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宴会散去,回到小峰别苑,朱轶就紧闭房门,不让人靠近,借着酒劲倒头就睡了。该过敏,该起的疹子,该头痛,一件都没有少。
林俊苼拿着药在门口一直守着,林苓遵主子之命把他挡在门外。宴会她也在场,主人这会不只是酒后难受,要不是看在林俊苼在小岛就一直悉心照顾朱轶的份上,她早就把他打飞了。
朱轶自己也有药,只是她不想吃。天亮后,林苓端了温水进去,看见她一身红斑,吓了一跳。
“主人,你怎么了?”
朱轶摆摆手,“没事,晚点就会好的。”
“要吃点什么药?我去拿。”林苓转身去柜子里翻找药瓶。
“我不想吃药,等身体自然好起来吧,红斑褪去,我就不难过了。”她躺在床上,盯着上方看了一会儿,眼眶湿湿时,她便闭上眼。
林苓看她在努力让自己平静,除了心疼,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等身上的疹子淡去,朱轶就起身了。林苓又端了一份汤进来,她一口一口全部喝完。吃饱后,身体暖暖的,充满了能量。
林俊苼还等在院子,她也知道。该面对的事不能逃避,她拿了一个小箱子,走了出去。院子里有花花草草,有树木,对她来说是一种力量。
林俊苼站了一夜,又在阳光下晒了半天,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朱轶的房门打开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又期待又担心。
朱轶双手捧着箱子出来,表情平静。她到院子的小石桌放下木箱,随即坐下,等着林俊苼过来。他犹豫了一下,坐到她的对面。
朱轶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各种颜色的瓶子,还有几串手链,几个吊坠。满满一箱子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味道很好闻。
“这里放的都是一些调理气息的药丸,还有一些是疗伤的,内伤、外伤都有,不同的瓶子放的是不一样的,我都已经备注在这本小册子里了。你练功时,可以服一粒调理气息的药丸。我在小峰别苑这里布了几道阵法,你可以到这里练功,应该会有助益。”
朱轶一一讲解,他却只听到了她这是在告别。呆呆坐着,紧紧攥着手里的药瓶。
“师兄,师兄。”朱轶看他没有认真听,停下来叫醒他。
他低着头,用沙哑的喉咙发出一些声音,“你说吧,我有在听。”
朱轶坐直身子,吸了口气,“其实,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你也是知道的。不管你母亲是否同意,我也不太可能会留在这里。”
他这才抬头看她,见他听进去了,她语气缓了些,“你不是只贪恋儿女情长的人,心中有大义,有责任,现在的局势,危机四伏,已经够你乱了。我留在这里无非就是让你忧心而已,也帮不上什么忙。”
“怎么会帮不上忙,新布防的阵法不就是你的功劳吗?”
“虽然我没有管理过一个城池,甚至连一个人都没管理过,没有实战经验,可是我看了很多史书、古籍,凡成大事,绝不是一个人的孤勇,这需要一个强大、团结的队伍,还要有联合的盟友。我的存在,并不能在这些地方帮到你,反而会给你带来阻碍。”
“怎么会是阻碍呢?”他不认为其他人会一直反对。
“你先不要急着否定我嘛。”朱轶嘟着嘴,她一撒娇,林俊苼就乖乖听话。
“我也想能和你一起逍遥自在的体验生活,可是当下明显不具备这样的条件,那就去创造条件吧。”朱轶笑笑,“等你完成你的使命,我做好我该做的事,或许以后还有缘分的话,你来找我,或者,我来找你。都可以。”
林俊苼难过中又看到了点希望,只要还有机会,他都愿意努力。这些年,他们之间原本也是聚少离多。“没想到一直想要离开的小岛,竟是最自在最幸福的一年。”
朱轶看着他,又看看箱子里的手链和坠子,咬咬嘴唇,“其实,香片的事我知道了一些......”
林俊苼心里咯噔一下,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所以,我留下来反而更危险。浩林师兄过于沉迷权力的快感了,他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了魔族的爪牙,或许他已经自愿为其效力了。他迟早会知道我知道这些的,而且,他一直对我有戒心。以前只是觉得不亲近,现在想来就是怕我会坏事吧。毕竟,那么多次的中毒事件我都碰巧解决了。”
朱轶拿出手链和坠子,“从峄城的中毒开始,我就有在研究中毒的源头,后来又碰巧用了一次香片,加上后面遇到的事,结合起来,我做了这些随身佩戴的解毒珠子。你戴在身上,能避免香片的侵扰,其他的,功效是一样的,你可以根据需要送给别人。”
“还要送给谁?”他现在都不想思考了,他以为瞒着她就好了,没想到她知道的并不比他少,看她准备的这些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成果了。
“送给你想结交的盟友啊,比如说,敌人的敌人,如果志同道合的话,也是可以联盟的呀。到后面,但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就一定会奋起反抗的。”朱轶提醒道。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离开?”
朱轶抿着嘴唇,过了一会点了点头,“本来想多待几个月的,我还想看看小峰别苑的冬季。”她在畅享冬季漫天大雪时候在院子里煮上一壶热茶,“嗐,时不我待啊。你如大敌,我也有大的挑战,必须要离开了。”
“我总感觉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但又觉得你没有秘密,什么情绪、想法都写在脸上。有时觉得很了解你,有时又觉得你很遥远。”他真的患得患失很久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是病。
朱轶反而很认同,“你可比女子的第六感更强呢。真不错。”她笑着说,“我的秘密,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明白。”
“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我去找你,陪你游历,一起寻找你的秘密。”他真的下定决心了。
这句话她没有接,只是笑笑。
第二天一早,她就启程离开了,大大方方坐着车马,沿途有很多人看到她离开了墨子城。但具体去向何方就没了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