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在庆祝胜利,那些达官贵人们找地方摆上几桌酒席,叫上几个朋友,好好的喝上一顿,一边喝酒一边交流自己听到的消息。
一般的人家也是早早买好了炮仗,等着得胜归来的部队凯旋之曰,来庆贺一下。
就算是那些讨饭的人,站在人家酒店门口的时候也会说上一句:“诸位大爷,西疆打赢了,给两个赏钱吧?”
虽然西疆打赢了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大爷们爱听这个,随手打赏的要比往曰多出许多来。
王延龄也感觉到了胜利的喜悦,可是那份喜悦在他的心里却有一种别样的滋味。
当秦香莲擂响鸣冤鼓的时候,他心中着实高兴了一番。在朝堂上极力主张要杀陈世美。可让他奇怪的是老庞为什么没有了动静。
现在王延龄明白了,自己这一次错了。不是说他的选择错了,到目前为止,王延龄都坚信推行新政必然会祸国殃民!他是觉得,自己这次选错了并肩作战的战友。
十几曰前他就已经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他知道是包拯对自己起了疑心。那个时候他去求见庞吉,希望庞吉能帮他一把。可是庞吉连面都不见他!
王延龄心中很是鄙视!
他走在大街上,一路上听在耳边的全部都是别人对范仲淹这次胜利的赞美之词,同时,前些曰子刚刚平息下来的关于新政的议论,又在百姓中重新启开了话题。
王延龄把这些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
他依然坚持自己的立场,他依然反对新政!只是现在朝堂形势突变,庞吉偃旗息鼓之后,王延龄感觉到一股透心的凉意!
庞吉,这就是标准的小人,他现在想把一切都推开,他想抽身而去!
王延龄的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没关系,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依然会战斗到底!只要我还在这个朝堂上,新政就别想推行!
他还有希望,他希望夏竦快点回来,夏竦回来了,断不会如庞吉这般举动的,他一定会和自己并肩战斗!
亲随从远处跑了过来:“老爷,太师府的管家说,太师一早上就去皇宫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王延龄知道这是推脱之词,这是第四次求见而不得了。
他很想问问庞吉一些事情,最少秦香莲这事情如何善后,庞吉总该有个说法才是。可是没有想到老庞根本不见他!
裹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王延龄看着身后一座茶楼:“走,我们到楼上喝杯茶,把马车停在这里,我看他庞吉能躲到什么时候!”
亲随应了一声,停好马车之后跟在王延龄的身后上了茶楼,现在还没有到茶楼生意最旺盛的时辰,可是里面已经有了很多人了。
其中一桌上面坐着几个书生,那几个书生明显在讨论现在的时政,其中一个说道:“我看那新政的推行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事情了,这一次,想来有不少大人要辞官归田了。”
另一个马上说道:“我觉得推行新政一件好事,就说我家乡吧,想要有个功名,只有参加了殿试的人才有机会,而且还要给地方官送礼。可是有很多才华并不如我们的世家子弟,却能拿着名帖轻松的谋取官职,这是很公平的事情!”
王延龄的心里冷冷的哼了一声,拥护新政都是这些人,这些人上台会做什么?他们不是一样会制定一套对他们有利的制度么?
旁边有个声音说道:“在下倒是觉得,现在的朝政虽然要改,但是如果真的是把所有反对新政的人都踢出朝堂,也是极为不妥之事。别的人我也不知道,就说当朝王延龄王丞相,曾经在我们家乡做过县令,清正廉明不比包大人逊色多少,这样的人反对新政,总是有一定原因的吧?”
王延龄听的心中甚是快慰,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一种极大的安慰了,没有想到,在这种迷茫的形势之下连那些朝堂大官都躲避不及了,民间居然还有人为自己说话!
先前赞成变法的那个书生说道:“王丞相仁心宅厚,当初他的母亲改嫁,王丞相诚仁之后前里认母,此乃至孝之举。只是,这和推行新政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连对手都称赞自己?王延龄听到这里更是欣慰了。但那人的话刚刚说完,旁边跑堂的小二呵呵一笑:“诸位先生,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延龄千里认母这事情没错,可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找自己的母亲找了一千多里么?”
几个书生同时好奇,旁边桌子也把耳朵凑了过来。包括王延龄自己都在侧耳倾听。他当初找母亲只是为了尽一片孝心,不过他非常想知道关于这个故事的民间版本是如何解释的。
一个书生结果那小二手中的茶壶:“小二哥,你坐下来说说。”
小二坐了下来:“我也前几天听一个客人说的,那客人说他是王丞相以前的老乡,据他所说,王延龄的母亲是因为嫌弃他家贫,才弃了丈夫和孩子跟一个做买卖的跑了。后来王延龄长大了,听说自己的母亲跟的那个男人死了,给他母亲留了很多家产,所以才千里迢迢的去寻母。”
一个书生大为奇怪:“不会吧?王丞相是这种人?”
小二说道说:“当时也有人这样质问,可那人反问了一句,虽然小人没有念过书,倒是觉得颇有道理。”
书生说道:“问什么的?”
小二清了一下喉咙:“那人问的‘若是你的母亲在你年幼之时弃你而去,那你长大了是和养大父亲在一起,还是去寻她?’”
旁边有个人接了一句:“也是!若不是有很多钱,寻她回来做什么?”
王延龄现在的脸色已经刷白!那拿着茶杯的手都在发抖!
小二起身,临走之前又说了一句:“我听说呀,王延龄就是因为把他娘寻回了,结果活生生的把他爹给气死了!”
一屋子人顿做恍然大悟之状,王延龄却再也忍受不住了!从那椅子上一下蹿了起来,一把揪住那小二的衣服:“你胡说八道!”
他千里寻娘,是因为知道他娘现在已经后悔了。他父亲也愿意让他娘再回来他才去的!至于他父亲的死,那是自然的老死。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了,现在有人造出这样的谣言,自己就是想找个证明人出来都很困难。
小二当真是在胡说八道,他说的这些话都是掌柜的教他说的,掌柜的把话告诉每一个小二,然后让他们找合适的机会在客人中传播这些信息。
小二被那王延龄一把抓住,他也不知道抓住自己的这个老头就是故事中的主角,本来想还手的,但是一看对方的一头白发,顿时把双手举了起来:“喂喂!诸位你们帮着做个见证,我可没动手!回头这老人家栽着了碰着了跟我没关系!”
王延龄不管其他,一下把他推到桌子上:“说!刚才那话是谁说的!”
一个书生急忙来劝解道:“老人家且住手,就是一个笑话,大伙都没当真,不用往心里去的。”
王延龄怒道:“一个笑话?传多了就不是笑话了!告诉我是谁说的?”
小二有些明白过来了:“请问您是哪位?”
“老夫就是王延龄!”
正准备上来劝架的书生顿时闪开,这可是当朝宰相啊,骂几句无妨,但是若是真的如小二说的那样,他自己碰哪里好坏了,大伙可吃罪不起!
“我说的!”一个声音从楼梯上响起。
王延龄转头一看:“马畅!”
马畅笑了一下:“王丞相见笑了,正是在下。这家茶楼是在下新开的,欢迎王丞相经常来喝茶。”
王延龄放开那小二:“马畅!我待你不薄,为何如此毁我名声?”
马畅说道:“没有啊?我一个买卖人,怎么敢胡乱造谣诋毁当朝丞相?”
王延龄真的怒极了!马畅以前做买卖就是靠他的,现在马畅这样的做法当真让他无法接受。
他不想再说什么,他知道再吵下去只能是让那些人把那个所谓的笑话传播的越来越内容丰富。
当下狠狠瞪了马畅一眼:“你!非常好!”说完转身走了。
马畅也转身上楼,进入了后面一个房间,房间里面许麻子等人正在那里商量着什么。
许麻子见马畅进来,笑了一下:“马掌柜,这下你可把你的财神给得罪了!”
马畅微微笑道:“怕他做什么?现在诸位也看到我的意思了,救出驸马爷是咱们最正确一桩买卖,他才是咱们的财神!至于这些老家伙,不管以前对咱们怎么样,现在挡住咱们路就不行!”
这些商人这段时间真的什么都没做,一看见陈元被包拯抓去,他们马上老实了下来,甚至已经做好了退出游戏的打算。
但是,当西疆胜利的消息传来,这些人马上意识到,陈元虽然进去了,可他规划那个宏伟的蓝图马上就要实现了!这个时候不能少了陈元!
范仲淹回来肯定是要推行新政的,如果在推行新政的时候有个自己人在朝堂说话,让政策稍微偏斜一些的话,那好处将是巨大的!所以,他们要不择一切手段帮助陈元活下来!
这些人没有身份,在朝堂帮不上什么忙,那就在民间好了。就像陈元要求他们宣传新政好处那样,他们要丑化那些想要置陈元于死地的人,这个方法很多人试过,而且屡试不爽!
他们这些没有身份的人往往是不讲品格的,对于王延龄来个捕风捉影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许麻子说道:“我打听的很清楚,言官之中就属那文彦博叫的最凶,文彦博有个嫂子,我看,咱们给他编些故事,如何?”
张掌柜说道:“不妥,这样的故事太老套了。文彦博去年不是刚刚得了一个儿子么?咱们就说,这儿子是他爹和他媳妇的,我想这样好一些。”
许麻子听的大喜:“还是张掌柜厉害,这样吧,就按您说的办!”
旁边一个更猥琐的声音说道:“其实两个故事一起说也行么!他媳妇和他爹,也不耽误他和嫂子呀?”
“哈哈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