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故事里面的道理如何如何,亦或是那些故事被某些学者过分解读后,延伸出来的道理有多么深刻,多么至理名言,有时候都不定能起到什么作用。
千年的帝国,百年的学宫,能有的故事很多。
无为峰的故事。
学宫第一任祭酒的故事。
某位皇帝的故事。
……
或……桃源的故事。
在帝国百姓心中,学宫是唯一能够修行的地方,他们不明白也不知道在帝国还有那么一处让人神往的世外圣地。
千年的桃源,出现过许多不明的强者大家,那些老一辈的故事早已被埋在黄土之中,不被世间人所知晓所谈起,眼前的人间才是最真实的人间。
无可否认的真实。
林亦走在小路上,由于他之前嚣张霸道的手段,导致遇见他的学生,即便是想要向前说几句,都会犹犹豫豫半响,最后带着难看阴沉的脸离开,走之前,还眼里带刺的瞥了眼林亦。
对于这些毫无作用的反击,林亦向来不会在意,在他看来,一道眼神便可杀死人的修行者,想来世间是没有的,至于能否有那种修行境界,他曾经想过,太过不切实际。
世间修行,总是有些定论。
唯有世间能有的举措,才可被纳入修行当中,眼睛始终都是晶莹的肉眼,身体手臂也依然是那血肉之躯,即便你跨入修行门槛,走到天命巅峰,血肉之躯依旧挡不住淋漓锋芒的剑。
若是可以,那春雨末的徐临浮如何会死在景云的手中。
想到那夜的情况,鲜血泊泊无力倒地的徐临浮,简直死不瞑目。即便是太子殿下出手作保,景云依旧不讲情面处置了一名天命境的修行者,让林亦感慨的同时,又惴惴不安好奇。
天命修行者依然会死。
而景云能不惧帝国太子,未来储君的脸面,直截了当的拒绝,像是狠狠拍了几巴掌在那位殿下脸上,又是直接杀了名天命境,脸色都无丝毫变化,半点可惜强者的表情都看不见。
一直以来,他都没深思过景云到底是谁,到底有着何种深不可测的身份。
能直接入宫面圣。
是皇帝的人?
可……看着好像不是那样,那日走出皇宫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完全不加掩饰的厌恶,可见景云是发自内心的不喜欢这座宫城,不喜欢那密密麻麻满眼深红的砖瓦。
林亦不敢问。
怕问出的答案不该他知道,怕问出的答案是他目前不能承受的,反而还会影响他后面一系列计划,所以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怎么问过景云真正的身份。
不敢,亦不愿!
……
……
虽然不少学生都记恨林亦,同时又深深畏惧林亦的手段和凶戾,担心一旦自己上去拦阻斥责,会如同之前那被刺穿手臂的学生一样,被林亦狠狠刺穿。
对于学生而言,尤其是那些书生来说,他们立志要直入官场,手捏笔乃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一旦手臂被刺穿,将来捏笔势必造成影响,严重者可能再也捏不住笔,算是毁了官道。
那些修行的,自然也如此。
所以他们深有惧意,不敢贸然拦阻斥责。
慢慢悠悠地走着,一路上遇到过不少的学生,无人胆敢上来拦他,虽然很是一帆风顺,却也缺少些乐趣,本来想着的那些事情也无法实施。
来此见梁兴居,他有个极其明显的意味,那便是试探梁兴居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在学宫中做事,势必绕不开梁兴居这位学宫祭酒。
一直以来,对于梁兴居的态度,林亦都没有明显的亲近,更没有明显的信任,没有明显的那便是不亲近不信任。先后两人告诉他学宫神圣不可侵犯,学宫又是他后面计划中最重要的保护伞。
所以他必须思考学宫的态度,于是有了这次浅显的试探。如果梁兴居真的要帮助他,那这次便不会说些什么,如果梁兴居不是真心,即便要惩罚他,刺穿手臂,不见得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可以弥补,顺带看清楚梁兴居。
眼下他做了,对梁兴居的信任多几分,却没到达任何事都可以说的程度,该有的警惕忌惮依旧存在,学宫祭酒高高在上,他不能也不敢忘记高位的可怕。
本以为会一直一帆风顺,直到有位手持书卷的年轻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他离开学宫的去路时,他才明白,一切果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学宫的学生也并非全都是胆小怕事的模样。
青年身形高大威猛,穿着灰色的长衫,捏着书卷放在眼前,没有看林亦的剑,嘴里吟诵着含糊不清的书文,径直站在道上,来回踱步,怎么都不离开道上。
林亦向前走几步,抖了抖手中的剑,面无表情,言辞平淡道:“请让开路,让我过去……”
青年不理会,向前面走了几步,渐渐靠近。
林亦捏着剑,几欲拔剑,想了想那件事情,还有来时的试探,现在再做这样的事情,完全没有意义,学宫的威严,他不是真心想要挑衅,剑出鞘而瞬间回鞘。
书卷抬起,青年猛然撤开书卷,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瞳,射出道摄人心魄的目光,如同深渊般的漩涡般不可测,林亦被这道眼神彻底镇住,挣扎扭曲,恍然醒悟,惊悚地后退几步。
青年瞥了眼林亦,又是将视线落回书卷,淡然道:“本来以为你会如同之前一样,对我拔剑刺来,没想到剑出鞘后,居然又被你回了鞘,真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高兴……”
眼前青年深不可测,林亦收敛晃晃的神情,提起内心的忌惮,问道:“有什么值得高兴,又有什么值得失望,学宫神圣不可侵犯,在学宫拔剑本来是错事。”
“我怎么可能一错再错!”
青年讶异地看了眼林亦,含笑说道:“怎么可能一错再错?学宫之中,本就不该出现错事,你做错了,不是你不再做,就可以被原谅的。”
林亦眉梢一挑,问道:“那你想要怎样?”
青年摇头,转身离开:“我又能怎样,又不该我怎样……”
“我只是学宫中的学生。”
“有点好奇罢了。”
林亦望着那道突然出现,又说些怪话的青年背影。再抬头视线远眺,观学宫中能观之景。
真是怪怪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