多了一个疑惑。
“林叔是谁?”
“我也不清楚,你别问了,我什么都跟你说了,我要出去!”她站起来就想出去,却又被辰行拉住了。“带我去见你妈妈。好么?”
她犹豫了十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辰行跟着她出去,往走道最外面走去。光线终于又恢复了些许,可到外面一看,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了。
俩人在一个房间外停了下来。这里仿佛格外阴森,一股淡淡的带着腐蚀气息的味道萦绕在辰行鼻尖。很难受。
“妈妈在睡觉,我们轻点。”门吱呀被推开,辰行蹑手蹑脚跟了进去,就看见一个面色苍老的女人躺在床上,额头还敷着一块毛巾。
“闺女……谁来了?”她微微扭头看来,看见了一脸惊诧的辰行。
“这是你妈妈?”少女看着不过二十岁,可她的妈妈居然这么苍老?
“妈妈……他是客人,要看看你。”少女嗫嚅道,然后眼神怯怯地看着母亲,等待责怪。
“看……我?呵呵……为什么要看我?他是不是古长老他们带来的?”女人声音沙哑难听,就像巫婆一样让人心寒。
“不是的,阿姨。”辰行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回道,“我只是灵薇师叔带来的,跟古长老他们没一点关系。我想来看看你,听说你生病了?”
女人一怔,看着天花板老半天才沙哑道:“我病了,这是第二次有人来看我。”
“第一次是谁?”
“是灵薇。”
辰行暗叹一声,又问:“阿姨,你是寒衣门里的什么人?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妇女红着眼低声呜咽起来,“我不是这里的什么人,我只是一个被抛弃的怨妇啊……呜呜呜……”少女立马赶过去抱住她微颤的身体,也哭道:“妈妈,你别哭了,别哭了……”
她慢慢擦干眼角的泪滴,辰行看到了明显的鱼尾纹。
“我是苍生的女人……”
辰行心中一阵骇然!
“千羽的父亲……林苍生?”
“嗯。我跟灵薇都跟他从小玩到大。灵薇喜欢苍生我知道,而我喜欢苍生灵薇也知道。我们就在那样复杂而微妙的关系中慢慢成长。可是在我十八岁那年,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回来后碰见我,就把我拖进了房间……”
她哭道,“我辛苦地生下女儿,却没敢跟门里的任何人说是苍生的。只骗古长老他们说是跟外面心仪的男人生的,怕给苍生带来麻烦。因为寒衣门里的门主是不能娶妻生子的……我给她取名叫欧阳秀,而我……叫欧阳燕。”
辰行心下了然,却忽然对寒衣门有了个全新的了解。
门主不能娶妻生子,怪不得连亦和林苍生这两个前途似锦的男人都远走高飞了。
“妈妈……”欧阳秀抱着女人大哭,悲哀道:“原来我是林叔的女儿!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啊!呜呜呜……”
“我不能告诉你闺女,因为怕你还小,会把事情泄露出去。可是你父亲后来却在外面爱上了别人,虞长老怕他背叛寒衣门,居然暗中派人去杀他,而且还是背着古长老他们的……”
“我无意间偷听得知又被发现了,只能装疯卖傻才保下一条命。可是我不甘心啊!我要让所有来寒衣门的人都被吓跑,让虞长老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孩子啊……妈妈知道自己要不行了,或许……等下妈妈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希望你……好好地替我,替你父亲活下去……”
女人奄奄一息,面色因为剧烈的病痛涨得通红。胸口虽还在呼吸,却异常微弱。
辰行走近几步,隔着半米俯视苍老的欧阳燕。她喉咙咕噜一声,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歪着头死去了……
“妈妈……!”欧阳秀凄厉的哭声响起,像一道惊雷打在了辰行心头!
寒衣门,原来也是这般黑暗而没有人情味……
这一刻,他作出了一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