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十八年是皇帝陛下继任以来帝国最平静的年岁,也是帝国历史上较为安定勇猛的世代。原宋越两国的疆域被南军占领,坐镇两道的南军是帝国最强军。
两国的珍奇宝贝在皇帝陛下授意下,开始源源不断搬出宋越两国原先的皇宫,以最快最稳妥的方式运送的帝国都城咸阳。
西方诸国的代表,天池圣地派人从西方而来,直接通过西军驻守的无为峰通道,来咸阳朝贺皇帝陛下的寿辰,同时在鸿胪寺的官署中,帝国与西方诸国来人展开了关于各种贸易的洽谈。
虽然在十几年前,帝国军队和西方诸国展开了场无比惨烈的厮杀。西方诸国的盟友宋越两国被灭,连是被天池视为壁垒的几个小国,都毫无意外被帝国南军踏平灭国。
战争是暂时的。
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
唯有永远的利益。
两方洽谈商贸,在鸿胪寺展开场旷古烁今的争辩,最后以帝国鸿胪寺官员获胜为结局。帝国在双方边境设立贸易市集交易,以帝国占据大头为最后的谈判结果。
虽然西方诸国有所不服,可帝国雄距东方千年时间,不足以全部做到自给自足,却可以在某些非必须的物资上面,不用依靠双方的贸易来补充。
这也是西方诸国,不得不屈服鸿胪寺条件的原因。
去年的任何事情,都朝着最开始预料的轨迹发展,偶尔出现几件非常让人心情愉悦的好事。而天圣十九年的开局,皇帝陛下出城受到间谍的刺杀,咸阳城里面出现各种怪异的损毁。
对帝国而言,都是危机的前兆。
……
……
十几年前那场大战结束后,帝国开始了十几年的风调雨顺,如今时年的种种事情,都让人忍不住侧目,想要看清楚,在平静的帝国深海里,到底有着何种不可测的暗潮汹涌而来。
林亦百无聊赖靠在粗壮树干上,余光时刻注视着官道上歇斯底里的王涛,早已在心中定下基调,今夜王涛必须死。
死之前,还需要问出那些最至关重要的讯息,截止到目前为止,林亦待在树林里面长达半个时辰,月缺的偏移到达顶点,世间的光暗正在交替,树林里最黑暗的时刻即将到来。
嘶吼怒吼间歇不断。
可以预见王涛触及最底线的疯狂已经不远,所以他还是等待着,等到王涛被折磨的失去理智,失去间歇性的冷静,完全丧失思考能力的时候,便是他出手的时机。
身形闪动,越过某道空隙间,剑刃挥舞,一道剑光寒芒猛然射出,穿过那些阻碍的树干,直接洞穿树干到达官道上,王涛的身边。
不经意间,王涛的左臂出现道更深的血痕。
反复无常,王涛的身上出现了数十道深深浅浅的痕迹,脸上的狰狞已然掩盖不住,这里距离咸阳城还有很远,月缺被乌云遮蔽,且慢慢有了下沉的趋势。
举世最暗即将降临。
……
……
淅淅沥沥的春雨拍打着王涛的脸颊,雨势渐渐有了加剧的趋势,啪嗒作响的声音在树林里面越来越响亮频繁,那些枯黄落叶上面早已湿润。
空中的湿意越来越浓稠,雾气蒙蒙遮蔽了周遭,轻柔的清风吹过来凛冽刺骨,寒意好似侵入骨髓般,王涛忍着怒意,忍着惧意,全身忍不住的剧烈颤抖起来,双眸眼帘高高抬起,欲穷千里目望见整座树林里面的敌人。
开始的时候,他已经答应告知那人所有他想要问的问题,即便如此,那人依旧沉默了很长时间,又给自己来了道血痕,让他愤怒的同时,更加琢磨不透树林间那人到底想要如何。
“你到底想要如何?”
“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都可以告诉你!”
……
……
呜呜呜是寒风呼啸。
呜呜呜是悲凉哭泣。
没谁能想到在河北道叱咤风云的王涛,会在咸阳的树林间被逼迫到哇哇哭泣,除了感叹之外,很难升起别的情绪。
林亦躲在树木后面,冷眼看着王涛颓然的哭泣,抬头望着天穹挂着的那轮月亮,稀松的月光越来越暗淡。
举世最暗的时刻来临。
林亦闪动着自己的身影,迅捷无比的脚力在树林间来回,渐渐靠近那条空荡的官道,直至某棵树木前,骤然停下脚步,手轻轻的触到树木上,剑从侧边猛然挥出。
一道剑意迸发。
顺着缝隙直射而出。
来到官道上。
王涛似早有知觉般,从地面腾空跃起,躲过了这道凌厉的剑意,软剑围绕着他的身体,划出道白色的剑弧,一点寒芒出现在他的剑尖,顺着剑意的轨迹射出。
他的身形跳动,一脚踩在树干上,借力使力,一剑刺出,随着那道射出去的寒芒轨迹飞跃出去。很明显,在此之前,王涛便在注意着周遭的变动响音。
能在如此环境中迅速醒转过来,或从未陷入无尽急躁的心绪中,王涛的意志都可以称得上恐怖且坚定。
不受任何影响,坚定完备的意识。
可见恐怖。
林亦看到那道过来的寒芒,手用力拍打树干,穿梭在树林间,留下道特别明显的黑影。才离开,一柄软剑直接刺穿了那根树干,留下极明显的洞口。
“如此劣势下,居然还能保持这般坚定的思绪,随时注意着周遭的响音,做出必杀的一剑,看来你没我想象的那般简单!”
“世家出纨绔,也不尽然。”
听着树林里面传荡的话,王涛脸上的扭曲狰狞一闪而逝,恢复最开始的平静,仅仅皱着眉头,阴沉着脸,问道。
“你到底是谁?”
“我又要那些地方得罪了你?”
黑暗中,林亦身形不动,说道:“你并没有得罪我,我在此之前,也从未见过你。”
“至于我到底是谁?你只需要记住,我是杀你的人就行了。”
王涛蹙眉思索了阵,沉声问道:“是有人指使你前来杀我?如果是指使,那别人能给你什么东西,我也可以给你什么,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冷笑自林亦脸上悄然出现,又淡然消失,说道:“杀你,不是谁的指挥,只为你曾经犯下的恶行,不仅仅是你,还有你们王家,以及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