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风躲在了花园深处的小房子里,沐听雨买下的这套宅子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以前是某位高官用来圈养小侍的,宅院外靠着湖边,宅院里还有竹林以及后花园,风雅之至,更听闻那位高官的小侍在夏季之时便最喜在这花园里头纳凉。
沐听雨过来的时候,远远的便瞧见了那被假山和鲜花簇拥着的身影,竟恍惚觉得自己成了当年的高官,而司慕风成了那名宠侍。
心中那被困在宅院里头的低落感瞬间便消散不少。
花园的小房子是竹子做的,房梁和周围都是镂空的,能够隐隐约约的瞧见里头的人影,司慕风就蜷缩在那里背对着他,越发像一只被圈养的小宠。
“踏、踏。”
踩在这青石台阶上,沐听雨不由放缓了呼吸,他自问是个没有闲情雅致的粗人,这个小花园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涉足过多少次,里头的花也是阿田在打理。
这里头僻静的很,只偶尔传来几声鸟叫,让他不由得连呼吸都放缓了。
“听雨哥,是你吗?”
还未来得及靠近,那蜷缩着的背影突然开口,沐听雨脚步一顿,回道:
“是我。”
“别过来。”
意外的,这人这次回来态度冷硬,蜷缩起来的背影孤傲的很,难得的对他表示抗拒。
越是这般,沐听雨便越觉得司慕风不对劲,他又往前踏了一步。
“听雨哥,若是再往前,就不要怨我了。”
什么意思?这人还能吃了他不成?沐听雨唇边扬起一抹讽刺的笑,语带尖锐。
“怎么?这是我的宅子,我还不能来了?”
“…”
司慕风没再回话,似乎默许了沐听雨的靠近,就在两人还只剩下半米的距离时,沐听雨总算闻到了空气中飘荡的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人受伤了吗?难怪呢,难怪会露出如此姿态,可司慕风为何受伤了,不是回霁月楼,而是回到这里。
沐听雨探出手去,被其一把握住。
“我劝听雨哥莫要多管闲事,若不然会发生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
对此,沐听雨还是那一句话。
“这是我的宅子,这里的事情都归我管,若不然你就回你那里去。”
腕上一松,司慕风转身默默的坐了起来,她看着沐听雨扶着腰,有些艰难的在自己面前蹲下,一双带着攻击性的利眸中暗流涌动。
见这人要伸手过来解她的衣带,司慕风开口道:
“我没受伤,这些是别人的。”
她面色如常,足以向沐听雨证明自己并没有撒谎。
但没想到的是,即便话说到这般份上了,沐听雨还是不管不顾翻开了她的里衣。
那曾经白皙无瑕的身体上满是伤痕,纵横交错,张牙舞爪的展示在了沐听雨面前。
沐听雨还注意到,司慕风的胸口上有一道新伤,划的不深,但几乎横跨整个胸膛,这个长度应当是被人用剑挥的。
若当时司慕风反应不够迅速,那岂不是…
他瞳孔一缩,一时间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见司慕风还试图抬起手遮挡这些伤口,他带着一丝愤怒,直接将那件里衣褪到了肩膀处
,果然,不仅仅是胸口,两边的手臂上也满是痕迹。
这也叫没有受伤?
似乎猜到了沐听雨在想些什么,司慕风莫名有些被人拆穿的心虚,她试图找补。
“也就一点,小伤罢了。”
沐听雨语气沉沉。
“原来你在外头都是这样过的,你不是有很多手下?”
“我必须低调行事,带太多人在身边,容易被发现。”
不想被眼前人一直关注着自己的狼狈,司慕风转移话题
“陈昀然死了。”
两天之前,右相的人果然找上了门来,与司慕风留在陈府看守的人打了起来,司慕风自知在右相看来陈昀然已是弃子,她不想暴露自己,更没有理由去保全陈昀然,遂将其弃了。
“…是吗?”
沐听雨心中感到有些不真实,难以相信前段时间还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人已变成了尸体,虽然他对陈昀然确实有怨恨,对方也曾囚禁他,但他还是感到意外。
“她死了,那你。”
那司慕风留在陈府的人,岂不是也被发现了?
“我?我自然也瞒不了多久,若我没猜错的话,右相大抵很快便会开始针对我。”
见眼前人的胸口还在泌着血珠,沐听雨欲起身,却被再次一把抓住。
略显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司慕风的双眼,令她看起来带着几分阴郁。
“听雨哥想走?”
对此,沐听雨冷哼一声。
“你说呢?”
其实他是想给这人拿药过来疗伤,但他拉不下脸,毕竟两人之间的隔阂还在,就算是稍微的靠近,也足够让他感到别扭。
然司慕风不依。
她知道自己要抓住这个男人心软的时候。
“听雨哥,我说过,不要多管闲事,要不然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
“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
“威胁,当然不是,我怎么敢呢?”
说着,司慕风猛的用力,将沐听雨拽了回来,听着耳边一声惊呼,让其摔到了自己的怀里。
“嗯…”
胸口上的伤口再次开裂,她闷哼一声,双臂拥紧了怀里人,哪怕沐听雨压到了她胸口上的伤,她也不管不顾,鼻尖更是迫不及待的凑到怀里人的发间,贪婪的嗅着属于这人的味道。
如此暧昧过界的姿势和行为,果然让沐听雨挣扎起来,他是想替司慕风疗伤,但不代表着他能容忍司慕风对他又亲又抱。
“你放开我,司慕风!”
“就一会儿,听雨哥,就一会儿,就当这是最后一次…”
沐听雨挣扎的动作一顿,任由司慕风像抱着大型玩偶一样把他搂在怀里,很快,他又被这人换了个姿势,抱人的变成了被抱的,怀里头突然多了个脑袋。
司慕风不顾伤势,死死的挨在他的胸口上,像只在外头淋了雨,寻求庇护的大狗。
“别叫我司慕风,听雨哥叫我鸣夏吧,我没死,我想回来,你别不要我,好吗?”
沐听雨的手搭在了怀里的那颗脑袋上。
“你不是她。”
在毫不犹豫的策马离开巨风寨时,便不再是了。
怀里人微微一动。
“那你为什么又要来找我呢?”
沐听雨垂下眼眸。
“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跟鸣夏长的太像了。”
“那我便扮成她的模样,可以吗?”
什么意思?到头来自己成了自己的替身?沐听雨只觉得怀里的人十分可笑,可反驳的话语到了嘴边,望着那一双满带祈求的眸子时,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