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看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瞬间“biu”地一声正式变成了——傲娇的猫。
楚瑜看着他冰凉泛金的眸子,冷冷地睨着自己,那么傲慢,却让她心头忽然间就动了动,也顾不得浑身被撞得生疼,只有些试探地道:“琴猫猫,你在屋顶上,是在找我?”
“你,不是鱼么。”琴笙淡淡地挑了下精致的修眉。
他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楚瑜沉默了一下,挠了挠头发:“我是鱼……吧。”
这话问得她有点懵逼。
“鱼”是在说她的名字么?
“不过不是那种能吃的鱼。”楚瑜垂下眸子补充了一句。
月色下,怀中的美人容色太盛,似全身都在发光,潋潋耀目,让人不敢逼视。
不过,他会知道她的名字里有“鱼”,应该是这几日有留心其他人唤她名字罢?
这,可算是好兆头?
琴笙看了她片刻,似有些不满意楚瑜不看自己,如玉指尖一挑,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冷冷地道:“吃鱼。”
楚瑜不防,一抬眼就撞进那双近在咫尺,被月光倒映成冰凉浅金色的瞳子里,只觉得像瞬间跌进了一片清冷明媚的月光海中,竟呼吸一窒,有溺毙之感。
她莫名其妙地红了脸,晕乎乎地点头如捣蒜:“哦……吃吃吃我,啊,不……吃吃鱼鱼!”
这只仙仙的猫儿,实在傲娇到迷人。
从此,一名铲屎官,不,一名饲养员在这花前月下和……曜司众目睽睽下正式诞生。
……
“鱼。”桌前白衣美人淡淡地吩咐。
桌子边窈窕的身影立刻将自己面前一盘已经挑好刺的白净鱼肉送到他面前,殷勤地道:“来,白灼梅花鱼,只洒了盐,入口即化哟。”
琴笙抬手举筷,动作优雅地开始品尝了起来。
楚瑜托着腮在一边看着他吃,心情极好。
若换了以前,她绝不会相信自己看着一只大爷似的猫咪吃食,不,看着一个人吃饭,都能看得满心柔软。
大约,是因为面前的人总让自己想起仙仙的缘故罢。
虽然琴猫猫性情傲娇、冷淡了些,但是如今看来,却觉得除了不够温柔以外和仙仙没有太大区别呢。
她莫名地相信还能有一天,听面前的猫儿温温柔柔,眼眸濡湿地唤她一声——“小姑姑”毕竟他们都一样地信赖着她,而且到目前为止,除了她以外,面前的这一只骄傲的猫儿,还是不许曜司中的其他人踏进他房间一步。
这让楚瑜莫名其妙地有一种骄傲感。
她笑眯眯地愈发殷勤地帮琴笙挑鱼刺,剥好了送到他的面前。
以前喂仙仙喝牛乳,现在喂琴猫猫的感觉那么相似。
失而复得的感觉,原来如此美好。
……
琴笙用完了碗里的午膳,放下了筷子,冷淡地起身:“伺候本尊沐浴更衣。”
楚瑜看着他起身便往房内而去,自然而然地把她当小丫鬟使唤,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嗯,这点不好,琴猫猫那自称本尊的态度,老让她想起某尊硬阴森森的大神——琴三爷。
以后一定要想法子让这只猫儿改掉这讨厌的自称!
“好,马上就来,等等!”楚瑜一边把碗筷熟练地扫进一只木盆里,端着就往门外跑。
门一开,露出张土曜的娃娃脸,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他利落地伸手接了木盆,有些羡慕嫉妒恨地瞥了眼房内那一抹修长冷傲的白影,嘀咕:“为什么呢,三爷就买你这条鱼的账,明明咱们都用了同样的法子!”
连金姑姑都知道楚瑜在紫云居折腾烤鱼是为了试图接近三爷,所以没有阻止,但是为什么三爷只买楚瑜的账?
他们供奉的美食可完全不少,什么烤鱼,烤乳猪,烤羊肉……
结果都是被三爷宽袖一甩,每人被甩了一脸汤汁肉菜,灰溜溜狼狈不已。
实在太匪夷所思。
楚瑜有点得意挑起下巴:“学着点,手段用老,就是作蠢,你们真当猫儿这种生物傻么,琴笙还看不出你们那点心思?”
琴猫猫那样傲娇又聪敏的存在,怎么可能再被同样的手段忽悠?
“哼,得意什么,三爷允你接近,一定是因为你看起来最没能耐,一点威胁性都没有。”土曜鼓起娃娃脸,没好气地嘀咕。
楚瑜一听,就眯起眼冷笑:“是嘛,是哪些家伙在琴笙从房上落下来的时候,却连伸手都没有伸手接一把,还是我这个最没能耐地冒着被砸死的危险去接人!”
土曜眼里瞬间闪过心虚的光,他尴尬地低声道:“那是因为三爷武功盖世,过悬崖如履平地,谁能想到三爷竟然一点内力都没用地跳下来?!”
毕竟,看着三爷稳稳当当地站在那只有一半个拳头大小的屋脊斗拱之上,飘然欲仙的绝世姿容,任谁都不会担心他会摔着罢?
楚瑜撇嘴:“哼,你们也不想想琴笙现在这状况不稳定,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会不会武艺也不过是凭着身体本能,一时间不记得用内力也是有的!”
她完全忘记自己当时其实根本没考虑那么深,冲过去也只是下意识地去接了一把而已。
土曜闻言,倒是若有所思地颔首:“这倒是。”
把土曜训了一顿,楚瑜心满意足地摆了摆手:“好了,你且去罢,我要去帮琴猫猫洗毛了。”
土曜点点头,“哦”了一声便要离开,却忽然想起什么,一转身神色有些怪异地看着楚瑜:“那什么……你是女孩子,帮主上沐浴不合适。”
楚瑜一看他满脸防备,只担心她会占琴笙便宜的样子,便挑了挑眉:“要不,你来?”
土曜:“呃呃……那你仔细些。”
说罢,他捡了盆子转身匆匆离开。
送个菜都差地被主上摔成八瓣儿,伺候主上沐浴这种事儿,还是算了罢了。
楚瑜才关门,就听到身后一道一道冷冽低柔的声音隐着一丝不耐响起:“还不过来,在做甚?”
楚瑜关好门,盯着门发了一会呆,沉默着摸出一根腰带往眼睛上一扎,慢吞吞地往回摸索着走去。
琴猫猫是只傲娇又好干净的猫儿,每日吃完小鱼,沐浴洗毛是必须的功课。
身为铲屎官,不,身为饲养员的她既不想因为拒绝帮猫儿洗澡,惹漂亮的猫儿不高兴,也不想整日因为看刺激性美男躶体而爆鼻血早衰。
所以……
她只好采用盲人摸象的方式了。
好容易摸进内间里,楚瑜熟门熟路地从一边墙壁上摸下一条毛巾,一边转身摸木桶,好容易摸到了熟悉的木桶边,她立刻转身将手里的毛巾放进水里揉搓浸水。
耳边传来琴笙清冷的声音:“你做什么去了,若是以后再那么慢,就不必来伺候了。”
楚瑜一边将那浸满了水的毛巾顺着声音的方向擦上琴笙的肩膀,一边被手下无意触到琴笙肌肤那细致如包裹着炭火丝绒般奇异触感撩得心猿意马,只心不在焉地点头:“嗯嗯……。”
水声哗哗作响,烟雾蒸腾熏上眼鼻,她脑海里开始莫名地地浮现出早些日子无意撞见过琴笙出浴的画面,愈发气虚神短。
每次伺候琴猫猫沐浴,真乃是一种……修行!
楚瑜默默地想着。
却不想,她这口气儿还没歇着,就觉得眼前一凉,随后那绑在眼睛上的腰带瞬间被琴笙给抽落在地。
“应承得那么顺口,想来你是早已不想伺候本尊,那就滚出去罢。”琴笙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哎!”楚瑜还没有来得及抢救自己的腰带,就见眼前风景撩人——水气缭绕间,有傲冷美人下完了驱逐令背过身去,烟雾之间,他宽肩窄腰,肌理精致,雪肤微光。
“噗……。”她呆了呆只感觉鼻间微热,也不知道是那蒸汽熏得眼晕,还是面前春色如酒,蒸得她浑身发热,再一抹自己的鼻间,就见血色殷红。
她晕乎乎地晃了晃,身子像煮熟的面条一般软趴趴地——化了。
失去一切意识前,她脑海里闪过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傲娇的猫儿难伺候,饲养员不好做。
她的墓碑上会不会写着——某女,X年X月卒于窥伺猫儿洗澡,鼻血尽而亡,善哉。
真乃,人间悲剧。
……
“没有什么大碍,大概是最近天寒地冻,这丫头最近却太频繁地去后山抓鱼,感染了风寒,有点烧。”
“既无大碍便好,毕竟十日后就是第二局大比,楚瑜已经允了要应战。”
“还有就是这丫头太过脆弱了些,我见她肩膀、手臂、膝盖都有些淤紫红肿,想来是那日去接住坠下的主上时受的伤。”
“这样么……。”
……
楚瑜昏昏沉沉之间,隐约地听着自己耳边有人在沉声地商议着些什么。
她虽然想要细听,却奈何睁不开眼,只觉得倦极,在药香沉沉里睡去。
待得她再醒来的时候,却是被自己双臂一阵阵难忍的刺痛痛醒的。
“唔……。”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刚想动一动,却被人按住了肩膀。
“丫头,不要妄动,待老夫为你疏通经络。”一道苍老熟悉的男音忽然在她的耳边响起。
楚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禁一愣:“老金?”
她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臂,瞬间就清醒了,瞪大了眼儿看着那些密密麻麻扎满了自己两条手臂的银针,瞬间浑身僵木:“啊啊啊——这是什么?!”
老金摸着自己的小胡子,轻哼一声:“金针渡穴,听过么,丫头?”
楚瑜一呆,脑子里瞬间闪过前生看见的那些武侠话本里的传说,似有点印象,干巴巴地道:“听……听过……那是做什么的?”
“那是为你调理气血,疏通经脉,聚气丹田,输入内力的前奏。”金姑姑沉稳的声音在老金身边响起。
楚瑜一愣,看向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走过来的金姑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姑姑,您说什么?”
她一定是听错了罢?
金姑姑他们要为她输入内力?
金姑姑将参汤放在她的床边,淡淡地道:“你没有听错,这是我和老金,包括金字辈其他人都商量好了的,你这身子实在太弱,若要跟在主上身边,不能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
楚瑜迟疑了片刻:“可是……我只会些基本的拳脚功夫,没有练过一点内家功夫。”
那些拳脚功夫都还是老胡教她的,基本上就是一些街头打架抓人的功夫,无门无派,何况她就算是个外行人,也知道要正儿八经的练武修习内劲,需得自幼练起。
金姑姑微微一笑,笑容里难得多了一些温柔和慈和:“所以,才要替你金针渡穴,待你丹田得以聚气,便是入了门,我和老金皆为你输一成内力后,你的其余修为皆会自然精进,我也会派人指点于你。”
听到金姑姑和老金都要为她灌入内力,楚瑜不禁彻底愣住了,心情瞬间有些复杂。
虽然知道金姑姑他们是嫌她连接个琴猫猫都能把自己弄伤了,是为了他们的主上考量,但是……
她知道一个武者要修习武艺内力需要多少精力和时间,金姑姑和老金的舍予还是让她心中动容。
“不必太介怀,一个人对主上的真心还是假意,我们这些老东西还是能看得出来的。”金姑姑淡淡拍了拍她的手,将参汤一勺勺地喂进楚瑜的嘴里。
楚瑜垂下明丽的大眼,默默地道——没错,她对温柔纯真一心护着她的仙仙是一片真意,为此甚至愿意接纳现在这只傲娇却单纯的琴猫猫,但是琴三爷……
那个男人太为危险,她消受不起,也只能交付一片假意。
……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起眼有些期待地看向金姑姑:“对了,琴猫猫他还好么?”
金姑姑和老金唇角齐齐一抽——琴猫猫……这是她给三爷的新外号?
想起抬手就抽碎十几扇门,抽得火曜几个人七荤八素几欲吐血的冷若冰霜的主上,他们实在不觉得哪里能和那种软绵绵的猫儿扯上关系。
楚瑜没空去看二老那古怪的表情,只心中不停地琢磨——
她病了,那只傲娇又警惕的“猫儿”会不会担心她一点呢?会不会又跑出来站在屋顶上找她?就像仙仙在花田边等她那样……。
但是她很快地在金姑姑的回答里失望了——“三爷在紫云居里,并未曾再出门,一日三餐都是原来那样送到紫云居三爷的房间门口。”
楚瑜有些失望地叹息了一声:“哦……。”
果然,她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那高贵的白猫儿那么傲娇,大概不会一下子就接纳她罢?
但,来日方长。
鱼儿,总是有很多的。
她偏不信抓不到那只“猫儿”的漂亮的爪子!
……
楚瑜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在老金的精心照顾下,没两日便可以下床了,活蹦乱跳精神如常。
但是她也没有时间再去和隔壁屋子里的猫儿套近乎。
剩下八日的时间,她还需要准备继续接受老金的金针渡穴与第二场与宫家的大比。
曜司的人自然不会同意让宫少宸那对自家主子心怀不轨的妖货搬到紫云居来,但对方嚷着要公平起见,于是苍鹭先生便提议另开两间绣房,楚瑜和宫少宸把日内比邻而居。
宫家和琴家各自派出一个人与对方同居同食,以互为监视。
这日楚瑜收拾东西入住绣房前,琢磨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偷偷摸摸地去了隔壁房间的窗口,捣腾了两条香喷喷的梅花鱼烤鱼干放在窗台上,然后开始温言细语地对着窗口耐心地唤:“琴猫猫,琴猫猫……喵喵喵,出来吃鱼咯。”
唤了老半天,窗口终于打开了一条窗缝,露出半张精致冰凉的面容来,窗内美人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冷冷启唇:“鱼,本尊不叫琴猫猫这种愚蠢的名字。”
“嘿嘿。”楚瑜弯起大眼儿,露出个谄媚的笑:“那啥……琴猫猫,你能不能帮我绣点啥,应付一下比试?”
“……。”琴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滚。”
“砰!”窗瞬间关上。
楚瑜摸了摸差点被夹住的鼻子,倒也不失望,毕竟她纯粹就是找个借口过来撩下那只猫儿,看他还愿意理会她否?
楚瑜摸摸鼻子,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她离开以后,窗又悄无声地开了一条缝隙,一片洁白的衣袖轻轻一扫。
一碟香喷喷的烤鱼干,消失。
楚瑜走出老远,转头看看那窗边,唇角的笑意便渐渐地入了眼底。
嗯,猫儿还愿意吃食,就是好事儿。
……
由于第一局,楚瑜赢得实在惊险又奇巧,是以这第二局大比吸引了更多人的瞩目。
连赌场开了的局里,楚瑜和宫少宸的赔率都快成了一比一,琴学里的众人提起楚瑜,诋毁之词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皆是赞誉之词。
楚瑜的风头在琴学里已经隐约有和第一才女云轻仙子并驾齐驱的样子。
这让以往陆云轻的追随者很是不忿,暗地里各种嘀咕楚瑜的不是,但一向自矜自傲与楚瑜不对盘的陆云轻却似消沉了下去,不太出门。
折让陆云轻身边的追随者都觉得很是诡异,却只当是陆云轻因为楚瑜的影响而消沉,便又将这一笔账算在了楚瑜的头上。
整琴学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
而同样诡异的气息,也弥漫在绣房里。
“你说的是真的?”宫少宸慢条斯理地缕着手里的丝线,似笑非笑地地扫了眼身边的少年。
宫少司点点头,猫儿一般的大眼里一片沉静:“没错,思春的姐姐完全没有动静呢。”
“她到底在盘算什么?”宫少宸挑了挑眉。
宫少司摇了摇头:“思春的姐姐整天里在房间里不是吃就是睡,有时候还会跟着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在房间里打拳,但是就没有动过她房间里任何绣线、绣针、绣图。”
宫少司就是被宫家派去与楚瑜同吃同住之人。
宫少司年纪小,人又瘦,看起来不到十二岁的半大孩子模样,虽然不管他看起来多小也是男子之身,虽然金姑姑还是觉得不妥,但宫家坚持,而楚瑜却无所谓,便妥协了。
反正霍三娘也会以侍女身份陪着楚瑜同住,不担心那小东西折腾什么幺蛾子。
宫少宸狐疑地眯起丹凤眼,他慢条斯理地搁下手里的针线,起身拨了拨自己的羽扇,丹凤眸里诡光流转,笑得春光明媚:“哦,还有三日的功夫了,小女郎竟这般胸有成竹么,本公子还真是好奇,不若去拜访一下我的未婚妻,看看她最近又勾搭上什么野男人了。”
……
另外一间绣房内,楚瑜刚刚在木曜的帮助下,丹田气运三十六周天,出了一身细细的汗来。
“可以了。”木曜从她背上收回手,端方阳光的面容上闪过一点笑意:“老金和金姑姑给你的那两成功力都已经顺利地归入你的丹田。”
楚瑜挥动了手臂,只感觉自己体内果然像有使不完的气力,她大眼珠子一转,干脆抬腿轻轻一跃,便从床上一个轻巧的燕子翻身跳上的房梁。
“哈哈……本姑娘居然会飞了!”她先是呆了呆,随后忍不住喜上眉梢。
木曜有些好笑:“楚丫头,下来罢,你是真不打算动针线么,还是另有什么盘算和奇谋,我还要回金姑姑呢。”
楚瑜骑在房梁上,晃荡着腿,好半晌才慢吞吞:“没有盘算,没有奇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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