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林氏的袖子,
“母亲,算了吧,我也不是很想做那嫡长女......”
林氏眼睛红红地拍了拍云望舒的手背,十分护犊子地说道,“望舒别怕!只要母亲还在这云府,那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云望舒:“......”
她是真的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可是母亲却总是那么执拗,怎么也说不通!
云烈蹙紧眉头,有些看不明白,“夫人,你这又是何意?望舒如此懂事,我们做父母的该高兴才对啊!咱们一家和睦不好吗?”
林氏的眼泪扑簌簌地掉,“将军怎么如此认为?望舒她懂什么?她分明是觉得,连她的亲生父亲都不向着她,才被迫如此懂事!”
云烈张了张嘴,很是诧异,有吗?他觉得望舒这孩子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做作啊?
云老夫人也忍不住皱了眉头:“......林氏,你是否有些过于敏感了?”
云望舒也赶忙开口,“母亲,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父亲说得对,做那嫡长女也没什么好的,又累又......”
“望舒,你无需多说!”
林氏打定主意,一定要将此事做成。她撂下狠话,
“老夫人,将军,望舒她是云家的血脉,这嫡长女的位置,必须是她的!妾身这个做母亲的人,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受委屈!
既然话不投机半句多,妾身也不指望你们!”
说罢,就拉着云望舒拂袖而去。
“夫人!”云烈忙起身想去追,但云老夫人重重地一拍桌子,将他拦了下来,“你站住!”
云烈只好又顿住脚步,回头去看向云老夫人,“母亲?”
云老夫人重重地叹息一声,徐徐道,
“烈儿,你刚回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只怕要乱你心神。有些事情,只看表面不够,还要看到内里,母亲必要同你言明利害关系。前些时日,我病了一场......”
云烈点点头,眼神中一片焦灼,忙道,“母亲?您病了?为何?”
云老夫人摆摆手,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不打紧了,母亲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只不过当时因着母亲病了,却也是叫人摆了一道!”
云烈眉头皱的更紧,“怎么一回事?”
云老夫人叹了口气,眼神一片清明,
“当时,皇上派了那静贵妃大张旗鼓地送了许多东西来......林氏还喜滋滋的,咱们羲和却看得明白,皇上那番作为,分明是对云家心有忌惮,要一点一点地将云家放在火上烤啊!”
云烈心头一震,风尘仆仆归来的汗水腻在身上变得冰凉,“儿子竟不知,还有如此事情......”
为官多年,这点政治敏感度他还是有的!
被皇上刻意捧着,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云老夫人见他听进去了,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接着说道,
“好在咱们羲和机敏,当即向那静贵妃示弱,这才叫那静贵妃脸上好看了些......”
云烈点点头,“是呀,羲和她一向行事沉稳。”
云老夫人又道,“羲和在知一学堂的一番作为,想来你回来路上也听说了。
她为着朝堂立下这天大的功劳,皇上定然对此十分看重,这时候,若是林氏在羲和身上做什么文章,那岂不是要打皇上的脸?
云家若是此时再在皇上心中落下一个不知好歹的印象,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云烈额头又冷汗落下,“母亲!且不说羲和如今名声在外,就算她是寻常的闺阁女儿,儿子养了她二十年,她就我的亲女儿!是咱们云府的嫡长女,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云老夫人点点了头,脸上的神色和缓了些,
“烈儿,这件事摆在明面上的,是羲和的身份,内里牵扯的,却是咱们云家百年基业!烈儿,你一向是个警醒的!云家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一举一动都要谨慎再仔细!”
云烈心知兹事体大,忙应下,“儿子知晓!”
云老夫人见状,语气也渐渐和缓下来,挥了挥手,“如今皇上让羲和办这场策试,便是一个警示。眼见着是世家的权势太过,触到了皇上的逆鳞,这才要提拔寒门贵子!”
“烈儿,也警醒些,如今天下太平,你手中的兵权,也无需再握得那么紧了!”
云烈腰弯的更深,这些事情他并非是想不到,但有母亲为他操心,他实在是感恩不已,“多谢母亲教诲!”
世家大族便是如此,所有人心往一处想,才能长久的屹立不倒。
云老夫人说了这么半天的话,似有疲态,
“烈儿,你去吧。林氏那里你好生宽慰着些,你院里的事,母亲也不好插手。只一样你要记在心里,家和方能万事兴。”
云烈面色郑重地弯了膝盖,扑通一声,直直给老夫人跪下,以额触地,
“儿子今日,多谢母亲提点。儿子现下心中一片敞亮,自是知晓该如何行事。”
说罢,起身快步退了出去。
“去吧,去吧。”云老夫人望着云烈离开的背影,眼睛眨了眨,忽然落下一行清泪。
一旁的如嬷嬷捻起帕子为他拭泪,“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将军不是把您的话都听进去了吗?”
云老夫人闭了闭眼睛,“这是云家的一道坎,只希望能安然度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