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旭和老钱在食堂大口大口啃着包子。
老钱喝了口肉汤，吧唧着嘴：“哎呀，真没想到，在刚果金还能吃到这么地道的中国包子。这个羊肉馅儿好像下了点十三香，味道真不错！”
几个解放军小护士在食堂门口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小小声说：“看见没？那个黑壮小伙儿在吃第12个包子了，还没停！”
“喂，你还真帮他数了？”
“嘻嘻。数了。”
“真是个饿鬼投胎。”
“来咱们医院的同胞啊，都说咱们的包子好吃呢，嘻嘻……”
李队走了过来：“喂，都在嘀咕什么呐？”几个小护士哄笑一声散了。
见李队进来，老钱和陈光旭都站了起来。李队示意他们都坐下。
“李队，我师傅怎么样？”
“伤倒是不严重，骨头没事，就是失血过多，人没事，放心。”李队微笑着安慰陈光旭，“上个月我们才救一个中国小姑娘，这个月救一个中国警察，还都是枪伤。我这个维和医院呐，还真成战地医院了。”
“一周前还在恩吉利机场接你们两位，今天在医院就躺下一位，呵呵。”李队摇头苦笑道，“这可真是……”
老钱说：“李队，你在医院看到的，远不如我接触到的更触目惊心呢。你看到的是枪伤，我看到的是倾家荡产。刚果金这个地方……也真是邪门，国内的同胞就是不要命地赶过来。”
李队和老钱是熟人，两人说起刚果金直摇头。
陈光旭正艰难地咽下最后一个包子，听到这话，心里一动：“李队，你刚才说的那个中枪的中国小姑娘是不是你去机场送的那个？”
李队点点头：“是啊。和你们错过，呵呵。挺可爱一小丫头。”
陈光旭擦了擦嘴，连忙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图像：“李队，你看看这个小伙儿，他们是一起的，是不是叫马逸明，小马。他们一起到的这里，对吧？”
李队一看，惊喜地说：“是啊，是小马啊！这小姑娘的男朋友。来我们这里住了两趟呢。呵呵。哎，你们认识？”
“是的，认识。”陈光旭笑笑，眼睛眯了起来：“男朋友？……”
……
一缕晨曦从窗外照射进来。
郑成功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陈光旭正守在病床边。
郑成功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光旭，辛苦了。守了一夜吧？”
陈光旭摇摇头：“没，师傅，我在这趴了一夜，打了个盹，我睡不着。”
“唉……”郑成功叹口气，“老子不中用了。老胳膊腿儿不利索，办案子也不行了。看看咱俩这个狼狈样。老子这一世英名要栽在这刚果金了。”
陈光旭说：“师傅，别想多了，先吃点东西吧。”
郑成功苦笑：“吃不下啊……咳。给我倒点儿水。”
陈光旭把郑成功从病床上扶起来，递给他一杯水：“师傅，您要不在医院先把伤养好，案子的事情先放放。”
“放得下吗你说？”郑成功摇摇头，“这金沙萨的警察简直就是他妈的窝囊废！这么大一个凶杀案现场，硬是一点现场物证采集都没有，他妈的。好容易找到一个当事人，还是土匪婆，连一般的传唤程序都无法执行……一群废物啊！”
陈光旭想了想：“师傅，那个布罗妮留在金沙萨警局的口供对我们有没有用？”
“嗯……她的口供要看你从什么角度去看，老钱帮我们翻译的东西你都看过了？”
“看了。包括金沙萨警方提供的监控资料，都看了。”
郑成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思索一会儿，然后说：“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想法？”郑成功这个师傅倒是很称职，此刻他还是想借机考考自己这个徒弟。
陈光旭想了想说：“师傅，我琢磨了一下。监控资料显示是黑人团伙作案，布罗妮之前的口供也是说黑人团伙抢劫。这两点是吻合的。我觉得，基本可以排除是国内的人直接作案的。说不定，潘存贵的死亡真的与国内无关？”
郑成功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光旭，干刑警，你还没入门。”
陈光旭心里一跳：“师傅，您，怎么说？”
“凶手可能是中国人。潘存贵是中国人干掉的。这个案子基本可以定性为行凶灭口！”
陈光旭吃了一惊，望着郑成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郑成功干笑两声解释道：“没错，监控资料显示是黑人冲进了那别墅行凶，你看到的是乌漆嘛黑的几个人进去了，你没有注意到那几个假黑人的发型和装束。”郑成功闭着着眼睛边想边说，“那四个凶手都是三个小平头，一个半秃。黑人是卷发，剃小平头不是那种效果。另外，他们几个全部穿皮鞋运动鞋，t恤衫、牛仔裤、西裤，这些款式都很修身，搭配也很合体，是国内的款式。你对比一下和你今天交火的那些黑人土匪，拖鞋，劣质跑鞋、皮鞋，衬衫下摆都搭在外面……这些都是很容易被忽视的细节。嘿嘿。”
“我早年间干刑警就学会一门本事，在广惠的大街上一站，从我眼前走过的人，我看一眼就能判定这个人是外地人还是本地人，八九不离十。看这个监控，我瞟一眼就够了。这个监控资料传回去，让技术科的人再研究研究，我相信结论和我的差不多。”
“其次，金沙萨警方的报告显示，那别墅里的6具尸体，没有一个死于枪击，要么死于钝器击打，要么被折断脖子。这绝对不是一般黑人劫匪干得出来的。只有职业杀手或者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才有这个能力。真是干净利落啊……”
陈光旭听得心惊肉跳，自己这个师傅果然不是一般人。
“这种杀人的手法，我们可以去金沙萨警局让他们帮忙协查一下，看看他们本地有没有其他的案例。我的直觉不是劫匪的手段。”
郑成功喘了口气，休息了片刻又道：“那个布罗妮一听说有中国警察要来传讯她，二话不说就给我们安排了一顿枪子儿，差点儿被她干掉，这是个最大的疑点。这个土匪婆子不是个善茬，背后是有故事的。很多案发现场的细节和她对一对质，再了解下案发的始末，相信我们会掌握更多的情况。可惜，警方这些废物拿她没办法……
陈光旭说：“师傅，我看那个老钱是个怕死鬼，这家伙昨天吓坏了，估计找他帮忙他会找借口推脱。往下该怎么办？”
郑成功喝了口水：“今天我休息一天，明天我们回金沙萨警察局找找那些饭桶。狗日的枪一响撒开脚丫子就跑……”
“师傅，真那么着急吗？您这身子吃不吃得消？”
“唉……吃不消也得干呐光旭。周支那里军情如火啊。”郑成功突然想起一件事，“哎，我受伤的事情别和家里说啊。别让他们担心。”
陈光旭欲言又止，咬咬嘴唇：“知道了，师傅。”
“我刚才讲的对不对啊，咹？你好像又不同意见？讲讲？”
陈光旭迟疑了片刻，猛地摇头：“没有，师傅。您讲的我都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