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听雨上前一步,鞋底摩擦地面发出呲的一声,他薄唇一张,说道:
“本来是写了和离书的,但被我撕掉了,现在,我口述一遍吧。”
这个词一出来,让司慕风瞳孔一缩。
她只觉得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听雨哥…”
“我不知道和离书是怎么写的,但我觉得,一定有一句这样的话。”
沐听雨目光如炬,死死的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的人,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用一副淡泊的样子,斩断两人之间曾经最亲密的关系。
“那就是我沐听雨从今日今时今刻开始,与司慕风和离,日后不管对方生或死,贫或富,一切的一切,都与我再无关系。”
“听雨哥,你听我说。”
司慕风扑了上去,想要抱住沐听雨,却被其毫不犹豫的推了一把,她往后踉跄一步,一双利眸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知道我方才装作不认认识你,让你很生气,可那是迫不得已,我不能让司玑炀知道你的存在,若不然的话…”
“如不然会让你丢脸的,我知道。”
沐听雨打断道,用着嘲讽的语气接过了话茬。
“你是皇女嘛,安慎都告诉我了,对了,你千方百计瞒我这么久,是不是怕我知道真相会讹你啊?这你就放心吧,我沐听雨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听雨哥,这件事很复杂,我一时间没法跟你解释,如果是非要说的话,那得从好多年前说起。”
“所以你就丢下一句,为了保护我,然后自顾自的离开,你把我当什么?养一条狗还得每天投食呢,你就这么走了,理过我的感受,顾过我的死活吗?!”
沐听雨一通怒吼,让司慕风哑然,彻底闭上了嘴,她意识到沐听雨压根听不进自己话里的任何一个字。
在沐听雨看来,欺骗就是欺骗,不管她说什么通通都是借口,因为从始至终,自己都没有把他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哪怕他是她的枕边人,是最应该没有秘密的人。
不过也对,他们本该就是两个世界的,是两条平行线,最不应该有的便是相交,而现在,也是时候让彼此都回到正轨了。
可,她不甘心,她本有机会挽回,都怪司玑炀,都怪司玑炀…
“算了,我不纠结了,鸣夏,或者说,司慕风,还是十四殿下?”
沐听雨苦笑一声,对上眼前人那一双坦露着难过的双眸,想着这人居然还会伤心?不会是装出来骗他的吧,就好像以前那样,一步一步的,把他哄的找不着北,一颗心都是该怎么对她再好一点?
司慕风太可怕了,还有,以前的他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我不想追究了,你走吧,走的远远的,我不要你了。”
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让司慕风彻底木在了原地,试图为自己辩解的话语涌到嘴边,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沐听雨从自己的身侧走过,重新把厢房的门打开。
脑子里都是嗡鸣声,隐约的传来沐听雨那温润富有磁性的嗓音,可那些话语,比冰锥还要寒冷。
“看来我来咸月找你找对了,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怀孕了,但这个孩子跟你没有关系,要不要把他生下来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尊重你,所以我选择告诉你,但,仅此而已,也是最后一次。”
“司慕风,从今往后,我们再不相干。”
…
司慕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厢房的,她整个人浑浑噩噩,陷入了恍惚之中,一路上靠着莫琦耀的搀扶勉强没有摔到地上去。
她感到心疼,浓浓的窒息感挤压着她的胸膛,接近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可她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送我回霁月楼吧。”
“这么晚了,你回去干什么?不回自己府上休息一会?”
莫琦耀牢牢的抓着司慕风的双臂,感觉到自家发小都快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挨在她身上了。
说实话,这样失控的司慕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放任之人这么晚了还在外头乱晃。
可司慕风令人意外的坚持,说是司玑炀还在霁月楼等着,她得回去。
说到回去这个词时,莫琦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拗不过这人,她还是答应了下来,而令她感到惊讶的是,才刚回到霁月楼的门口,司慕风突然挺直了身板,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姿态,好似方才那个难过到不能自已的人,只是她的错觉。
“…慕风,你没事了?”
莫琦耀惊讶不已,只觉得眼前的情景比她在巷子口里看杂耍还要刺激,她甚至害怕司慕风是不是病了,伸着手就要去探这人的额头。
但随即被司慕风一把拦住。
“我没事,你回去吧。”
“开玩笑,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走?”
“我真的没事。”
司慕风语气淡淡,面无表情的样子不似作伪,她拍了拍莫琦耀的肩膀,示意好友不用为她担心,然后便只身进了楼里。
霁月楼顶楼,司玑炀已等候多时,她坐在案桌前,大喇喇的把双腿搭在桌面上,桌面上的东西被她翻的一团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般。
而司玑炀确实把霁月楼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在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时,她立马把脚放了下来,用着埋怨的语气说道:
“胞妹,你可真慢呢,你可知道我在这等了你多久?”
司慕风却是答非所问。
“你让我,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什么?”
这句话让司玑炀感到莫名其妙,看着司慕风重新把房门关上,一步又一步的朝她走近。
不知道为什么,那脚步声让她的心也跟着砰砰跳了起来,不由得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在司慕风离她还有两米距离的时候,往后退了几步。
她察觉到了司慕风很不对劲,并且这人嘴里喃喃自语,好像在说着什么。
“杀姐姐…杀了她。”
司玑炀瞪大了眼睛,面上终于带上了恐慌。
“司慕风,你疯了吗?我要是突然死了,你怎么跟母皇交代?而且我武功也不差,你想我死就能…嗬!”
半截断舌掉到地面上。
司玑炀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她双目暴突,脸上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而此时,她的下颌被一柄匕首捅穿。
暗红的血液顺着银制的刀面上滑落,慢慢的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摊的暗渍。
司慕风一个用力,猛地把匕首收回,司玑炀又是一震,随即便卸了力气,整个人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