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立冬是结算日期吗?”折鸢手掐着叶灵灵的腋下,小家伙踩在炕上,蹲下,站起来,站起来,蹲下,玩儿的不亦乐乎。
“宋大官人,给不了钱,今儿推明儿,明儿推后儿,推到现在,大家伙实在忍不住把他家给围了。”折鸢深褐色的眼眸看着她说道。
“不止哦!俺还看见城里放印子钱的,还有富户黑着脸去了他的家,出来的时候脸更黑了。”沈如意神秘兮兮地说道,“估计他们现在都没钱了,还倒欠一大笔钱,这房子、田地都抵押了。”
“活该!”高满仓愤慨地说道,“贪得无厌,坑死人了。”接着又道,“小姐,您不知道,他们可恶的,收庄户人家的棉花,只给了两到三成的价格,最后竟然只给了一成。”
“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叶三娘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不敢置信地说道,“他们在祥平县卖的棉花,比府衙收购的高出两倍,甚至三倍的价格。”
“俺了个乖乖,难怪他们那么的疯。”一片惊呼声。
“等着看吧!他们的下场会很惨。”叶三娘冰冷的眼睛看着他们说道,“只希望波及不要太大了。”
“反正跟咱没关系。”折鸢浅褐色的眼眸看着他们说道,“咱们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结果如宋大官人他们这些是很惨,不但血本无归,还被陆大人给抓进了牢里。
这庄稼汉举着借据却无法兑现,这些贪得无厌之人不仅没有现银,家产也全部抵押了。
而他们也依律给判了斩首示众。
黎同知包括府衙在内有份参与倒卖府库的统统被判了斩立决。
“这就完了。”叶燕行从法场回来,两眼毫无焦距地说道。
“不然呢!该杀的都杀了。”来福哆嗦着双唇说道。
“那些庄户人家怎么办?”叶落行撩开窗户帘子看着外面失魂落魄的庄稼汉道,“他们的钱呢?”
“这个不知道。”叶三娘微微摇头道。
“只能自认倒霉吧!”高满仓驾着骡车哒哒朝家走过去。
“那是他们辛苦种的呀!”叶落行闻言直起身子,看着高满仓说道。
“自己种的没错,可谁让你不卖给朝廷的,要卖给私人的。”高满仓无奈地说道。
“你就是让他们赔钱也没有啊!”沈如意闻言幽深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
“不是,那田产、房子可以卖呀!卖了不就是钱吗?”叶燕行猛地睁大眼睛说道。
“卖给谁?那么多银子谁一下子又拿的出来呢!”叶三娘微微抬眉看着他们说道。
“呃……”叶燕行被问的哑口无言的。
“还有就是卖了田产,房子,有银子了,官府会将银子给庄稼汉吗?”叶三娘黛眉轻挑看着他们说道,“好即便官府给庄稼汉银子,这银子是按借据上给,还是按官府的收购价。”
“这又有的吵吵了。”高满仓闻言开口附和道。
“那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了。”叶燕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说道。
“你想怎么办?”叶三娘苦笑一声看着他说道,“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么办?”
“这已经很好了,像是宋大官人那样的富户命都没了。”高满仓庆幸地说道,“棉花没了明年再种好了。”
“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了。”叶燕行深吸一口气道。
“不然还能怎么办?”叶落行闻言挠挠头说道。
“你们书院还没开课吗?”叶三娘看着他们兄弟俩问道。
“没有!”叶燕行唏嘘地说道,“好多同学都不来了,家都没了。”
“王山长没事吧?”叶三娘关心地问道。
“没啥大事。”叶燕行深沉的眸光看着她说道。
“这是有小事了。”叶三娘闻言黛眉轻挑看着他说道。
“损失了点儿银钱。”叶燕行幽深的目光看着她说道,“他借钱给城中的富户了,参与的不深。不然得话……”
“那缓过来了吗?”沈如意关心地问道。
“没有吧!缓过来就该开课了。”叶落行轻蹙着眉头看着她说道,“要乱上一阵子。”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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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内河东村的村民显然也不太好,一个个都入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这你垂头丧气干什么?”连里长看着本家族人说道。
“哥,俺没听您的话。”连万有蹲在地上先抱着自己的头闷声道。
“啥意思?”连里长不太明白地看着他说道。
“俺只买了一部分给府衙,其余的卖给了宋大官人那个王八蛋了。”连万有痛哭流涕地看着他说道,“收了一堆的借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道,“俺连自家所用的都卖了。”
“你个混蛋。”连里长食指重重地点着他说道,“俺当时跟你说啥了?啊!”陡然拔高声音道,“你们答应的好好的,怎么转头就卖给宋大官人了。”
“这不是钱多吗?”连万有可怜兮兮地说道,“这谁也没长着前后眼啊!俺哪儿知道,宋大官人死翘翘了。”
“你们也是。”连里长目光一一扫过他们,他们则心虚地别过脸,躲避着连里长凌厉的视线。
“你让俺说你们什么好啊!”连里长给气得直跳脚。
“这不是想着多挣点儿。”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小声地咕哝道。
“现在好了吧!多挣了吧?都挣到那儿去了?”连里长黑着脸看着他们说道。
“跟宋大官人比起来,俺们的小命保住了。”连万有抽泣地说道,“就损失了这一季的棉花,明年俺们再种的话,还能弥补回来。”
“就是,就是,明年还能种。”
“总算有点儿安慰,不然连饭俺都吃不下了。”
“看看给急的,瞅瞅这嘴上燎的火泡,奶奶的,嘴都不敢张大了。”
“俺愁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还好,还好,明年种了就弥补回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互相安慰一下,心里舒服多。
“弥补回来个屁。”连里长没好气地看着他们说道。
“啥意思?明年不让种了?”连万有蹭的一下站起来急得跳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