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
“今儿出来泡温泉,是好好放松的。”
“婶子这般皱眉……可不好看。”
“对身子也不好。”
“大奶奶的身子……你也知道,钟儿亲自诊断的,若非及时诊治,小问题也要成为大问题了。”
“……”
云雾缭绕之地,暖意徜徉之所。
庄院深深,历经再次修缮的温泉沐浴之地,愈发奢华,愈发可用,愈发入心,愈发舒适。
坐于温泉池中,感知水韵温热,秦可卿轻捋肩头的浸水长发,靠在池边,泡温泉和木盆沐浴……截然不同的感觉。
和婶子一块来的。
婶子。
有心事?
正坐在池边的,靠在柔软的橡胶手枕上,任由池中水浪卷起长发,起伏有动。
近距离之下,能够明显看到婶子有些愁容不展,不由靠近些许,梳拢婶子的秀发,缓语宽慰着。
“……”
“我的奶奶,我也不想要皱眉的。”
“奈何,烦心人、烦心事太多了一些。”
“真如以前所想所料,就算没有府外那些营生,一些乱糟糟的事情还是会来的。”
“大太太!”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问我借银子,还主意打上留给巧儿的五万两银子了,她怎么想的?她如何有那个心的?”
“巧儿自从出生后,也没见大太太抱过几次,后来更是直接不管不问了。”
“如今,打上巧儿那五万两银子的主意?”
“大老爷做营生?”
“当我不知道二月份他被骗了数千两银子,府中都传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大老爷做营生?”
“张口就是两万两银子!”
“拿我当金山银山呢。”
“张口就是两万两银子。”
“还说着为我美言美言,同那个天杀的好好说合说合,当我不知道他的意思?”
“……”
“那个天杀的,当我不知道他背后如何编排我的?”
“一口一个贱人、贱女子、贱妇人的叫着,他心中很是舒服,很是痛快?”
“老天爷就该落下一道雷,将那个天杀的直接劈死。”
“银子!”
“缺银子的时候,想到我了,想到我的巧儿了。”
“不知耻。”
“那五万两银子,是将来为巧儿准备的嫁妆,除非府中遇到生死难关,否则,谁也不能动。”
“大太太,当我不知道她有多少体己银子?”
“她在那院里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
“好歹也是大太太,做事太下作了一些。”
“琮哥儿的月钱,就那一个月二两银子,他都打上主意了,二姑娘的银子更不用说。”
“听平儿说,她最近又在打他兄弟的主意。”
“当初他兄弟入京,希望她有些助力,结果……就拿了二十两?二十两银子?”
“打发叫花子呢!”
“也亏得是一家人。”
“她自己的体己银子一大堆,不想着拿出来,打上我巧儿的主意了,真真是无耻之人。”
“我的奶奶,你说她怎么那般无耻呢?”
“哼!”
“先前她想要从你那里借银子,你没有同意,人家背后说你只顾着娘家,忘了蓉大奶奶的身份。”
“你同意借银子了,人家又嫌你小气!”
“小气!”
“一千两银子还小气,两府上下,谁能干脆的借她一千两银子。”
“……”
“这两日,因那个天杀的事情,又开始在那个院里编排我,说我什么……。”
“呸!”
“我都不知何他怎么就和我恩怨这么深了?”
“我和大太太之间,也没怎么样吧?”
“当初入府的时候,我也是晨昏定省,诸般礼仪都有的,唯有……她太过分了一些。”
“她自己在老爷身边不得体面,不得颜面,就想在我身上找补回来,拿我立规矩?”
“想让我多给她一些孝敬?”
“她都不知道怎么想的!”
“大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杀人放火,她也跟着做,转身就在我面前,在那些姬妾面前耀武扬威的。”
“哼!”
“我平生最看不惯那样的人。”
“当初蛋糕炸鸡的营生之事,我因担心营生有碍,特意找她商量,希望她可以劝说一下大老爷。”
“她倒是反过来给我说了一顿。”
“说我应该帮着大老爷多得一些好处。”
“……”
“唉,也不知道当年的府中老爷是如何想的,爵位和爵产也能分开。”
“不过,若是不分开,依大老爷的性子,估计府上早就被败光了。”
“现在还想着做营生,没有银子,借钱也要做营生,还打上巧儿的主意?”
“哼!”
“一两银子都没有。”
“有也不借。”
“当初修建大观园的时候,我的奶奶你和我都是心中有数的,大老爷拿了那么多银子,花的是一个舒心。”
“那段时间,城中的各大酒楼,去了一个遍,次次开销都在数百两银子。”
“买的丫鬟,也都是最贵的。”
“采买的金石古玩器物,更是一件接着一件。”
“银子!”
“那些银子都是哪里来的?”
“都是府上的银子!”
“将府上的银子装入他自己的口袋,不想着将小秦相公的银子还掉,大吃大喝大买……。”
“真应了京城那句俗语:崽卖爷田不心疼!”
“大太太!”
“我的奶奶,你和我说说,她那样做能有什么好处?”
“和我说说!”
“……”
闺蜜近前,凤姐仍有些蹙起的黛眉微微舒缓点点,略有正身,于身边的蓉大奶奶靠近些许。
拉过好闺蜜顺滑的手臂,一边摩挲着,一边说着心中的不快、不悦之事。
正月里,将身上的外在营生全部卸去了。
自觉……就算府中还有事,也不会很大,顶多一些琐碎之事罢了,而今,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有些人,你没事的时候,就是专门来给你找事的。
专门生事的。
毫无疑问,大太太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有她在身边,你但凡想要过一点点安生日子都办不到,真真是一位罕见之人。
凤姐觉自己的命还真是苦。
姻亲之事,除却初始的一段日子外,其后……那个天杀的越来越过分了。
在那个院子里,大太太整日里拿自己立规矩,还对自己陪嫁来的一些好东西感兴趣。
何有那样的婆婆?
那个天杀的也是一样。
最初自己竟然没有看清他的本性。
后来,开始原形毕露,在府中招惹那些媳妇之人、丫鬟之人,府外更不用提了。
单单府中的银子,不足以开销。
也打上自己的陪嫁之物。
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也借了不少,给了不少,后来……知道那些事后,不借了,不给了。
又成自己的过错了?
还和自己生气?
有那样的人?
拿妻子的银子,去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香臭之人?自己还没找他的麻烦,他倒先找上自己了。
其后!
又一边哄着自己,一边从自己手中拿银子,后来……多成自己的过错了?
数年前,他做营生从自己手中借走的银子,还没还呢。
纵然夫妻,可……那些银子不一样,自己的嫁妆是自己的东西,不是共有的。
自己都没花他的银子,他花自己的都不知多少了。
……
今岁以来,他明里、背地里的骂自己,当自己不知道?
这两日,他在外面的一个贱女子诞下孩子了,是一个小丫头,自己……不为在意。
大太太又跳出来了。
说自己的风水不好,说什么那个天杀的待在自己身边,孩子都没有一个。
不和自己一处后,孩子都两个了。
又说自己是什么铁公鸡?
既吝啬,又一毛不拔,还不下蛋?
呸!
……
那是她一个大太太该说的?
借银子?
还张口借两万两银子?
她哪一点点觉得自己会借她两万两银子?
别说两万两,就是两百两、二十两都不可能,二两银子都不能够,那些银子……自己扔了,都不给她。
越是想着近来的那些事,心中越是生气。
越是眉目深深挑起。
紧紧拉着身边好闺蜜的手臂,若无蓉大奶奶在自己身边,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嫂子?
上个月,大嫂子的身子有碍,小秦相公亲自处理的,如今调理差不多了。
自己!
自己现在还好吧?身上也无大碍。
自己也非讳疾忌医的人。
“……”
“婶子,无论何时,我都和婶子站在一块。”
“大老爷,大老爷年轻的时候,府上正是无比恢弘之时,每岁进项数十万计。”
“大老爷是享过富贵日子的,而今欲要有改,不容易!”
“大太太,都这些年了,她的性子……婶子难道不知道?真要和大太太生气,完全没有必要的。”
“反而惹得婶子自身不自在。”
“至于琏二爷。”
“……”
“无论如何,日子还是要一日日过下去的!”
“……”
听着婶子一口气说了那些话,秦可卿静静听着,许多事情,自己都是了解的,都是知道的。
甚至于亲历的。
大老爷。
以前的事情自己不知道,自己入两府之后,大老爷的事情知晓许多,的确……不太妥当。
大太太。
于她……自己也是无言。
琏二爷。
他和婶子……只能说是针尖对麦芒。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