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赵节度使的马车前,李惊云对马都尉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后,清了下嗓子,朗声说道:“赵公,我等已经查验尸体完毕,有重要的结论向您汇报。”
马车里的人明显吃了一惊,紧接着发出窸窣的声音。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出来,把马车的前帘撩了起来。
赵节度使把身子探了出来,双眼中泛着激动的光芒,上下打量着站在马车旁边的三人。
“哦?马都尉,可有什么重要的发现,速速道来。”
马都尉当即把三人进到义庄后的情形跟赵公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话语中不乏对李惊云的溢美之词。
“哦?张三兄弟,你真是让赵某人大开眼界。小小的年纪,却有这般惊天纬地之才,长大后必成大器。这是朝廷之幸,更是黎民之幸!”
赵公此刻在心中已有决断,他要尽自己所能,把李惊云收入麾下。即便对方多半是朝廷钦犯,皇室遗孤,他也毫不在乎了。
“赵公,我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惊云抿着嘴唇,说道。
“请讲,但说无妨!”
赵公痛快地回道。
“不知刘一刀现在何处,是否与赵公保持联络?”
李惊云一边问,一边留心观察对方的反应。
“刘一刀?此人在那天晚宴之后,便不见踪影,就连他手下的五个结拜兄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怎么,此案难道与他有关?”
赵公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了心头。
李惊云倒是心中一阵轻松,既然赵公早早与此人断绝了来往,便没有其他的担心和顾虑了。
“刘一刀的右手掌心处,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疤痕,是被一位世外高人用树枝所伤。义庄的院子里,一具女童的尸身胸前,就有一个掌印,掌心部位也有一块奇怪的疤痕,几乎可以断定就是刘一刀的。而且,杀人行凶者一共六人,与峨眉六鬼的人数完全吻合。即便不能确定凶徒就是此六人,他们也有着非常大的作案嫌疑。”
李惊云一字一句地分析道。
此时,赵公的心中却有如翻江倒海一般。他甚至可以断定,行凶者必定就是刘一刀等六人了。
一来,蒲州城向来太平安定,有丐帮总舵在此,几乎完全震慑住了江湖中的宵小之徒,让他们不敢来城中造次。
刘一刀等人来了之后,却突然发生了如此的惊天大案。
赵公之所以一直没有联想到刘一刀,这便是犯了灯下黑的毛病,潜意识里还认为对方是安禄山的门客,不会是作奸犯科的凶徒。
二来,刘一刀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自从那天晚宴之后,刘一刀既无法完成安禄山交给他的任务,又在众人面前被李惊云所伤,受到了奇耻大辱。
但是,他忌惮于李惊云手中的子午断魂针,而且丐帮高手如云,无法直接复仇,便决定杀害周大财主全家,一来是为了泄愤,二来也为了筹集六人归隐山林的财富。
之所以过去了一个多月才突然下手,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伤势尚未痊愈,另一方面多半是想等风无痕离开蒲州后再下手,这样更加稳妥一些。
“赵公,请您回忆一下,案发当天你接到报案是什么时间,又是什么时间下达了禁令,关闭了所有的城门。”
李惊云问道,声音略微有些激动。
赵节度使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凝神回忆了一下,激动地说道:“听到报案时,我正在吃早饭,距离城门开启最少还有一个半时辰。我当时下达了两个命令,其中一个是让马都尉带队去查看现场,另一个就是下令让城门官吏封闭所有城门。这么说,这六人还在城中!”
李惊云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可是,蒲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难道让军士们挨家挨户去搜?恐怕搜上个把月,也难以找到刘一刀等人。他们可都是个个身怀绝技,一旦狗急跳墙,后果不堪设想。”
马都尉在一旁说道,虽说知道了凶徒就在城中,可是该怎么抓住他们却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赵节度使此刻已经把李惊云奉为上宾,当即客气地问道:“马都尉所说,确实是个最大的难题,不知张三兄弟有何高见?”
李惊云闭上眼睛,沉吟了半晌,忽然眼睛睁开了,说道:“我们不妨来一招引蛇出洞,打开城门,让他们出城!”
马都尉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这算个什么计策,不是放虎归山吗。如果真的放走了凶徒,既不能平民愤,又不能令朝廷满意,简直是下策中的下策。
赵公却好似明白了一些,不放心地说道:“这个计策如此明显,难道对方不会觉察吗?”
李惊云赞叹地看了赵公一眼,果然不愧是马都尉的顶头上司,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本意。引蛇出洞只是个套路,结果绝对不会是放虎归山,而是棒打七寸,把这些害人的毒蛇一网打尽!
“赵公放心,毒蛇一定会出洞的。因为有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理由,让他们必须探出自己的身躯出来。”
李惊云微笑着,胸有成竹地说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赵节度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当即说道:“张三兄弟,这个计划就由你来实施。马都尉及其手下兵丁任你差遣,蒲州城里的大小官吏,你可以手持本府的令牌直接发号施令。只有一点,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一定把这些杀人的凶徒全部绳之以法!”
赵公说完,从身上掏出令牌,郑重地交到李惊云的手上。
李惊云双手接过令牌,抱拳道:“赵公放心,在下定不辱命!”
“现在,本人代赵节度使下达第一个命令,明日开启城南大门,守株待兔!”
李惊云高举令牌,说道。
“末将遵命!”
马都尉虽是一介武夫,但也明白了李惊云定然有其他的安排和考虑,当下也不再多问,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马都尉戎马半生,早已经学会了服从,不该问的绝对不会多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