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身着开阳峰弟子服,胸口绣有一柄剑,长得不是很出众,但却有一股子出尘的意味。
慕晚风一转身,便看见他满脸笑容,就如自己初见他时一般温煦,一副大哥哥的模样。
“秦师兄,你……”慕晚风诧异的道。
秦霜苦笑了一声,道:“呵……我来做什么,对吧?”
“呃……”
慕晚风被猜中了心思,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道:“师兄,你稍等一下,我屋子很久没打扫了。”
“用不着再清扫了,”秦霜摆了摆手,在慕晚风疑惑的注视下,他又接着道:“屋子干净得很,经常有人过来清扫,我们……聊聊?”
虽然秦霜的态度陡然急转,让慕晚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还是点了点头,将其请进了小木屋。
果然如秦霜所说,屋内即便算不上纤尘不染,却也是干净整洁,显然经常有人过来清扫。
慕晚风奇怪道:“师兄……这……”
“别看我,做这事的另有其人。也不知你小子哪点好,竟是让瑶光峰的女弟子柔肠百结。”秦霜不忿的说道。
要说瑶光峰女弟子的尺码如何,除开一肚子坏水的墨玉书,就属慕晚风最为了解了。
但若要论交往,他总共也就认识四个人。
宁语跟他有过节,别说来打扫,没将他房子拆了,他就烧高香了;玄镜要是过来的话,应该不是打扫房子,而是把他打扫一顿了;香雪兰又刚回来,那么就只剩韩柔了。
慕晚风心口处一阵绞痛,努力摇头将杂念甩掉,然后问道:“师兄前来,所为何事?”
“以前你从不问来由。”秦霜叹息道。
慕晚风微微一愣,想了想后说道:“以前我不问,是我知道,现在要问,是我不知道……”
秦霜苦笑着问道:“你在恨我?”
“不恨!”慕晚风很干脆的回答道。
秦霜饶有兴致的问道:“为什么?”
慕晚风淡然道:“以前对我好,是惊喜,是馈赠,我自当感激;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如今淡了往来,是你的自由。人活着一辈子,没有那么多如果,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是诗,而不是事……”
砰!
秦霜忽然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壶倾斜,盖子在桌面上咕噜噜打转。
“狗屁!你就是在恨我!”秦霜怒道。
慕晚风也猛拍桌子,多年来的积郁骤然爆发,瞪着秦霜道:“狗屁个狗屁!我从来就不是好人,脱了衣服是禽兽,穿上衣服是衣冠禽兽,又不是圣人,他丫的我不该恨你?”
两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气氛一下子就剑拔弩张起来。
“噗~哈哈哈……”
秦霜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拍着桌子,拍得是砰砰直响,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过了好一阵,他才渐渐停歇下来,道:“对嘛,这种风格,才是我认识的慕师弟,一本正经地扯淡,果然不适合你。”
慕晚风被他笑得有些发傻,神情古怪地道:“师兄,你属狗的吧?怎么这么贱,上赶着来吃大便。”
秦霜顿时就笑不出来了,黑着脸飞起一脚,将慕晚风踹翻在地,怒道:“长脾气了是吧?”
慕晚风爬起来,指着秦霜怒道:“别以为我俩熟,我就不敢揍你啊?”
“喉哦?”秦霜挑衅地说道:“虽然我打不过你,但还是想试一试。”
“师兄你……”慕晚风充满了诧异,奇怪的问道:“你怎么如此肯定?”
慕晚风看不出秦霜什么境界,不过单凭那股气息波动,他便知道秦霜已经达到金丹期了。
一个金丹期的人,居然直接承认,打不过筑基二重的人。
如此荒谬的事情,搁在外人看来,无异于一个男人说,他被一个女人给霸王了。
秦霜也是一愣,自知说漏了嘴,叹息了一声后,说道:“我三年前听闻你去百花谷,担心你断了经脉,遇上危险无法自保,就匆匆追了出去。”
顿了顿之后,他接着苦笑道:“当我赶到时,恰巧撞见你杀掉方正中的一幕,你还哪儿需要我暗中保护?你保护我还差不多,于是我便悄然回了开阳峰。”
慕晚风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秦霜突然站起身,激动的道:“这还不是师尊的狗屁主意!我还想问为什么呢!”
“为什么大师兄就能唱红脸,我就不是人,非得唱黑脸?”
慕晚风听得有些懵,道:“啊咧?师兄,我没听懂……”
秦霜哼了一声,幽怨的说道:“简单说来,就是你天赋好,师尊当个宝。修为八年没有寸进,为了不让你灰心懈怠,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
“所以,就有了所有人都疏远你这档子事儿,以期能激发你的韧性和斗志。”
“哈?”
之前他就觉得奇怪,青霜剑虽然算不得神兵利器,但也绝不止十瓶下品灵气。从雁荡山回来后,秦霜又主动要求,将青霜剑重新锻造好。
而且在藏经阁那次,他撞见秦霜的那块区域里,存放的典籍,多数都是有关于经脉的,那时他又恰巧经脉断了。
凡此种种,慕晚风仔细回想起来,竟是豁然开朗,久久说不出话来……
突然,秦霜又指着慕晚风的鼻孔,骂道:“护犊子和蛮不讲理,是开阳峰的优良传统,打了师弟来师兄,打了儿子来个爹!你居然八年都没发现,你是哈子吗?”
慕晚风擦了一把脸上的吐沫星子,心里暖烘烘的,解除了多年的困惑,竟是前所未有的舒坦。
“师兄,你该刷牙了,口气比脚气还重!”
秦霜虎目一瞪,怒道:“你还敢顶嘴?”
“不敢,师兄如下山猛虎,长枪一努,母狗拜服,撩起尾巴,献上屁股。”慕晚风诚惶诚恐道。
不出意外的,慕晚风被暴起的秦霜,揍了个鼻青脸肿,他却没有抵抗,反而甘之如饴……
送走秦霜后,慕晚风心情大好,无处发泄,竟把小米摸出来亲了好几口,引得小米怒目而视。
昨日白天赶路,回到开阳峰后,又在火枫楼秉烛夜谈,到现在慕晚风已是一整天没合眼了。
等他喧闹了一会儿,高兴劲儿过了之后,便是一阵困意来袭,门都没有关上,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踏实,期间有不少开阳峰弟子来过,看着他睡得香甜,就没有打扰,悄然离去。
在他的呼噜声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一名女子恬静地坐在床边,顺着大米的绒毛轻轻抚摸,淡淡的笑容一直没有消退。
慕晚风是被饿醒的,刚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正一瞬不瞬的瞅着自己。
“韩、韩师姐……”
韩柔秀眉一皱,道:“你还记得曾经答应过,要帮我做四件事吗?”
看着面前清瘦憔悴的韩柔,慕晚风刚升起的心痛,霎时间转变成了头痛,问道:“这次你又想干嘛?”
“还剩两件事,第三件事就是,你不准再叫我师姐!”韩柔语气坚决的说道。
三年来,韩柔因慕晚风和香雪兰双双消失,而变得郁郁寡欢,闭门谢客,终日沉浸在修炼之中。
当初韩柔被猪拱了的传说,然后又怀孕了的风波,在时间的流逝下,已然渐渐平息,被遗忘在了角落。
只是偶尔被一名男弟子想起,随即惋惜一下,对慕晚风咒骂几句。
“那我叫你什么?”慕晚风没想到三年未见,韩柔竟一改往日娇柔,变得强硬起来。
韩柔白眼一翻,气恼的娇嗔道:“呆子!”
慕晚风装傻充楞,一脸惊愕的道:“师姐,这……这不好吧?我怎么能叫你……叫你呆子呢?”
他的苍蝇叮花,装疯卖傻,韩柔又哪儿会不明白,顿时觉得无限委屈,哭腔道:“慕晚风,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慕晚风最怕的就是这招,每次他把万千霞惹哭后,也就没辙了。
“师、师姐,你别哭啊,要是让别人听见,我又得背锅了。”
韩柔胁迫道:“那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慕晚风无语凝噎,自己要是答应了,以后在别人听来又得误会,不照样是一个又黑又大的锅?答应不答应,这又有何区别?
见慕晚风沉默下来,韩柔哭得更凶了,眼泪哗哗往外冒。
“师姐,唉……我答应你就是!”慕晚风叹息道。
“真的?”韩柔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真的!”慕晚风心道,大不了有外人在的时候,就叫一声“喂”好了。
韩柔破涕为笑,随即又问道:“那你叫我什么?”
“呆子!”
看到韩柔又泫然欲泣,慕晚风立即改口道:“行了行了,师姐、韩柔、柔儿、小柔、柔柔,以后你爱听哪个我叫哪个,这样总可以了吧?”
韩柔咬着嘴唇,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道:“师尊叫我柔、柔儿……”
慕晚风无言以对,你自己都不好意思,我就好意思了?该我脸皮厚是吧?
“嗯,柔儿,我肚子饿了。”慕晚风转移话题道。
“哈哈……正好,我肚子也饿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不多时,一个面容刚毅的男子,便提着一只兔子,站在了门口,表情玩味地看着屋内的两人。
两人的奸情被别人听去,饶是慕晚风那上顶苍天,下贴地面的厚脸皮,也是忍不住像火烧。
更别说身为女子的韩柔了,她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