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灯安静的睡着,我照旧试了试他的呼吸和脉搏,依然没有。
我走到这里来,此刻觉得有些疲乏了,把头埋在他的床上,自言自语道:“沈灯,什么时候你才能醒过来啊!唉!”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头发上爬着,是不是又有虫?
我抬起头,却忽然意识到,那是手指。
沈灯醒了!
他此时,正抚摸着我的头发,笑吟吟的说:“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祈祷让我醒过来啊。”
“才没有。”我赶紧否认。
“哦?”他的眼中带有笑意:“那么,你是不愿意让我醒过来喽?”
他掀开了被子,然后坐了起来,伸手要拉我。
“等等,疼疼疼疼!”
他这么一拉我,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前倾,大概是扯到了我的伤口,顿时我的脸上皱成一团。
“怎么了?”他紧张的问,松开了手。
“没事,我受伤了。”我摇头。
“你哪里受伤了,让我看一下。”沈灯比我还要紧张。
“小肚子。”我回答道。
“让我看看。”
沈灯把我打横抱起,让我平躺在床上,接着就开始解我病号服裤子上的松紧带。
“沈灯!”我按住他的手,此时羞红了脸。
沈灯的心里,大概是没有男女之大防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就急着脱别人的裤子。
而我伤到的这个地方,又怎么能给男人看?
我按住他的手,道:“这个地方,不能给你看。”
他看我脸红了,又看了看我小肚子的位置,然后恍然大悟:“小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你伤得怎么样。”
“没事了,伤口不深,很快就能出院的。”
我此时想从床上起来,可是这样又得用到腹部的力量。
我笑着对沈灯说:“你能不能扶我一把,让我坐起来?”
沈灯一只手扶着我的腰,让我坐起来。
他满足的看着我,似乎是一个小孩子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冰糖葫芦,然后把另一只手放在了我的手上,道:“你放心,只要我沈灯还在这个世上一天,就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他的神情如此的专注而认真。
我看了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不禁想:看见他醒过来,真好。
可是……我都从床上起来了,他能不能把扶在我腰上的手拿下来?
“一会儿看不见你,原来你跑这里来了,怎么,你们两个就是想住一间房对吧?”
护士小姐推门进来了。
她就是那个把我推到病房的护士,此刻,她略带玩味的看着沈灯环着我的胳膊,忍住了笑。
“该吃消炎药了,病号同志。”
护士把几片药倒在了我的手心。
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沈灯说:“你……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咳咳咳!”
当然见过,把沈灯送来急诊的那天,当班的就是这个护士!
“啊,好像你是一直昏迷的那个病人对吧?”
听见护士这么问,我松了一口气。
“对,我本来昏迷,现在醒了。”
沈灯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去通知你们的朋友。”
护士转身出了门。
知道沈灯醒了,何弃疗他们都争先恐后的跑进病房。
“奇迹啊,真是奇迹啊!”何弃疗笑呵呵的捏了一把沈灯的脸:“失血那么多居然又生龙活虎了!”
“哥们儿,听说你会龟息*?抽空教教我呗。”
这话是梁兴扬说的。
我差点笑出声来。龟息*,是何弃疗从哪本武侠小说上弄到的名词吧?
“龟……龟什么*?”
沈灯没有听明白。
何弃疗一把把胳膊搭在沈灯的肩膀上,道:“就是龟息*啊,是吧,这种一代传一代,传子不传女的隐秘法门,怎么能够轻易的教给别人呢!是吧?沈灯?”
沈灯只是读懂了何弃疗的眼神,附和着点点头。
“各位……”
我们几个都在嘻嘻哈哈,那个严肃的中年女人,却忽然在我们身边出现,道:“你们谁出来和我谈一谈那个宾馆老板的事?”
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难道这个女人是警察?
是因为我们杀死了宾馆老板而来的?
我急忙道:“是我杀的宾馆老板,跟他们没有关系!”
听见我的话,中年女人打量了我一番,道:“你就是那个被刺伤的张小九吧?我不是警察,我是民俗研究所的人。”
原来如此。
何弃疗站起来,拍着胸脯,道:“我跟你谈。”
“你不行!”中年女人一口就否决了何弃疗。
何弃疗脸上是受到打击的一副天塌的表情。
“梁兴扬道士,我们出去谈谈。”
梁兴扬道士道:“唐小姐,我们这里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出去谈了,就在这里说吧。”
这个被叫做唐小姐的女人,抬头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在看有没有监控镜头,她道:“好吧。”
她把两手在胸前交叉,干练的说:“宾馆老板已经死亡。不过死得有点离奇。”
“他不是被我用马扎抡死的吗?”何嘉莉怯生生的问。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你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一个人可以死两次?”
何弃疗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们跟我来,来看宾馆老板的尸体。”
唐小姐觉得用事实来说话,会比较好。
我们跟着她,到了太平间。
一具尸体,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这真的是医院吗?连太平间里,只有这么一个死尸?
唐小姐似乎是发觉了我的疑问,说:“我已经让她们把所有的尸体都转移了,放这里是不可以的。”
“为什么?”我问。
“为什么?”她扫了我一眼:“你看了尸体之后就知道了。”
宾馆老板的尸体,本来应该是两只眼睛的地方,现在是两个巨大的空洞!
这是死后被人挖了双眼了吧?
我控制住自己想吐的冲动。
而唐小姐这个时候似乎不以为意,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根伸缩型教鞭,在本来应该是眼睛,但现在是血窟窿的地方搅动着,那样子似乎是在搅动自己的雀巢咖啡一般。
“唐小姐……”梁道士也受不了了。
“还有这里!”唐小姐一把扯开死者的上衣衣物。
我俯下身子就吐了。
我们这几个人,除了沈灯,也都绷不住了,冲了出去,在走廊上哇哇大吐。
死者的衣服里,是被剖开的胸膛,但是里面什么器官都没有,完全是空空荡荡的血水!
唐小姐简直是旁若无人一般,又用那根搅过眼部的教鞭,开始搅动着死者的胸腔。
沈灯若无其事,站在唐小姐身边,还时不时往死者那空无一物的胸腔里看。
我捂着嘴巴,看着唐小姐教鞭,指着各种器官该在的位置,对沈灯说:“小伙子不错啊,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们几个吐完了,都脸色苍白的回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是变态杀人凶手干的吗?”何弃疗用一块手绢捂着自己的下半边脸。
“不是,是他动手刺伤张小姐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个状态了。”
唐小姐继续点着死者的暴露的胸腔。
“那么说,我们是和一个死人在搏斗。那这是?控尸术?”梁兴扬反应了过来。
“不是控尸术,这是一种罕见的蛊。”
当唐小姐说起“蛊”这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闪现出了光芒,好像打开了一个开关,脸上顿时充满了生气。
“蛊?”沈灯重复了一遍。
他看了看尸体,然后后退一步。
他和我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我此时,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我们,碰到过的,最擅长用蛊的人,是钟燕燕。
钟燕燕,果然是恨我恨到杀死我的地步?
解释完了,唐小姐心满意足的给尸体盖上了白布。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说:“你们几个,吐的东西自己收拾好啊。别给医院的清洁工制造麻烦。”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在病房里我们过了好一会儿,才都平复下来。
我们都用水龙头上的水,一遍遍的漱口。
我感觉自己的胃里都吐空了,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问道:“这个唐小姐,是什么人?”
何嘉莉想说什么,被何弃疗制止了。
梁兴扬开口道:“她本职工作是一个生物学教授,然后就是民俗研究所的人。她的样子脾气性格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
最后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未婚”。
“啊,还未婚啊……”此时,何嘉莉慢悠悠的说出一句,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瞟去。
那眼神,似乎是在看何弃疗?
看唐小姐的年纪,大概已经有四十加了吧,女人在这个年纪未婚,那么一般就很难出嫁了,孤独终老什么的,真不是好玩的。
但是看她的翻动尸体的样子,如果是普通的男人,真的会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吧。我哑然失笑。
何弃疗此时不知道在想什么,很明显的在走神,被梁兴扬拍了一下背部,他不由自主的说:“该不会这位唐小姐,还养了一只黑猫吧。”
“你怎么知道的?”梁兴扬看着何弃疗:“你见过她?听过她的事?”
“没有,我只是读科研资料,在人物访谈里,见过她的名字而已。”何弃疗赶紧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