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理想都实现了,剩下的事情可以交给那些想把这些事情做的更好的人。陈元不是一个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人,他认为自己也有权利去选择过几年自己想过的生活。
琼州不错,那里海运发达,景色宜人,陈元已经想好了,将来自己去那里做中转的贸易,就是把大宋货物卖给其他的国家,然后从其他国家进口货物销往内地,这是个好买卖,还轻松。最好能找一个机灵一点的二掌柜帮着自己打理,那他可以多一些时间陪陪老婆孩子。
所以这一次回去陈元就要为自己的离开做准备,也让包拯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陈元用最快的速度从中京赶了回来,他只比快马慢了两天,等他回到中京的时候,包拯大丧已经过去,老百姓也从悲痛中摆脱了出来,包拯是他们希望,可是没有了包拯,他们依然要活着。
地球不是由一个人推动的,包拯能让全国的百姓都为他哭上几天,已经十分让陈元羡慕了。
他从北方带回来的胜利的消息再一次让全城沸腾,虽然对于胜利早已经习惯,但是当听说辽国这个宿敌彻底臣服的时候,宋朝的百姓还是非常激动。
那些商人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造势的消息,他们打探好陈元回城的曰期和路线,早早的迎候在城门那里,当陈世美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就开始燃放各种烟花炮仗,同时那些请来的鼓乐队也开始卖力的吹奏了起来,从城门到皇宫,一路上炮仗声和鼓乐声都没有停息过。
而那些春秋学社的学子们也来凑一个热闹,施展他们才华每个人为陈元写了一首词,站定了距离,当陈元的马队走过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就大声念出来,无外乎是对驸马爷陈世美平定辽国的肯定。
这些人到没有多想,他们只是觉得前一段时间可能百姓对驸马爷的印象有些差了,想借这个机会修补一下陈世美的声望,同时那些学子们也权当一个赛诗会,展现一下自己的才华。
可是他们这样的做法当真让一些人十分的愤怒。
“哼,纯佑公子看见了没有?这陈世美的架势当真了得,就是那大军凯旋,也不见得有他这番气势。”
他们坐在茶社二楼喝茶,吃着精致的点心,眼睛看着陈元骑在高头大马上面被人群簇拥着往皇宫去了,这心中很是滋味。不是嫉妒,只是大宋的士大夫都讲究一个涵养,如陈元这般招摇过市,当真让他们很是气恼。
范纯佑一直看到陈元消失,这才站了起来:“司马兄,家父让我等陈世美回来之后马上告诉他,我先告辞了。”
司马光起身相送:“公子,我看还是先不要告诉令尊的好,范大人现在的身体着实让在下担心。那陈世美素来跋扈,若是和范大人顶撞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范纯佑也担心这一点,现在的范仲淹不是以前了,走路都很费事,万一被那陈世美气出什么毛病来,范纯佑这辈子跟陈元没完!
可是范仲淹的脾气他是十分了解的,范仲淹让陈世美回来马上告诉他,若是晚了一个时辰,可能自己就要挨骂了:“我也知道,司马兄放心,我当陪家父一起进宫,若是那陈世美少有不敬之色,少不得让他尝尝我的拳头。”
范纯佑说的像一个武人一样,其实随着武人进入朝堂,那些武将的一些口头语也被士大夫们在不知不觉之间接受,就像范仲淹想的那样,假如大宋能够继续维持大体上的平静,那么武人,士大夫,还有那些商人,都会慢慢的找到一种相处的方式,融为一体。
朝堂上的士大夫还好一些,那些地方上的文人往往把去军队做监军也看做是自己进入朝堂的一个出路。他们中间更多的人在私下里面做着买卖,大宋也没有明文规定,士大夫不许经商,不过朝堂上那些有身份的士大夫大多不愿意做那种“与民争利”的事情,底下的那些人就不同了。
比如陈元商会刚刚吸收的一批会员之后,居然有那河间府的通判。那些人手中大多有点余钱,可是家里面几个孩子要养活,大宋的封妻荫子的制度又改了,孩子们的未来不像以前那样有保障。
汉人就是这样,他们总想着用自己的努力给孩子留一个好一点的将来。四五十岁了,也不想着自己能再入朝堂,经商好像也是一个办法。
当然,有时候很多变化都是悄悄进行的,当事人根本觉察不出来。
范纯佑匆忙回到家中的时候,范仲淹却早已经收到了门房送来的消息。这次陈世美回京城的动静非常大,消息也传的很快。爷俩一起穿戴好朝服,坐着马车直奔皇宫而来。
陈元这个时候正在向仁宗汇报自己这一次的详细情况,刚刚讲到耶律涅咕噜战死,仁宗听的有些遗憾的时候,宫人带着范仲淹父子在门口求见。
仁宗脸上苦笑一下:“陈世美,你做好准备,范大人可能是来寻你的麻烦的。”
陈元愣了一下,他想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得罪这个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老大人了,自己这一段时间尽心的做事,就是想让他们这些艹劳一辈子的老臣能享一些清福,这样也得罪人么?
仁宗看着陈元那不明白的表情,微微摇头:“他是要来让我限制你的权力,这也是为了朕的江山着想,若是言语过激,你听着就是,千万莫要顶撞与他。若是把他气出一个好歹来,朕唯你是问!”
陈元稍微明白了一些,这话仁宗不说他也不会顶撞范仲淹的,首先他对这个人确实佩服,还有尊老是中华民族的美德,这一点陈元还是要秉承的。
仁宗搞定了陈元,才让那宫人去带范仲淹父子进来。他还专门让陈元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下面,怕范仲淹如果站的时间太长体力支撑不住。
“老臣,参加皇上!”
范仲淹进门之后就要行礼,仁宗赶忙一摆手:“爱卿不必多礼,坐下吧。”
范纯佑扶着自己的父亲走到那椅子边上,陈元赶忙上前搀扶着范仲淹另一条胳膊,等他坐好之后方才离开一点。
“爱卿,你不在家好好休养身体,又如此奔波做什么?朕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有什么话可以让纯佑来说,实在不行,朕去看你就是。”
仁宗是个好人,就单纯的做人来讲,他算是非常淳厚的了。范仲淹听的很是感动:“老臣,谢万岁体谅,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老臣来说比较好。”
他的眼睛看了陈元一下,范仲淹看见陈元再冲他微笑,那笑意显得那样的从容,心头不禁放下一块石头。假如陈世美也能坦诚一些,他相信自己这一次最少可以谈出一个端倪。
仁宗一身叹息:“哎,其实有一些事情,你不用太艹心的,我已经把你意思告诉世美了,现在让陈世美和你说说他的打算吧。”
范仲淹说道:“哦?陈世美,你知道老夫的意思?”
陈元略一作礼:“略知一二,下官知道大人担心的无非是在下权势过重,引起外戚之祸。”
范仲淹点头,陈元如此的痛快,他也非常干脆的承认了:“是,老夫正是此意。现在的大宋能有今天这番局面也亏了你陈世美一番努力,走在外面到处都听见别人说你的好,陈世美,这名誉来之不易,你当好好珍惜。”
仿佛是嫌自己这样说可能没有多少效力,范仲淹还引经据典一番:“王莽篡位之前,人人夸其才干,颇为汉室中兴的局面。只是一念之差,大汉险些就毁于其手,王莽更是落得身败名裂,世美啊,引此为戒才是。”
陈元说道:“多谢范大人教会,下官当铭记于心。请范大人放心,明天,我就会交出商会的事情。”
范仲淹一听陈元这样说,心中顿时一喜,商会是什么?那是陈世美的根本所在,他交给商会就意味着他交出了根本,这最少能说明陈元的态度非常端正。
不过他还有些不太相信,转过头来看看仁宗,仁宗冲他微微点头的时候,范仲淹心下大定,看来,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世美打算把商会交给何人?”
陈世美的态度端正,但是还是要看行动,如果他把商会交给陈世忠,那等于换汤不换药,谁都知道他和陈世忠的关系。
旁边一直做听客的范纯佑这个时候终于说话了:“万岁,臣以为,可以从礼部选调官员前去。”
陈元对这个提议想也没想,马上就否决了:“纯佑公子这个想法是万万不行的,商会是民间组织,他们得到的只是一个皇上的封号,绝对不能和官场扯上半点关系。”
这方面陈元是有经验的,商会什么最多?纠纷最多。做买卖的都有纠纷,他们内部的,还有和别的国家的商人的。这是一种必然的现象,商人们有他们处理这些纠纷的办法。
但是如果把商会收归国有,那意义就不一样了,商人出去他可以扛着大宋的官方的牌子,陈元无法保证每一个商人都会顾全大宋的颜面。到时他们诈一笔钱财跑路,或者用官方的名义威压对方,都要由朝廷出面来收拾,那就忙不过来了。
范纯佑却不知道其中的端倪,他从没有做过买卖,也没有和商会接触过。听陈元这么快驳斥了他的意见,看看陈元,什么也不说了。
陈元根本没有在意范纯佑的态度,对范仲淹说道:“老大人,我这次回来就是做这件事情的,当初我成立商会的时候已经说了到四年选举一次,这是第八年,做这个位置的依然是我。今年我会再出一个规矩,任何一届商会的会长,不准连人三届。至于他们选谁来做,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范仲淹不在说什么,在那里沉默起来,仁宗却是一笑:“老大人,如果到时候你身体不错的话,朕和你一起去看看那商会的选举如何?看看到底是不是公平。”
仁宗这样说了,范仲淹自然不便再说什么。就算自己还有疑虑,也要让陈世美来做一下打消才是,不能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给人家,那有些说不过去了。
当下抱拳:“是,老臣一定前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