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疾驰,奔涌如洪流般的马队顺着那条泥泞道路飞驰而去,渐渐消失在官道的尽头,消失在这条笔直的道路上。
咸阳有雨,终究只是咸阳有雨!
别处的雨水还未彻底落下,就被那些炽热的光线给直接蒸发,变成清晨的雾气,迷蒙地散落在天穹之下,显得迷糊而冷漠。
有些话,说出来总是显得有几分淡漠无情,乃至于如地府当中的方寸无常。咸阳的雨只在关内道,而没有再帝国别处,只要走出这条泥泞的道路,一切自然干净敞亮利落。
随着马队离开较远的时候,清晨的雾气开始缓缓散去,地面那些泥泞渐渐变得干涸坚硬起来的时候,车队终是再度启程。
没有繁华热闹的欢迎,安安静静穿着普普通通的衣衫,或是带着些别致的武器,坐在高头大马上面,仰着脑袋,目视前方,眼里带着无穷无尽的骄傲。
这种骄傲来自于他们自己的身份,来自于属于他们的归属。自那道地方出来的修行者,或许现在名声不显,但不代表来日仍旧如此。
两位文臣之首的丞相,尤其是那位少年拜相的丞相,更是让那道地方的威名提高到了更高的层次,无人可望其项背。
文臣之首出自学宫,武将当中的功勋更是和学宫脱离不了关系,前面那位即将坐镇南境的军部尚书柳如逝,不正是和学宫有着密切关联的武将位首。
学宫学生向来谈不上神秘,咸阳的百姓随处可见,毕竟学宫并不包揽食宿,要么居住在云来集,要么居住在咸阳城。唯有这样的两种办法,那些来来往往的学生们,自然被那些百姓们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都是普通模样,一双清澈的眼眸,一对招风的耳朵,还有着两条手臂两条长腿,至于其他地方,仍旧是咸阳普普通通百姓没有什么区别,但这些百姓们却是不轻易怠慢这些学生,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学生到底和他们有着哪里不同寻常。
学宫的学生历来没有什么过分骄傲的举止,现在又是在那位军部尚书柳如逝的麾下,除开坐上高头大马时迎着微寒的风,有些志得意满之外的情绪,再是没有别的。脸上那些细微到极点的骄傲,在很多人看起来,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动作,连是柳如逝年轻时都有过这样的情绪。
原来批准的是十位学宫学生,现在南军元帅项信要回到咸阳,而柳如逝又是极其强硬的军方代表,自身拥有着朝真巅峰的境界修为,对于那些越国余孽倒是不惧怕,因而本意是全部学生都不用跟着去南境。
无奈学宫祭酒梁兴居强行要求,而太常卿仝致远最开始邀请的学宫学生,现在不得已,只能顺遂学宫祭酒梁兴居的意思,不过在原先的人员上略微做了调整,直接减去一半。
现在去南境的学生,仅仅有着五人,又是加上那位柳如逝的亲儿子,作为学宫出色的学生,是柳如逝的亲子,该是和他共同去南境,自然而然再是削减两名。
林亦和某位始终沉默寡言的书生坐在最后面,两匹烈马速度不慢,可看起来总是有着和烈马不相符的态度。
温和的倒像是极其瘦削枯槁的马匹,否则何以晃晃悠悠走起来速度慢到极点,不偏不倚的在后面,走起来倒是稳当到了极点。
年轻书生腰间别着水壶,再是手中握着某卷不曾见过的书籍。很是无可奈何的林亦瞥了眼年轻书生,不知道该如何情绪。
心里想起来真是没劲,之前他在学宫刺穿某位皇室子孙的手掌的时候,旁边马上的这位年轻书生还曾出现过,不过没有拦阻他,只是和他说了些有的没得,不怎么明白的话,然后便离开了。
林亦仍旧记得那时候青年书生的那道眼神,炯炯有神,摄人心魄之间有着无穷无尽的黑暗,好似如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随时都可能把他吞噬。
没想到今日再是见到年轻书生,却是那般温和知礼,行为举止简直乖巧到了极点。眼里那些骇然的神采早就消失,反正林亦是没有见过的。
即便两人如此坐着,都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年轻书生始终捏着书籍,坐在马上晃晃悠悠地看着书卷上面的问题,林亦忍不住地偏头瞥了眼上面的字迹。
动作极其缓慢,又是装作不经意的偏头,依旧是被年轻书生察觉,没有偏头以眼神示意,而是唇角露出微笑,似笑非笑。
年轻书生自然记得林亦,那位在学宫大胆拔剑的年轻人,有着不弱的修行天资。是学宫百年来唯一被特招的学生。
能够以几月不到的时间,从离窍境界走到破障巅峰,可以说这样的天资,连是年轻书生都不曾见过。当然仅仅是修行者当中,以前他听过某位长辈的故事,一入修行既乃天命,那不是修行,那是日积月累的成就,自然不能算在普普通通的修行者行列。
没有理会迷蒙雾气,跟着前面的队伍迅速骑马,视线继续落在捏着的书卷当中,观赏期内那些虚无缥缈的文字,感受来自几千年前的造化修行。
林亦瘪了瘪嘴,没有开口说话速度却是慢了几分,渐渐走到了最后面,凝视着年轻书生的背影,有些奇怪的愣神。
那本被年轻书生捏着的书卷他自然见过,正是传闻当中最普通寻常,又最神秘难测的道经。传说现今的修行法,皆是出自这本神秘的道经。
连是西方诸国西齐天池的天法都脱胎于道经,几千年来,道经的普及程度不止于修行,连是某些道观或寺庙都喜欢诵读这本经书。
据传里面有着大道至简的修行法,但事实证明,没谁能够真正参悟这本道经,在很多人看来,这就是本极其鸡肋的书籍。
林亦实在是想不通,学宫的学生,这位年轻书生为什么要始终看着这本道经。且瞧着年轻书生,好似没有什么过强的波动,修行境界要么奇高,要么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