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自己是被外面的炮仗声音吵醒的。
她浑浑噩噩地坐起身来,看向窗外。
窗外烟花漫天,似梦非梦。
她又转头扫视了一周房内,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乔温低下头来,她的失落与窗外的繁华夜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忽然,她的房门打开了。
她看过去,背着光她只能看到那人的轮廓。
乔温看着谢政屿进来,又看着他把门关上朝自己走来。
男人刚刚坐在床边乔温就立马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怎么不开灯?”
乔温摇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想就这么抱着他。
谢政屿伸手来,一只手环住她,另一只手抚摸她的秀发,声音温柔:“我知道你在难过,温温给我一点时间,都会解决的。”
乔温知道他什么都明白,自己无需多言。
可是,这样让人窒息的不安她没有办法去消除。
谢政屿拉开乔温,黑暗中他捧着她的脸,轻柔地落下一个吻:“温温,相信我,我与你一样难过,甚至…更甚。”
他感受到乔温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不一会儿乔温就开了口:“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有些控制不住。”
外面的烟花将谢政屿的脸照亮,乔温抬头看到了一张隐忍的面庞。
她伸出手抚摸着那张脸:“没关系的,我们来日方长。”
乔温的话让男人心悸了,他想可能这就是自己没有做好准备就去招惹乔温的代价。
从前,他是不信的。
现在,他信了。
这时楼下传来了罗维怡的声音,让两人下楼准备吃饺子。
乔温率先清醒过来:“走吧,我们下楼。”
楼下阿姨已经准备好了饺子馅和饺子皮,乔温率先走到了罗维怡的身边。
“温温,这顿饺子要我们自己包,寓意新的一年吉祥如意。”
乔温转身就去洗手:“好。”
等她回来时谢父和谢政屿都已经戴上了围裙。
谢父和谢政屿负责擀饺子皮,她和罗阿姨两个人负责包饺子。
这样一家人完完整整其乐融融的景象是乔温从来都不敢想象的,她忽然很想念母亲,如果此时母亲还在应该也会与自己一起包饺子看春晚。
想着想着乔温的鼻头就红了起来。
她将头垂得很低,生怕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但即使如此,谢政屿还是察觉到了。
他放下手中的饺子皮,走到乔温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这一声让谢忱与罗维怡都看了过来。
乔温吸吸鼻子抬起头:“没事。”
罗维怡皱着眉头:“温温,是不是不舒服?”
乔温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没有,只是觉得这样的场景像做梦一样,还有...想起了母亲。”
乔温的话让三个人愣住了,这样阖家团圆的时刻想起刚去世的母亲在所难免,但安慰的话语到了嘴边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谢父也停下了手下的动作:“政屿啊,这饺子都包好了让阿姨拿去煮就好。之前我让人买了点烟花放在了后院,你带着温温去玩一会儿吧。”
谢政屿点头将乔温身上的围裙取下:“我们走吧。”
乔温有些歉意地看向罗维怡。
“好孩子出去玩一会儿吧,吃饭的时候我给你们打电话。”
罗维怡心疼乔温,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也想让她出去散散心。
乔温这才跟着谢政屿出了门,看着两人的背景罗维怡的眼睛也红了起来:“温温这孩子,就是命苦。”
谢忱见妻子伤心上前将她揽进怀里:“以后我们就当她是亲生女儿,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那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呢?”
“我打算在政屿的订婚宴上宣布,届时来的人多,温温的身份就会被更多人知晓,以后也会更受尊重。但是先不要告诉孩子们,到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
罗维怡感激的看着丈夫:“好,就按你说的去做。”
另一边谢政屿将乔温带到了离家不远处的海边,晚上海风凉爽沁人心脾。
他拿出烟花棒点燃:“给。”
乔温接过烟花,看着在眼前绽放的烟花她失了神。
“在想什么?”
“不好意思,我刚刚失态了。”
谢政屿轻笑:“没有,你一直都表现的很好。温温,我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也不会怪你。他们只会心疼你。”
烟花燃尽,乔温面对谢政屿站好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谢谢你,今天我真的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谢政屿环住乔温:“温温,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家,你每一天都会感受到家的温暖。”
乔温笑着靠在了他的怀里,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去畅想,但是至少此刻她是能够感受到的,只属于两个人的温暖。
“还有烟花吗?”
“有。”
乔温起身伸出手,谢政屿宠溺一笑将带来的烟花都点燃然后交到她手上。
乔温拿着烟花棒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身后谢政屿将其余的烟花插在沙滩上,他用烟花棒围成了一个小圈,将乔温圈在内。
“你在干什么?”乔温问。
“我要将你紧紧地圈在身边。”他答。
乔温就这样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海浪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她看向他眼神中的爱意浓了一分又一分。
烟花燃尽,午夜将近。
两人牵着手向家走去。
两人刚刚踏进院子,外面就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
乔温停住:“新年快乐,谢政屿。”
男人也停下,对上她的眼眸:“新年快乐,乔温。”
希望你新的一年所得皆所愿。这句话谢政屿在心里悄悄的补上了,他希望乔温能永远愿望成真。
进到房内,菜香味就扑面而来。
乔温看到罗维怡在热情的叫自己的名字,爷爷和谢父也都坐在位置上对着自己笑,她享受这样的快乐,甚至自私地想永远拥有这一切。
她告诉自己:乔温,新的一年开始了。
第二天,乔温起得很早。
大年初一老一辈的人们为了讨个新年好兆头都喜欢早起,所以她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在看早间新闻的谢爷爷。
“谢爷爷早。”
谢老爷子见乔温下来:“温丫头起来了?”
“嗯,大年初一要早起一点。”
“是啊,这大年初一的就是要早起才好。”他抬眼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一会儿才开饭,你过来陪爷爷坐会儿。”
乔温依言坐了下来,但是与谢爷爷独处她还是有些忐忑的。
“听维怡说你学的是新闻专业?”
“是的,爷爷。”
谢爷爷点头:“怎么会想学这个专业?”
“小时候比较喜欢看新闻,后来上高中的时候接触过一次采访。那个时候觉得真正的新闻是能够传播正能量的,能够为贫苦的百姓发声,替他们找寻生活中更多的可能。”忽然她一顿,看向了电视里播放的早间新闻:“当然,新闻有很多种。但我想要做的,是能够为真正需要它的人发声的新闻人。”
谢老爷子看着乔温不住的点头:“爷爷希望你能永葆初心。”
“我会的,爷爷。”
“你父亲……”
“爸,该吃饭了。”
谢老爷子询问的话刚出口就被从厨房走出来的罗维怡打断。
他看了看儿媳妇终究没有问下去,只是起身向着餐厅走去:“走吧,丫头吃饭去。”
乔温感激的看向罗维怡,然后也跟着起身。
好在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再说什么,这顿饭吃的也算安静。
饭后谢家来了许多人,这些人大都是亲戚朋友。
乔温乖巧的跟在罗维怡的身后,在她介绍自己的时候上前微笑就是乔温这一上午的活动。
谢家的亲戚很多,但是她看得出来谢爷爷这一支是最显贵的。即使是亲戚,他们之间也生疏的很,那种生疏是忌惮、是害怕甚至是有些卑躬屈膝。
他们将自己与谢爷爷家放在了不平等的位置,也就是这样的关系让他们之间的亲情变了味道。
谢爷爷年纪大了,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回房休息了。谢政屿一直与谢父招待客人,乔温时不时看向他。
这样的谢政屿让乔温觉得新奇,不似与自己在一起时那般温柔。
虽然对客人彬彬有礼,但是却有着不可靠近的冷漠气场。
他偶尔会露出微笑回应对方,但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并非出自真心。
她想,这样的谢政屿应该也会很累吧。
忽然,谢政屿也转过头来,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四目相对。
乔温看见他与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朝着自己走过来。
“妈,温温今天起得早,让她上去休息会儿吧。”
罗维怡看向乔温:“也好,你去休息一下吧。这些亲戚也都见过了,以后还会有时间接触的。”
众人见状立马应和着:“是啊,温温去休息吧,陪着我们这些阿姨也怪无趣的。”
还有一个人直接对着谢政屿道:“政屿也不一样了,一下就有了哥哥的样子。从前政屿老是冰着个脸,我们都不敢多跟他说话。这乔温还真是带着福气来的嘞,连政屿的性情都变了。”
罗维怡对这些恭维的话很受用,她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谁说不是呢。”然后转头对着乔温道:“温温,快去休息吧。”
“那给为婶婶,阿姨我先上楼了。”
在众人的目光中乔温退了场。
“你好好休息一下,估计要很晚才会开饭,如果饿了就给我打电话。”走到楼梯角谢政屿温柔的嘱咐着。
“好,我又不是小孩子,放心吧。”
回到房间的乔温并没有休息,而是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拜年。
第一个自是打给了陈教授,她乖巧的说了很多祝福和感谢的话,陈教授也很开心,不忘嘱咐乔温几句。
挂了电话乔温忽然想到了汪子宁。
她想子宁姐一个人一定很孤单,于是立马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汪子宁的声音有些虚弱:“喂。”
“子宁姐,新年快乐。”
“谢谢...咳咳...新年快乐。”
乔温这才听出了她声音的不对劲:“子宁姐,你怎么了?”
但是那边却没有了声音。
乔温急了:“子宁姐?子宁姐?”
可不管她怎么喊,那边都没有任何回应。
乔温挂了电话立马冲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