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觉一位位兄弟关注的重点是否错了?
这里是王家。
王德大表兄还躺在床榻上,现在还没醒,诸位兄弟应该多多关心大表兄的伤势吧?
应该关心大表兄的身子吧?
怎么关心的点都落在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了。
小秦相公!
秦钟!
听着一位位兄弟言谈,薛蟠心中也是感慨万分,对小秦相公,自己不算陌生,要说很熟悉?
好像也没有。
宝玉宝兄弟和他比较熟悉。
自己对小秦相公的印象,嗯……,他是一位样貌十分俊美的少年人,很聪明,学业很好,举业很好。
随意施为营生,都能够日进斗金。
薛家和丰字号都受益良多。
嗯。
还有医书很高明,妈和妹妹平日里吃的一些滋补丸药,自己吃的一些丸药,大都是百草厅的。
贵是贵了一些,效用没得说。
小秦相公,是读书人,也是一位彬彬有礼的儒雅少年人,起码,在正月那件事之前是那样的。
正月那日,小秦相公拎着凳子将王德大表兄快要打死了,休养一个多月,身子也勉强恢复。
今儿上午。
小秦相公又再次将大表兄打了一顿。
自己被拉开了,打的时候自己没看到。
但!
小秦相公肯定动手了,因为……小秦相公身边的那几个人,一个个看上去五大三粗、身强体壮的。
他们如若下手,大表兄一条命绝对没了。
大表兄的一嘴牙齿掉了很多,脸上有很多扇子留下的痕迹,记得当时小秦相公手中就拿着一柄扇子。
是用扇子打的?
将大表兄的一嘴牙齿生生打掉?
这也太……。
薛蟠浑身一颤。
小秦相公看上去那样一位人畜无害的少年人,也太……太吓人了一些,尤其,他打的还是大表兄。
还是王家的大表兄。
如一位兄弟所言,京城之内,大表兄也许不是最尊贵的年轻人,但……可以和大表兄相比的也不多。
小秦相公不在乎那些?
直接就动手了?
缘由?
缘由自己倒是知道,如妈的话,大表兄被打也情有可原,终究……不知这件事会如何处理。
舅舅还没回来呢。
舅舅回来之后,会有一个处理吧?
会如何处理那件事?
会相问自己吗?
若非妹妹,自己还真想不到那件事,保不齐自己就可能说漏嘴,然后……就出事了。
“嗯?王家老爷回来了?”
“王家老爷回来了。”
“王家老爷回来了,咱们去见礼吧!”
“……”
握着手中茶水,薛蟠正胡思乱想间,耳边传来一位位兄弟的再次言语,有所感,心神归位,看向此间多出的一个人,是王家的一位管家。
自己认识的,也常见的。
王家老爷回来了?
舅舅回来了?
刚念叨舅舅,舅舅就回来了?
这么快!
……
……
“嫂子,无需太担心,京城之内,有的是名医灵药,太医都已经诊断过了。”
“兄长会安好的。”
“……”
上房外间,一道道高低不一的说话声交错,坐于软和的沙发上,凤姐正和身边的一位年轻妇人言谈着。
比起王德,他妻子……更为亲近一些。
数年来,王德不在城中,往来王家,和这位娘家嫂子关系还是不错的。
其人……也是有些如大太太一般的性子,胆子不大,一味的听话,不过……和自己没有太大关联。
王德!
由姨妈的知会,和太太她们快速前来这里了,宝玉下午出府了,好像去找什么朋友。
不然,也该来的。
刚才已经看到王德了,小秦相公打的还真狠,还真是不留手,打的比上次狠,太医诊断,伤势很重。
尽管性命无碍,欲要彻底恢复,需要很长的时间。
小秦相公上午应该在翰林院吧?
怎么就将王德打成那样了?
一路上,也有询问姨妈,姨妈也不清楚,只是说薛家兄弟上午和王德一处,故而碰到了那件事了。
薛家兄弟知道?
知道缘由?
还真好奇。
小秦相公的性子,自己还是了解不少的。
无缘无故打人?欺负人?
不太可能。
王德惹他了?
因正月的事情?
思来想去,也只有正月的事情在王德那里没有过去,是以,王德想要找回来。
却被小秦相公……上午打了一顿?
是这样?
嗯。
那也应该有一些缘由才是。
嗯。
晚上或者明儿问问蓉大奶奶,她……应该知道!
她应该会问问小秦相公的。
尽管现在缘由自己不清楚,但……自己可以确定,王德该打,肯定是王德自己该打!
从他回京之后就没干多少事都能看出来。
该打!
唯独让身边的这位嫂子多担忧了,唯独让娘家的人多担忧了,多那么大的人了,就不知道稳重一些?
“他……上次的伤势还没好,现在……又这样了?”
“一嘴牙都被打掉了,那个秦钟……也太狠心了,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
年轻妇人俏面多泪眼婆娑之感,手持巾帕,一边轻声喑哑的说着话,一边又不住想要垂泪。
夫君有些事情做的的确不好。
那也……也不能下死手打人啊!
万一夫君有碍,自己……自己该如何?婆婆又该如何?整个一大家子又该如何?
“……”
“等叔叔回来,会好好查查的。”
“事情,一定会有交代的。”
“兄长的牙……,京城之内,补牙的人不少,倒也非难事,接下来当好好修养才是。”
“……”
什么仇?
什么怨?
那也是凤姐想要知道的,拉着嫂子的手臂,轻柔拍了拍,再次细语宽慰着。
“凤姑娘,你……。”
“难为你现在说这些话,我……,夫君回京以来,是有一些对不住你的。”
“一些事情,我……我也有劝说的。”
“只是……。”
“凤姑娘,你……你不要将……,唉,我也不该说那些事,今儿他这般了,你能这么快来,我……很感激!”
“……”
年轻妇人也一只手落在凤姐的手背上。
自己的夫君是有些对不起凤姑娘的,回京以来,问凤姑娘又要银子,又要营生的。
之前的三十五万两银子,根源……凤姑娘有一些,却也不能全部落在凤姑娘身上。
自己也是亲历那般事的。
夫君将所有的事情落在凤姑娘身上,这是不好的,尤其正月里还打了凤姑娘一下。
一些话,先前就想说的,碍于没有很好的机会。
如今。
夫君又躺在床榻上,还受了那样的伤势,凤姑娘还多有关心,夫君却一直对凤姑娘……。
多有惭愧。
自己也想要劝说夫君的,倘若可以劝说有力,夫君也不会做那些事的,自己……多无用。
“都是王家的人,无需说那些话。”
“……”
凤姐浅笑道。
“凤姑娘!”
年轻妇人再次拍了拍凤姐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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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
“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
“……”
潇湘馆!
矗立于大观园入口左侧的广阔之地。
俯视之,江南格调,回廊曲折,翠竹掩映,婆娑玉立,石子漫路,小溪潺潺,绕阶缘房,清幽雅致!
春雨之下,更添浓郁的江南小桥流水意境。
是所谓。
秀玉初成实,堪宜待凤凰。竿竿青欲滴,个个绿生凉。
迸砌妨阶水,穿帘碍鼎香。莫摇清碎影,好梦昼初长。
中庭一隅的雅舍明窗之地,一位身着淡青色开襟缎绸裙衫的女子亭立,远观之,已然柳腰花态,轻盈柔美。
随手中动静,更显袅娜婉转。
女子面前是一张宽大的暗黄色案几,上面摆放着许多东西,非书卷之物,非笔墨之物。
非针黹女红之物。
……
而是一份份香料菜蔬之物。
素手持星戥,含水潺潺之秀眸扫了一眼抄录好的纸张内容,不住将一份份香料、菜蔬份量称量着。
做菜!
首要用量均匀有致,和医书上的一些道理相仿,一份应症的方子,是君臣相济,宾客得宜,温凉兼用,贵贱殊方……。
一道上好的菜肴,也是那般。
需要的食材,也该主次分明,全部均等一样的份量,肯定不合适。
所需香料之物,也该按照性属,一一配比,不能本末倒置,不能阴阳失衡!
……
还真有些难!
青衣女子很有耐心,将一份份香料细细称着,一份份菜蔬也都备好,待会就可以将它们一一处理了。
佛跳墙!
按照青莲姐姐的说法,一份份食材不经过处理,直接放入坛中乱炖,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很好的口味。
需要对一份份食材经过事先的处理。
这一步,自己明白的。
就如药方,所需的药材也都是经过处理的。
药材的处理多种多样,烘、烤、晾、晒、阴干……,食材也是需要经过煎、炸、煮、炒……。
一一备好之后,才能够有序的放入坛中,成就一番好滋味。
惜哉!
对于各种食材和香料的配比,自己还在摸索,还真不是一件简单轻松之事。
然!
少女很有信心,左右不过多多尝试罢了,一次不成,就尝试多次,青莲姐姐腌制那些酸菜、咸菜的时候。
有时候都失败一二十次,才定下真正的秘方!
青莲姐姐可以做到。
自己一定也行!
是时!
一语略显急促而又慌乱的声音从外传来,脚步声也快速靠近,纵如此,青衣少女不为所动。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