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刚刚师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云安一脸狐疑地看着师兄,眼珠微微转动着,在思索师兄说得出名到底是那件事情出名。
林亦被皇帝陛下特招入学宫,两月时间内该是早就传遍咸阳,怕是帝国其余道州之中,都已经有关于林亦的传闻。
但越是如此优秀的学生,太常卿该是特别重视才对,怎么可能让他去南境保护南帅,与那些不知修行境界的刺客搏杀。
太常寺是九卿之首,仝致远的故事,云安在年幼的时候不止听过一遍,任是谁都无法想到世间还能有让皇帝如此信任的朝臣。
仝致远历经三朝而屹立不倒,如同巍峨泰山般矗立在朝堂之上,要是单论起来,位列三公的两位丞相,都比不过太常卿仝致远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更加传奇的是先帝时期,太常卿仝致远的那名儿子,娶先帝最宠爱的公主,当今陛下最亲切的一母同胞的姐姐,又是和当今陛下一起长大的恩情。
幼年时便得到了先帝的预言,等到未来进入朝堂,必然是位列三公丞相的存在。仝致远隆盛于先帝,坐在九卿之首多年,御史大夫的位置简直唾手可得。
一门两位三公,若成可堪帝国最传奇的世家。
当然没人认为这种世家不会成,实在是仝家和皇室赵家的关系太过密切,密切到有人怀疑仝致远或许本身就出自陇西赵家,只是后来改姓而已。
后面先帝赐名仝致远幼子,且赐姓赵氏,又名赵童的时候,便让这种流传在市井中的猜测越发真实几分。
仝致远如此地位,和皇室关系这般密切,自然会以帝国的将来做打算,如林亦这样天资卓绝的学生,断然不会听其名声便任由其去冒险。
云安摇了摇脑袋,示意自己不懂:“要说林亦的名气,整个咸阳怕是比我都还要强几分,要是在帝国来说,两月时间,应该是传遍了其余道州。”
“但我想,太常卿不可能会因其天资卓绝的名气而让他必须去南境保护南帅,如林亦这样的学生,再如何,都担得起帝国未来的重担。”
“不知道师兄指的是哪方面?”
说罢,云安态度极为认真的洗耳恭听。
瞧着云安这番认真的模样,梁兴居想到了曾经,曾经他初入学宫拜在老师门下,老师管理学宫而无从授课教授,则是师兄时常为他答疑解惑。
凡是师兄答疑解惑时,梁兴居都会极其认真地搬来板凳,坐在师兄旁边,双手杵着下巴,极其认真的听师兄讲解修行的路径。
辗转间,十余年过去。
物是人非……
可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桃花依旧在,故人不曾闻。
而以前长居学宫时,云安听他讲解疑难的时候,正是眼前这番认真的景象。一晃多年过去,他和师兄之间变得严重,倒是他和云安之间的关系还如曾经。
梁兴居尴尬地笑了笑,唇角微挑:“能有什么好出名?”
“两月前,仗着学宫有史以来唯一特招的名头,让他的名字传遍帝国十大道州。好的名声难得,坏的名声要来,不是轻而易举。”
这下子,云安算是清楚师兄口中的出名是什么意思了,极为尴尬羞愤的笑了两声,扯开话题说道:“确实如此,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两个月来他都没怎么上课,但是这段时间,居然老老实实在学宫里面上课,让我感到有些奇怪,又琢磨不出半点头绪。”
“之前,言正忡来学宫的时候,陪同的青年倒是说过,杀学宫学生的凶手剑法高超,一剑封喉,修行境界不明。”
“又分析王涛本没什么仇人,能在夜晚的学宫外面杀人,要么知道王涛的踪迹,要么一直在树林里面等着王涛。”
“我认为后者的可能性很小,要不然解释不了那死了的两名洞源境修行者,前者的话,必然是学宫里面的学生才清楚,那段时间唯有林亦没在学宫。”
“但是林亦没来过学宫,更从未和王涛产生交集,按照道理来说不可能,且林亦的境界不过离窍巅峰,应该无法面对两名洞源境修行者。”
“所以我想要问问师兄,林亦到底是来自哪里?”
言尽于此,云安的眼神可谓灼灼,直愣愣的望向梁兴居,视线不曾有半点偏移,温和中带着决然之色,极其迫切的模样。
梁兴居面不改色,说道:“好像是来自河北道渝关,曾经是在渝关守城的军士。至于和王涛是否有关系,便不得而知……”
“不过你刚刚的分析很有道理,只是难以明确的是,那两名洞源境修行者的想要杀谁,最后却被名不知境界的强者抹杀。”
“调查的事情,是咸阳府和太常寺的责任,你管理好学宫即可,不要出些没必要的岔子,林亦即便值得怀疑,我们也不能怀疑。”
“他是学宫的学生,能走过祭酒石板,就绝对不是恶徒,做不出丧尽天良的事。该怀疑,自然是咸阳府和太常寺的责任,我们负责提供他们想要的讯息资料即可。”
听到师兄的叮嘱,云安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些道理我自然明白,不过林亦是学宫特招的学生,且是陛下认同的,若是在他身上出事,怕学宫的面子遮不住。”
梁兴居挥了挥手,打断师弟的话,严肃道:“若是真的查出来林亦和学宫王涛被杀的案子有关,自当秉公执法,半点容不得学宫所谓的面子。”
“学宫的面子固然重要,可学宫的安全,给天下读书人士子的榜样更该是完美无瑕,如若真有人借着学宫的名号为非作歹,该处理便必须处理。”
云安瞥了眼严肃认真的师兄,甚至还带着淡淡怒意,云安站起来,微微作揖:“师兄今日的教诲,云安记在心里,百年之前,绝不会忘……”
梁兴居摆手,示意不用这样肃然:“学宫有规则制度,帝国有严明的律法,只要在两者框架之内,任是如何自由公平都可。”
“但若有半点逾越底线,人神共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